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大人》媚媚猫（青函）

53、第 53 章

　　“景大哥？是不是景大哥？”赖三远远看见那个人，身材骨骼都有点像景迟，一愣之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离近了果然没错，他大喜过望，满口叫着景迟的名字，一溜小跑过来，差点在雪地上滑了一跤。
　　景迟赶快上前几步扶了他一下：“小心！”他全身都是雪，微微一动便扑簌簌筛面一般落下来。衣服已经冻得硬了，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随着动作，手肘膝弯等转折处都泛起雪白的冰花，一看就是冻了很久了。
　　“没事没事！”赖三站稳了，笑呵呵道：“景大哥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我给你那件大氅怎么不穿？看这一身的雪！”说着握了握他的手，发现练武的人就是不一样，要是他自己衣服冻成这样，一定手脚冰凉，但景迟一双手还是温暖干燥。
　　“我在等大人回来！”景迟冻得微红的双颊泛起笑容，嘴一张就是一股白色气息：“那件衣服太扎眼，卑职来找大人，穿着这么华贵的衣服等在这里不像样。”
　　“穆大人现在还没回家吗？”赖三奇道：“我好多天没见他了，一般他这个时辰早就该到家了啊，该不是喝花酒去了吧？”
　　景迟噎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卑职等的是你。”
　　“等我？”赖三一愣，他这才想到，对啊，自己也是个大人。不过谁会有事找他？还上别人家等我来了？
　　景迟道：“卑职从刑慎司出来就去了致果都尉衙门，有一差人告诉我大人住在太史府，我就来这里等你了。大人你去了哪里？这个时辰方才回来？”
　　“没事，就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赖三很高兴的挽住景迟：“兄弟不知道你会等我，要是知道，一定早早回来，不让景大哥久等。”
　　景迟一笑：“大人说哪里话来，卑职也知道今日大人刚刚从刑慎司出来，恐怕不会去衙门，只是卑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找，只好碰碰运气，原也是想着，打听一下大人住在哪里，登门拜访。只是没想到大人竟是住在太史府的。”
　　赖三心想，就算没坐牢我也不去衙门，我去干嘛？难道还真的准备处理军务？还是别给脸不要脸了。
　　“呵呵呵，我的一个……算亲戚吧，亲戚家在修缮，她和穆大人比较熟，穆大人好客，说我自己家太冷，就非得留我在他家住一段时间，呵呵，我就是随便住一下，等我那亲戚家里修好，年后我就搬出去住了。”他知道和景迟说这些估计会被人鄙视，于是岔开话题道：“景大哥不来找我，兄弟过两天也会去找你，今儿晚了，怕是酒馆多半都关了门，咱好生找找，看有没有地方能喝两杯的。”
　　“大人和太史大人这般熟识？”景迟露出惊喜之色，道：“那太好了！我求肯赵大人，他百般推脱，只说此事与他刑慎司无关，让我找两位都尉！”
　　他的心里有些怨气，如果找都尉有用，他就是勇毅都尉衙门的差人，还用得着来回跑吗？十天前他就去找过勇毅都尉张沐春了，但是张都尉将军报留中不发，就那么一直拖着。开始他还焦急的等，可是时间越拖越长，他可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催了几次，张沐春反说他胡言乱语。景迟知道张沐春完全听令于穆延陵，这等大事，他定是请示过穆延陵，太史大人不同意，他才留中的，自己再怎么求也是无用。
　　无奈之下，只得去别的衙门碰碰运气，忤逆上官，景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很可能这件事即便办成，他轻了也是前途尽毁，所以这些天来，他心情一直恶劣之极。若是一般的事情也罢了，可这件事关于万千黎民，他的良知不允许他得过且过。
　　军务乃是两位都尉的分内之职，景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求求这位致果都尉，他第一次去牢中探望赖三本准备开口的，但这人只是和他两眼放光的要牌九，甚至连衙门里典正这个官职都不知道，这个致果都尉的种种表现说实话，特符合致果都尉衙门的一贯作风，比之勇毅都尉还不如，景迟衡量一下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准备去找有希望的人了。
　　后来分别之时，赖三赠衣赠剑，一片真诚，景迟心头大热，求肯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知道这件事非常难办，都尉官职不算高，却又不想连累了他，于是还是去求赵司刑。
　　赵珲虽然没有答应，却指示他可以找致果都尉，那语气口吻，似乎找了致果都尉比找任何人都有用一般，景迟疑惑的很，但没别的办法了，也只好一试。
　　此刻听赖三说他住在太史府，似乎和穆太史熟悉的很了，语气和勇毅都尉提起穆延陵那种巴结崇敬的摸样区别很大，景迟恍然，心道怪不得赵司刑让他来找致果都尉，和太史大人这么熟，那当然比什么人说话都管用了。
　　他大喜道：“大人，请你告诉太史大人，蛮族必有异动！他们在驺县绮兰围场绝不可能只有报上的那区区百人，少则三百，多则五百，这几日还有不断增加之势，卑职怀疑这些人有可能是从固原附近逃逸的败兵！年关临近，蛮族纠结于泾州城外，不得不防啊！”
　　“蛮族在绮兰围场？”赖三奇怪的问：“咱泾州这样的大地方，蛮族不是不准踏入周围三百里地面的吗？绮兰围场不在三百里之内？”他知道绮兰围场是泾州城外一个很大的猎场，以前定西王在位的时候，经常带着几百人去围猎的地方就是绮兰围场。老百姓嘴头上倒是经常提起那个地方，说起那里占地多么辽阔，风景多么多么优美，有多少珍禽走兽之类。不过绮兰围场属于王家猎场，外人不能靠近，而且路太远，他周围邻居是一个也没去过的。
