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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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腊月二十一这天，许医圣带着药童站在了顾府大门前。
顾溪春亲自出门相迎，身后小厮赶忙上前帮忙拉车。但见两人轻车简从，并未有多少行李。
“我师徒二人欲在福州盘桓几日，多有叨扰。”许医圣微微一笑，仔细打量了几眼顾溪春，“如今看来，你尽已大好了。”
顾溪春长身一揖：“多谢圣手救命之恩。家祖母正等着亲自向您致谢，快请入内。”
“本是你命该如此，无须客气。”许医圣摆了摆手，随他一道向里面走去。
安氏带着锦绣、暖颜两人正等在二门处，见顾溪春带着一位素钗布衣的姑娘一路向这边走来，不禁心内讶异：原来王大夫口中的许师兄竟是一位女子，其年岁较王大夫要小得多。后又转念一想，拜师入门自是不按年纪排序，想是她入门较早的缘故。
正思忖间，许医圣已行至几人面前。安氏忙带着两人深深福下/身去：“许医圣对我夫君的大恩大德，妾身等铭感在心，没齿难忘。”
许医圣伸手扶起安氏，谦道：“夫人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抬首看到她身后的锦绣，看了看她的妆扮，笑道，“这位姨娘倒是见过一面的。只是当时并不是这种装束。”
锦绣又再次拜了拜，只说了句：“许医圣好记性。”并不与她对视。
许医圣笑了笑，转头看到林暖颜，又微微往下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一位便是王师弟信中所托之人了罢。”
林暖颜连忙福身：“有劳医圣，愧不敢当。”
许医圣也对她笑了笑，回头又对安氏道：“容我说话直接，夫人与两位姨娘的身子似乎都不大强健，夫人尤甚。”说着又看了一眼顾溪春，“顾家大爷曾应我请求在淮安府做了几天布施。若夫人信得过我，明日午后我为夫人请一脉，权当做替淮安府百姓们对你家大爷的谢意。”
安氏顿时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顾溪春自然心里又添了一层感激。众人不再多话，将许医圣请到了老夫人的福禧堂。
顾老夫人已然站在了正房台阶上翘首以盼，大夫人梁氏与二夫人姜氏陪同在侧，见众人围着一位女子前来，也如安氏初见时一般讶异。姜氏更是狠狠地打量了几眼。
顾老夫人却由衷感激，并不在意对方年纪辈分，立时就颤颤巍巍地扶着梁氏要拜下去。许医圣赶忙上前几步拦住：“老夫人莫要如此。”因笑道，“方才在门上受顾家大爷与奶奶的礼，因他们夫妻本是一体，我自然都是该当的。但老夫人的礼我却受不得了，我年纪小，经不住。”
顾老夫人忍不住落泪：“话虽如此，到底你救活了我顾府长房嫡孙，这天大的恩德，不知哪一世才报的完。”梁氏也心有戚戚，不住抹泪。
许医圣笑道：“老夫人怎知不是你顾府前世有恩与我，合该此生得报呢？”
顾老夫人听得心头熨帖，众人又一番劝慰，才将将止了泪，把许医圣往屋里请。
众人坐定，奉上茶来，许医圣招手将药童叫上前，嘱咐了几句。药童点点头，从肩上取下蓝布包袱，打开，取出一个半尺来长的方木盒子交到师父手上。
许医圣转手将盒子交予顾老夫人，郑重道：“我师徒二人一向云游四海，从无定所。一是为了便于寻访高人，二也是为能救助更多的百姓。因此我每到一地便赁下一所院子以供问诊。如今来了福州，王师弟托我照管府上孕妇，我便且在府上盘桓两日。还烦请在这几日里替我另寻一处便宜所在，不必很大，半年租期即可。这里约有五六十两，想必够用了。”
顾老夫人还未说话，顾溪春已站了起来：“圣手如何这般见外？不说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没有这一层，也没有将客人赶出去另行租住的道理。”
顾老夫人点头道：“溪哥儿这话有理。若让外人看去，还道我顾家刻薄吝啬到连恩情都不知报答了。”许医圣还要说话，顾老夫人又道，“我却也明白你的意思，毕竟我顾府高门大户，不便为寻常百姓敞开街门。便是能放进来，府内女眷众多也不便宜。”许医圣点头称是。
