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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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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念负袖而问,“你剑术和内力皆修习到了一定境界,只是为何其中会有一股戾气?是否在练剑过程中遇到迷障?”
韩信苦笑,神态说不出的挫败,“我以为能压住,不想还是被伏念先生看出来了。”伏念问,“何故心神不宁?”见他垂眸不言,也没有追问,负手仰望天空,孤月如轮,月辉似泻,洒得整个湖面如镜。
韩信半晌没听见他追问,抬头就看到他的侧面,长眉凤目、鼻末悬胆,平日威严的相貌,被月光笼罩着倒多了份温柔之色,一时竟移不开目光,却不料他猛然回首,四目相对,韩信心跳顿时失控。
伏念并没有觉察有异,说道:“你资质不错,可惜未得上乘剑法,我将圣王之剑传授你如何?”“……”韩信惊喜交加,竟然难以出声,半晌才问,“是否要拜你为师?”
伏念摇头,“不。我只传授你剑法,你不是儒家弟子,今后儒家有任何事也与你无半点关系。”
韩信不解,“伏念先生既传我心法又教我剑术,为何不愿收我为弟子?”堂堂儒家掌门,何以对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青眼相加?
伏念叹口气,“你心里已知,不是么?”韩信凝视着他坦荡的目光,一时失言。他又叮嘱道:“时日不多,你要加紧练习,我先将剑谱和心法给你,跟我来!”转身回房。
韩信云里雾里的跟着他,忽然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摔倒,伏念眼急心快地抓住他的手,足尖轻点,顺着冰面滑到岸上,只听一声脆响,湖面上的冰裂开了。
“你又失神了。”他既决定传授韩信剑法,自然以长者的身份自居,语气不由带着责备。而韩信却全然没有听到,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那温度顺着手臂传到心底,比母亲的手都要温暖。
身为儒家掌门人,伏念做事一向严谨仔细,他既决定传授韩信剑法,自然不会懈怠。为了便于指点,次日便让韩信搬到他院中,这在小圣贤庄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连颜路都有些好奇,“师兄,子路有些不解。”圣王剑法乃是伏念自创,连他自己的儿子、弟子都未传授,何以传授给韩信这个外人?
伏念叹息道:“子路,或许子房是对的,这个时代是要变化了,我已经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了。”
颜路疑惑,“师兄正值壮年,何故有此感慨?”
伏念叹息,“他们是年轻人,才华、智慧、理想皆俱,注定要在新的时代里成就自己的功绩。子房我并不担心,他从小在儒家长大,又有你的指点与束缚,定不会做出有负苍生之事,然韩信……他性情阴郁,又精通兵法,可谓一把绝世利剑,倘若不加以引导淬炼,难保不会卫庄这样的妖剑。”
“所以师兄将圣王之剑传授于他?”伏念点头,“圣王之剑,以端正仁厚为要,希望他能领会其中要义,带仁者之兵,不要再发生像长平那样的惨战。”颜路神情凝重,“师兄,他必会明白你的苦心。”
伏念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私心,儒家与他也算有交情,日后他若成就功业,希望不会像李斯这般对儒家步步紧迫。”
一早张良便来找伏念,得知他去看望颜路,便到韩信闲絮,“师兄竟将圣王剑法传于你,真是意外,连我和伏朝他都没有传授呢?”
韩信正低着头以指扶剑刃,听闻此言手不由一顿,神色微异,“是……么?伏朝是谁?”他也听伏念提过这个名字。
“师兄的儿子,和你我年纪相仿。”言罢见韩信手一抖,一滴血沿着剑刃滑落,张良眼眸一沉,猛然明白了什么,声音悲戚,“我是来向伏念师兄请辞的,在这里想见师兄又不能见的感觉,很苦。”这是委婉的劝韩信了。他与颜路均未成亲,尚且不能在一起,何况伏念已有家室,又那么重德守礼,韩信若陷入其中只会自苦。伏念还不知道韩信的心思,让韩信留在身边,求而不得的感觉,是一种煎熬。
这时伏念已经回来了,靠近时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和杜若香,张良都能嗅出颜路的味道,深深地眷恋,挖心般地痛。他跪在伏念面前,“掌门师兄,这几日我想出去走走。”
伏念岂会不知道原因,禁不住叹息,“世间女子千万,端庄温雅的,清秀可人的,什么样没有,为何你偏偏喜欢上他?”
张良悲怆道:“情之一字又如何道得清,但任他百媚千红,我喜欢的偏偏就是他。”
“你舍身处地的为他想想,他是个死心眼的人,如果接受了你必然不会娶亲,颜氏一门将会香火无继。而以他对你的爱护,肯定会为你张罗婚事,若是你,看着心爱的人与他人在一起,是怎样的痛苦?这些,你愿意让他尝受吗?”
张良俯身于地,悲沉若泣,“我……不愿!”
伏念握着他的双肩,直视着他红红的眼睛,痛得声音都有些不稳,“子房……”自从三年前张氏灭门之后,这个爱哭的小师弟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而此刻,“……子房……”
这样痛惜的轻唤像母亲的手,受尽委屈的孩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像开了匣的洪流。伏念看了他半晌,终究忍不住,放下掌门之尊,将默默疼爱的小师弟揽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