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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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人走了，我们自个儿去吃酱肘子好不好？”炊饼笑嘻嘻问，有点馋涎欲滴。别人还罢了，他练得是外门功夫，一向无肉不欢，素了十天，嘴里真淡出鸟来了。
赖三这人，别人想尊敬他那是有点困难，但想亲近他那可是一点障碍也没有。四个护卫不过跟了他两个月左右，就已经熟的不得了了，所以炊饼主动提出要吃酱肘子。
“你都长这样了还吃酱肘子！”汤饼笑道：“要我说，做点符合大人身份的事，去彩衣巷子，找个小院子，看梅花，酌酒，围着火龙坐着听点小曲，那才叫享受呢。”
他说的彩衣巷子是私娼汇集的地方，比一般的混场有档次些，当然比不上顶级的大青楼大红牌，却也别有一番情调。
“还是先去浑堂洗个澡吧！”麦饼挠着自己一直发痒的脖子，十天下来，他觉得自己味道十分不好，去彩衣巷……估计都不好意思。
只有香饼默不出声的跟着，长得好就是占优势，同样十天没有梳洗，他走在路上还是有很多人要多看几眼，别人可就有点有碍观瞻了。
“大人，你说去哪？”汤饼问。
“成衣铺。”
“吃什么的？”汤饼想不起有这么个店名。
“吃什么吃！”赖三打了个喷嚏道：“先陪我去成衣铺买一件棉衣来，妈的冻死了！”说着鼻涕就下来了。
因为有外面那个挡风的大氅，他里面穿的是夹衣，现在外衣一脱，可就受不了了。
跟他身材差不多的香饼眉头皱了皱，脱下自己外衣递给他，香饼是四个人里武功最好的一个，练得是内家拳，有内力护着，穿的单薄些也不怕。
汤饼呵呵笑起来，赖三瞪他一眼：“笑什么笑，下次脱你的衣服！冻死你！”
“成！大人出手大方，我是信得过的。”汤饼笑道：“左右我这件也是大人赏的。脱了这个，我等着大人给一件更好的来。”
五个人聚做一堆走了。
说赖三出手大方，恐怕大家要吃一惊，不过对于炊饼等四个护卫来说，他们的大人当真是少有的大方。不但自己吃什么就给他们吃什么，平时和他们说说笑笑也没一点架子，而且上好的衣服配饰、精工的刀剑兵器，看到什么好的，伸手就买了送给他们，毫不犹豫。四个人跟了他不过一个多月，每个人得到的赏赐加一起已经有小四五百两银子了。尤其是汤饼，赖三在武器店里买下了一把据说是宝刀的单刀送给他，单这一项就花了五百五十两。而汤饼不过是练武之人见了这把宝刀实在喜欢，多看了几眼而已。
要不说盖棺才能定论呢，人对待钱财的态度没钱的时候那是看不出来的，有了一千两金票怀里揣着，你会发现赖三花钱的态度根本不是大方，根本可以用顶级败家子来形容，并非是钱财如粪土，粪土还能肥田呢，那简直是视钱财如仇敌啊！必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这有可能是和王七长时间生活在一起的结果。钱到了七叔手中再要拿出来比登天还难，每次赚到几个钱，定会被七叔哄去积攒起来，爷俩接着节衣缩食，一毛不拔。赖三长这么大，难得有几个铜子在手的时候，实在是憋得狠了。这下有了钱，手脚难免散漫些。
不过也有可能是赖三本性使然，也记得他将越天意一对白玉手镯当了十两纹银，那对当时的他说来是一笔庞大的财富，但他却立马花的片甲不留，剩一个铜子留在手上都难受的睡不着觉。像他这种生性的人其实不少，到处都是败家子，或许三爷本质上也是个败家的好苗子，只不过以前没有他发挥的余地而已。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花钱未免太不像样，可是每每想花的时候都对自己说，七叔攒钱说是给自己娶媳妇的，现在媳妇也有了，何必继续攒钱？再者说或许三两个月之后他就没命了，留着钱做什么？这么一想还哪里忍得住，更是想花就花了。自己花不完，还要有人和自己一起花才舒服。