顾老夫人思忖片刻，招手叫来安氏：“我们临街的房子有哪一处是可以挪出来的？”
安氏想了想，回道：“我们院子东边角门外倒有一座小院可用，共有三间瓦房，可以直通府外，如今上了锁闲置着。这两日我便派人打扫一番，再置办一些用品。老夫人昨日已安排了他们师徒二人住处，那就年后再搬过去也使得。”
顾老夫人抚掌乐道：“这样最好。既方便悬壶，也跟你们挨着，林丫头若有事，过去也近便些。”又将手中木盒交还给许医圣，“我的孙子是你救回来的，现下还要烦你照顾重孙。容我老婆子倚老卖老，你一个女孩儿家只身在外，又存的普济百姓的心思，这点子银钱怕是攒的不易。你且收好，留作以后用度。”
许医圣道：“老夫人心存慈悲，我却有我的一番道理。我替人问诊并不设诊金，这些钱是我与徒儿采药换得，本就是身外之物，取之于山，用之于民。若老夫人真心不收，便替我采买些药材也使得。”
顾老夫人见她说得恳切，心想待她离开时再赠与一些也使得，便也不再推辞，交给安氏去置办。许医圣暂时便安置在了福禧堂顾溪春以前住的杏园内。至于那个药童，老夫人有些犹豫，毕竟是男孩儿，在内院走动多有不便，便试着商量让惋柔过去服侍。许医圣婉拒推辞，道日常晒药离不得，不让其随意走动就是。不得已，留了一个小丫头负责传话。
因许医圣舟车劳顿，顾老夫人便不多强留，命丫头带路，让其师徒自去歇息，晚上设宴款待，请王大夫作陪。
当日晚上，宾主尽欢。
第二日一早，王大夫便到顾老夫人处辞行。顾老夫人知他归家心切，连一日都不愿耽搁，幸得一应土仪早已备妥，便只得命人替他雇车，临别又以重金相赠。王大夫辞谢后，便坐车离开了。
且说这日午后，安氏午睡起身，瞧了瞧顾灵儿，因惦记昨日许医圣所说诊脉一事，便打发惠梅去杏园看看人可起来了。惠梅答应着出了门，不多时又回转来，身后带着一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正是林暖颜从前大厨房里碰见过的槐花儿，如今被指在许医圣所住的杏园里负责跑腿传话。
惠梅刚出门便碰见了她，于是带她回来给安氏复命。
槐花儿胖胖的小手在身前相扣，蹲了蹲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给溪大奶奶请安。许姑娘让奴婢来看看奶奶起身没有，要是起来了，就请奶奶过去。”
安氏笑道：“知道了。难为你能把话说圆，惠梅，去取些果子来给这丫头吃。”
槐花儿一听有果子吃，眼睛都亮了，巴巴地跟着惠梅的影子转。惠梅也起了怜心，各式小果点心都抓了些，双手捧了给她。槐花儿手小装不下，又舍不得，干脆撩起外裙去接。乐得一众丫鬟都捂口偷笑。
这时，躺在床上的顾灵儿也醒了，吱吱呀呀地挥着手，小眼睛骨碌碌地转，扭头看见了槐花儿手里的果子，口水顺着嘴角淌了一身。
安氏笑得打跌，赶忙让奶娘过去给她擦净。槐花儿见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托着手里的裙子走到床边，将果子都放在床上，虽然满脸的不舍，却还是说道：“给妹妹吃吧。”
安氏有些惊讶，好奇道：“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如何舍得都给了她？”
槐花儿垂下眼睑，慢慢说道：“槐花儿以前也有个妹妹，就和她一般大。后来生病就不见了。娘说妹妹去了很远的地方看大夫，看好了就能回来了。槐花儿很想妹妹。”
安氏有些触动，拉过她的手又仔细瞧了瞧，说道：“那你可愿意到我院子里来？以后你不但每天都有果子吃，还可以陪着大姐儿。”
槐花儿马上跳了起来，兴奋道：“奴婢愿意。”又转头去看顾灵儿，小奶娃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里呜呜哇哇地跟着叫。
安氏笑道：“看来你们两个还的确有缘。那便等许姑娘搬走，你交了差，就到我这里来罢。让惠梅姐姐带着你学几天规矩，就可以陪大姐儿玩了。”
槐花儿高兴道：“奴婢谢谢奶奶。”
说完了话，安氏也收拾停当了，便带着惠梅、念菊等人在槐花儿的带领下出门往杏园去。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入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