　　“绮兰围场在驺县西北角，刚好过了三百里范围。”景迟道。
　　“为啥会有一百个蛮族在绮兰围场？”赖三继续问道：“绮兰围场不是不让一般人进去吗？”
　　“蛮族善驭，穆太史特调一百蛮奴在围场周围养马，并且照顾围场树木禽兽。”
　　“噢。”赖三点头：“我说嘛，我都不让进去，为啥蛮子可以进去玩。我听说绮兰围场很大，一百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多一点人也没什么奇怪吧？景大哥你就为这件事紧张兮兮的？你别看绮兰围场好像就是一大片林子地，就觉得没什么好经管的，其实这里头学问也挺多，我七叔以前认识一个看林子的，说若要仔细经管，看林子累死人呢！”
　　景迟见他和所有人一样，一脸的若无其事，显然丝毫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顿时就急了，道：“大人！蛮族战力惊人，不得不防！他们若是没存恶念，何必瞒报人数？”
　　“三百五百又怎么了？难道还能打进泾州城不成？泾州可是有上万的守军啊！”赖三摇摇头，这件事打死也不信。
　　“大人怎么可以这样疏忽？有备无患！何况蛮族人数仍在增加！此事紧急，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请大人跟我去绮兰围场看看！”
　　“绮兰围场？”赖三愣了愣。虽然穆延陵没有明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活动范围在穆延陵心里是有底线的。随便在城中溜达还可以，若是想要出城三百里，那就是在自己找不自在了！再者说他觉得景迟根本是小题大做，越天意还在城中，他不知道多心急想见见她，他都不能去找越天意，哪有什么心思去什么绮兰围场？
　　别说三五百蛮族，就是三五千人，他也不关心！马上就过年了，留在城中，他有很大可能性、很快就能有机会见到越天意！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城外三百里？
　　看看周围四个，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景迟更是一脸期盼，热切无比。赖三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不由干咳一声，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吧，快过年了你看，一年到头，灶王爷还得休息休息呢，这个时候未免……”
　　“大人何出此言？”景迟大失所望，不禁有些恼怒：“这关系多少人的安危，大人怎么能因为过年就不管了？你是致果都尉，这是你的职责啊！”
　　“我职责……”赖三无奈看看周围，心道我有屁的职责！这是个幌子官职，就算我想理军务，军务也不理我啊！然而此事和景迟很难解释，他无奈道：“这个……景大哥，你不了解情况，我恐怕不能管这种事，我……我大概出不了泾州城。”
　　“这为何？”
　　“为何可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其他的原因也很多，不过最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一句话，我媳妇那边还有事，她……她不会让我走的！”
　　“大人！”景迟的脸色已经铁青：“岂可听妇人之言？”
　　赖三哭笑不得：“我们家这妇人……她，咳，她、她很霸道，好好的……何必招惹她？”
　　“她限制大人做事吗？”景迟问。
　　“这个……好像没有。”赖三犹豫一下：“我做什么她都不管。”
　　“她不听大人说话？”
　　赖三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他信马由缰讲评书，而小傻子坐在他对面，聚精会神听的样子，不由脸上泛起微笑：“听的，我说话她听得可认真啦。”
　　“她不守妇道，喜传流言、四处与人攀比？”
　　“怎么可能？”赖三嗤笑出声：“她呆在家里哪也不去。”
　　“那么大人，尊夫人哪里霸道了？”景迟沉声问道。
　　赖三一下子愣了，脸上表情比便秘还纠结，心道这让我怎么解释？千言万语也没法对这人说出口，最后只好一摊手：“景大哥，算我没出息，算我完蛋货，总之这件事，你还是找你自己家都尉吧。
　　“便是我家都尉不肯，我才来求你！”
　　“你家都尉为什么不肯？”
　　景迟过了一下才小声道：“穆大人不允。”
　　哦，赖三明白了，勇毅都尉是穆延陵的心腹，穆延陵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的，所以不肯管。
　　可是这种事他明白了又有什么办法？所以他无奈的道：“那我也是老太太没牙，想啃也肯不成。”
　　景迟好生失望：“大人，只希望你和穆大人好生说说。”
　　赖三摇头：“景大哥，这事不是兄弟不帮忙，不过你要让我来和穆大人劝说，正常的事他也要在脑子里转三转，能答应的也恐怕不答应了，搞不好反倒坏了你的事！不如还是算了吧，你在泾州能有多少东西？穆太史可是家大业大，蛮族有异动，他应该比你更紧张！他既然知道了还不管，那就是没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大人怎能如此？”景迟怒道：“穆大人虽然官高爵显，但他是文官，不管军务！他未必明白军务调动之事！大人岂能将本职责任推脱给别人？你是怎么做的致果都尉之职？”说道最后，他有点怒不择言了。
　　怎么做的？赖三想，这更加说来话长。而且就是说了，也很难让你理解，不好意思，你的事实在是爱莫能助了。别说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管，便是身边这几个，能让他走吗？
　　眼看景迟纠缠不休，他十分无奈，两手一摊，道：“我就在这里了，你有本事带我走，那就走吧。反正我自己走不了。”
　　景迟先是一愣，然后盯着他，两眼渐渐发出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