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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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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是乐礼课,颜路准备上课,张良向他行了个礼,“二师兄早,这节课就由子房代授吧!”很有礼节的接过琴进了六艺馆。
颜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想不通。正要回去六艺馆听有琴声传来,悲沉凄伤,抑郁难抒。他一怔,琴声显然是张良弹的,只是他一向骄傲自负,怎会弹出这样的琴声?
曲子是《黍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他也迷茫起来,子房,你忧心的到底是什么呢?我竟然不懂了。很快下课钟声响了,他过去说:“子房,我有话与你说。”
张良道:“伏念师兄唤我,稍后再与二师兄说话,子房告辞。”颜路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张良对他太过有礼有节。
张良到堂中就听伏念冷声问,“你昨晚去了哪里?”他直言不晦,“去了墨家。”伏念怒道,“子房啊子房,你还嫌小圣贤庄不够乱吗?这个时候还与墨家搅和在一起,是想将儒家送上绝路?”
张良沉声道:“子房不敢!只是儒家与墨家并称当世两大显学,墨家机关城被毁,李斯来小圣贤庄,加之此次胜七、赵高的六剑奴,可见赢政对儒家的态度,逃避是没有用的。”
伏念道:“至赢政登基以来,先后灭掉七国,你认为以儒家的力量,可以与大秦的铁骑对抗?”
“天下百姓皆有反秦之心,何止儒家?况儒家弟子满天下,师兄只需振臂一呼,天下学者莫不响应,何惧秦军乎?”
伏念大义凛然,“倘若天下安宁,百姓生活和乐,儒家便不成一‘家’又如何?倘若因名利而置百姓于水火,与桀纣何异?”
张良针锋相对,“方今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何来安宁?何来和乐?仁人志士无不拨剑而起,铲除暴秦。儒家以仁为本,岂可苟安一隅?”伏念道,“至春秋以来,诸候争战五百年,如今已有五年未有战争,只此一点,便不能轻易挑起战乱。”
张良沉痛地说:“可如今赢政为一已之私,掠夺天下财物,建皇陵、筑阿房、建蜃楼,天下百姓皆为之苦,哀鸿遍野,白骨支离。掌门师兄久居桑海,不知这片繁华之外的百姓过着怎样的生活。”
伏念拳头紧握,“除了赢政,还有谁能掌控如此天下?你所说的诸子百家中,可有这等雄才伟略的人物?”见张良语塞,又道,“相对于天下人的安危而言,任何个人或是国家的恩怨,都只是小恩小怨,你在做事之前,仔细权衡权衡孰重孰轻。”
“师兄……”张良还有话要说,却被伏念抬手阻住,“你放不下也就罢了,不要牵连上子路,他应该过着安宁和乐的生活。”
张良愧疚地低下头,原来他恼的是把颜路卷进来了,“子房错了。”
伏念冷哼一声,“你去吧!”待张良退去后,他到屏风后面,“适才便是我三师弟张良,他的想法你觉得如何?”
韩信道:“我与伏念先生想法相同。”见伏念微讶接着道,“张良先生的话有理。”“哦?”这分明是前后矛盾呀。
韩信从容道:“伏念先生让我来此是想我交他这个朋友,日后也好相互帮助,可见还是支持他的,也同时想保全儒家。”见他颔首接着道,“你们都明白彼此的心思和做法,只是不赞同而已。就好比一座破旧的房屋,你主张修缮,他主张推倒重建,这都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世事无常,又如何能断定明日风云?倘若风和日丽这破屋尚且能住;若是狂风暴雨则屋倒墙颓,只怕要横砸死苟安之人。”
这一席话说到伏念心坎上,不禁对他好感大增,独自沉吟。
韩信看着他的侧脸,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他一向认为儒家所谓的治国、平天下,说到底不过是做官求名。而今日伏念一席话却让他改变了看法。有些人做官不是为名,而是为民;忧心的不是国家,而是百姓。儒家不成一“家”,这又是何等的超脱。世间又有几人能如此从容的舍弃即得的尊荣?他可以像燕丹一样背负着故国的仇恨,挑起战乱,反对秦国,却选择放弃前仇,避世传学,因为他要保的不仅是儒家,还有儒学,还有摒除世人愚昧的道义与精神。
与伏念争论罢,张良更下定决心不将颜路卷入其中,他的心与伏念一样,颜路那么遗世出尘的人,该在青山绿水中潇然拂琴,物我两忘。千古文人,追求的无外乎侠客梦、隐者情。因为放不下名利,归隐愈发令人叹羡,所以颜路其实也是他们内心的一种寄托。
想明白这一点,也就释然了,问弟子颜路何在,弟子答道:“方才阴阳家的星魂、大司命、少司命过来,请二师公……”被他打断,急切的问,“他们在哪?”“药房。”话音未落他人已不见了。
张良一向从容不迫,这次运用起轻功,片刻就到药房,见少司命单脚立在屋檐上,冲他摇头阻止。他已无法分析形势,只想看到一个安然无恙的颜路,正要推门进去,忽觉一道杀意袭来,双臂一张合身后退,便见一道绿叶如同水流般绞来。他一扣剑簧,凌虚剑铮然弹出连番斩动,钩、抹、撇、竖,不像是对敌倒像是在作书。挥开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流,一招踏雪无痕跃上屋檐,负剑凛然刺向她。她侧身避开剑锋,荷衣蕙带翩然如蝶,儵而来兮忽而逝,一时间漫天皆是绿叶素华,裹着凌虚清刃,美丽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