赖三现在一副暴发户嘴脸，却是一片真心。他身边没有别的可以亲近的人了，总不能拿着酱肘子棉衣服这类玩意给越天意给穆青峰顾子期吧？虽然明知道馒头等四人是穆延陵派来的，多半带着监视他的意思，可是一个多月朝夕相处下来，这四人保护他、追随他，和他一起玩一起乐，提点他做错的事，那也是进了太史府以来，唯一感到的温暖，他没有别的本事，只有大方这一点可以报答了。
不管身边有谁，他都愿意好好对待，只要给他一点点温暖，他就愿意付出自己能付出的最好的东西。小到送给四个侍卫大小东西无数，大到将价值连城的承影剑送给景迟，再大到愿意为越天意冒生命危险，他始终在和别人做着不等价的交换。这个整天嬉皮笑脸的小人物是那样的缺乏爱！只要给他一点，他就愿意付出更多。
哪怕他品位不好，送人的都是没啥稀奇的普通东西。哪怕他给的太多，反倒让人嘲笑。他始终忍不住把好东西真心的送给身边的人。
这个习惯维持到很久以后，赖三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他是个有钱人了，认识到他的钱无法花完了，认识到他地位决定，再这样会让别人不舒服了，这才慢慢收敛了少许。人在不同地位做事，效果是不同的，虽然定西王府因他少了很多珍品，却让他赢得了许多爱戴。
他是整个定西那么多代掌权者中，得到最多人爱戴的一个。
赖三等人出了大牢已经是午饭后，先去浑场好生洗了个澡，将十天积攒下的泥垢去掉。因为连着好几天黑白连轴转的赌博，其实这几个家伙都挺累。此刻热水一熏，赖三只觉得腰酸腿疼，于是叫了浑堂的搓澡师傅给按摩按摩身子，捏捏脚什么的，又小睡了片刻，这才将大牢里发酸的骨头调理过来了。
真要想洗澡按摩的舒服，那就一定要找这种地方。太史府当然有浴桶，干净奢华，但比不得这样舒服自在。在赖三的强力推荐之下，几个人便试了试，果然感觉很不一样。
这种一大堆人一起洗澡的浑堂在定西三省随处可见。定西气候高寒，冬天在家里洗澡并不方便，当然有身份的人根本不会来，像赖三以前穷的快吃不起饭那类人，基本也来不起。只有城市中不缺吃穿又有空闲的闲散平民才会在这种地方出没。看浑堂里人有多少，也可以侧面反映百姓是不是安居乐业，社会是不是安定平稳。
眼下浑堂生意不好不坏，这也说明现在的定西三省并不是一个社会富足的时候，但也并不算凋零，有一些东西在悄悄酝酿，但大部分人还发现不了。
洗澡按摩过后，赖三小睡了片刻，连续几天几夜赌博的身子缓过来了。他们进来时是下午，出门时太阳已经西下，接近黄昏。
这日一整天都在下雪，不是铺天盖地的大雪，而是那种细细碎碎的雪沫子，看着不大，但是摊子摆在外面，不一会就落满了一层。因为细碎，这种雪沾在衣服上一下子就化成水了，直到人身体的热气透不出来，衣服和雪花一个温度才不会继续化，不过那个时候，通常衣衫已经打的半湿，又冻成一片硬邦邦的铠甲了。
当然沾雪不湿的料子也有不少，星星毡、羽缎、哆罗呢……还有更好些的，比如越天意穿过的那件白色狐皮、赖三刚刚给了景迟那件黑色水貂，不但轻软，而且防寒防水的效果也好得多，别说这点小雪，便是直接泼水上去都不要紧。
不过那种顶级的皮毛市面上并不多见，且极其昂贵，饶是赖三发了一笔横财，如果买上一件也就基本破产了，所以他选了五件羽缎斗篷，自己和四种面食一人一件，又好生大吃大喝了一顿，五个人干掉四个惠福楼的大肘子，这才剔着牙，摇摇晃晃的在街上溜达着往回走，十天都在小屋子里呆着，这样活动活动腿脚，人也舒服一些。
这位都尉大人脚力了得，也不雇车，也不骑马，就这么慢悠悠往太史府走去。
等走到太史府，天色全黑，街道两旁的人家窗子里都透出淡淡昏黄，接近太史府百丈范围内不再有人家，而是八个方向都插了一杆旗，提醒路人不要擅闯。
旗帜范围内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每一队走过的人都忍不住望望旗杆底下，那里模模糊糊站了一个人影，似乎有什么急事，在旗杆附近团团乱转，将地上积雪踩的镜子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