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龙千岁

10、第 10 章

　　听了西门清和的评价，西门彰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们家的这些风流种子一向潇洒，在外人眼里估计都是败类，自己却并不认为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能让自家人骂出混蛋二字，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过分了。大伯整天坐在轮椅上，再胡闹也有限，有什么事情也肯定是他受伤之前。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三十年前？四十年前？

　　“大伯他到底怎么的了，让你这么义愤填膺。”西门彰满腹问号，硬是忍了一路。到了自己家，两人相对一时无言。一直等佣人放下饮料离开，又点了根烟，这才开口问话。回来时就发现端凝的车子不在，不用问，又是去了情夫的地方。一对狗男女……

　　西门清和双手捧着玻璃杯，盯着里面泛着气泡的褐色液体，半晌没说话。要清楚明白地陈述自家长辈的丑事，需要不小的勇气，他还在仔细选择措词。“爷爷年轻的时候就风流好色，虽然早就订了娃娃亲，还是到处拈花惹草。院长就是那时候被他勾搭上的。”

　　西门彰眯起了眼睛。“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知道那里面写的就是文止他父亲，不是别人？”

　　“FT，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三叔公跟院长从小玩到大，日记里提了他不只一次，你要是看了就明白了。”

　　“到底是怎么写的？”

　　“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三叔公十几岁的时候写的东西，我看了好几遍才明白个大概。好像是说那时候我爷爷跟院长虽然年纪差了几岁，感情却特别好，也特有共同语言，他俩总在一起。后来因为爷爷跟奶奶结婚，两个人还吵架怎么的。对了，看日记里我应该有个姑奶奶啊？叫什么小惠……”

　　“她就是原先祖宅里的那个疯婆子，你小时候不是也见过么。”西门彰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靠背上，随口把父亲的原话照搬了出来。

　　“啊？！是她？那她现在在哪儿？已经过世了？”西门清和十分好奇，向前探着身子，一脸的兴奋。他跟这个所谓的姑奶奶半点亲情也没有，此时只觉得家里有个精神病人挺出奇。

　　“没有，早给送医院里去了。前几天听说病已经治好了，过一阵就接回来。你别打岔，接着说。”西门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只催他往下继续。

　　西门清和答应一声，举起杯子猛灌一气，这才又开口。“日记里说，就是这个小惠，要嫁给院长。不过看样子是院长跟我爷爷赌气，才说要跟小惠结婚什么的……那里面本来也没怎么提这些，我找了整整一本，也没挤出多少来。”

　　光是听了这一星半点，西门彰就觉得脑袋整整大了一圈。没想到父辈们还有这些情感纠葛，平时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尤其是上官叔叔，那可真是想不到！文止肯定对他父亲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一无所知，不然早就躲得自己远远的了。看来他们把疯子送到那家医院，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看写的日期，应该是□□前了。对了，那时候咱们家还在老房子住着对吧？好像原先就跟师兄他们家挺熟的，我以前还一直以为就三叔公跟他认识呢。嗯……看来看去我都弄不明白了，太复杂！不过有一点我可知道了。唉……”话没说完，西门清和放下杯子，往后一靠，用力伸了个懒腰。之后便懒洋洋地仰起脸，细心研究天花板上的涂料。

　　见侄子摆出这副样子，西门彰微微挑了下眉毛：“……知道什么？”

　　“二叔公的死也跟爷爷有关。要不是他缠着院长不放，二叔公也不会死了。”西门清和姿势不变，依旧盯着房顶。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自己正在谈论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

　　“为什么这么说……有证据么？”西门彰皱起了眉头。二伯景阡跟父亲是双胞胎，可惜很早就去世了。他们兄弟感情特别好，直到现在父亲还常常提起一些童年往事。如果二伯的死跟大伯有关，老爹会不恨他？以前他也问过二伯的死因，大人含含糊糊说是意外。他自己也没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本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没有。不过日记里就是这么写的，多半错不了。啊……所以我就劝你，还是别去找我师兄麻烦的好。别跟我爷爷似的，就为了自己快活，搞得家破人亡。奶奶也真是倒霉，怪不得我爸跟爷爷一点儿也不亲。小叔叔，你看我爷爷，瘫痪了不说，到头来妻离子散。你还要学他？”说完，连连摇头。

　　西门彰听完，笑了。“小夏，我看是你想太多了。二伯过世是意外，就算我爸爸在日记里写了什么，多半也是一时情绪激动。要不然，这么多年他怎么一个字也不提？小时候写的东西，能算数么？改天你把自己上高中时候写的周记什么的找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西门清和一下子坐起身来，表情严肃：“那可不一样。是真是假我还分得出来。总之为了我那个混蛋爷爷，家里好像出了不少事儿。爷爷就跟你似的，都结婚了还要乱搞……呸，我爸也是一个德行，咱们家就没好人。啊，不对，不一样。你要花，玩玩一夜情也就罢了，怎么非盯上我师兄不可？你都结婚了！”说到后来，两眼瞪圆，一脸的愤怒。

　　“小夏——”西门彰将手中烟头按进烟灰缸，挑了挑眉毛，“别激动，有话好说。我跟文止之间的事情你又不了解，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儿少管。日记呢，你自己留着好了。几十年前的事，我不感兴趣。大伯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呢？他是他，我是我。你放心，我知道分寸，再说现在社会也不像以前了。这些事情你也别跟文止提，知道么？”

　　“放心，我还没那么弱智。既然小叔叔非要惹我师兄，那没办法了。”西门清和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微笑，伸出了右手。“祝您，一切顺利。”

　　西门彰失笑：“好小子，这是要跟你叔叔对着干了？”西门清和也笑：“我哪儿敢啊？小叔叔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就算跟我爸对上也不能跟您翻脸啊，咱俩谁跟谁，你说是吧？哈哈。”

　　笑声中叔侄两人握手为礼，彼此心照不宣。

　　正在这时，窗外闪过汽车前灯的光芒。“呦，是不是端凝回来了？可是好久没见了。”西门清和故意笑得一脸单纯，存心要看好戏。他们夫妇之间相敬如冰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其实这反而比较正常，尤其是以西门家的情况而言。

　　西门彰抬起头，刚好见到端凝的保姆罗姨三步并做两步冲向门口，跟吃了兴奋剂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门铃叮咚作响，老太婆赶紧开门。自门外袅袅婷婷走进一位贵妇，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衣着光鲜，气质高雅，像是一枝裹着金纱的百合。

　　她也不理会客厅里的二人，只把手里的购物袋交给身边的佣人，径自向楼梯走去。西门清和偏偏高叫了一声：“端凝，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贵妇伸指搭在扶手，回头微微一笑：“原来是清和啊，真是稀客。我今天累得要死，就让你叔叔陪你吧，不好意思啊。”语毕，姿态优美地拾级而上，从容离去。

　　一直等她消失在二楼，西门清和这才开口：“小叔叔，你好不容易娶了端凝，怎么还要到处花？别告诉我外面那些女人比她还漂亮。你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心报应啊。”

　　西门彰心里冷笑，心想漂亮又有什么用，连个儿子都他妈的生不出来。嘴上却说：“这你就不懂了。夫妻之间要是彼此太忠实，早晚会腻。适当出去放松一下，有益彼此的身心健康。”说完，又点了一根烟，得意洋洋地吞云吐雾，无视侄子鄙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