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是朱颜》Ilens夏

16、第十四章（下）

　　真的是容若吗？我激动地以为他不再怪我了。

　　暮色四合的天际下，那人抱着我的双手微微一怔，然后松开，将我一个翻转，然后，便看清了他的脸。

　　“容若？”他的声音里面满是询问，而我听着却觉得陌生。

　　我愣住了，他根本不是容若，且不说之前看不到他的面容，就是现在，他的声音也不是容若的。

　　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只见他一身青色锦衣，同容若一般年长，五官却因为天色看不清楚，不过，那目光墨色一般的黑曜，在暗色的夜里异常清朗明亮。

　　我知道是我认错人了，顿时就觉得自己此刻定然是异常狼狈异常失态的，然后有些不舒服，尴尬之间，便福了福身，对那人行礼：“小女子冒昧间认错人了，但想必公子也是认错人了吧，今日之事，不知公子觉得，它是不是应该没发生？”

　　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然后停滞了许久才说：“我若说，我没有认错人呢？”

　　我顿时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这话说得很是暧昧，可我确定，我并不认识他。

　　就在我愣神之际，他伸出手，我才看得到那是我的朱钗，上面闪着莹莹光泽，我急于伸手去拿，却听到他又说：“那这朱钗，我想，我该是没认错吧，应该是斜逸吧。”

　　他手指修长，而且在那莹莹之光的映衬下，倒是如玉一般透着光泽，我还未拿到那朱钗，却是他又收了回去，然后继续讲道：“彼时见过一位姑娘，在下认为那女子生得倾城绝色，她发髻曾经带着这钗，回眸一笑，那时候只想着，那女子，定然是这天下最美的，那么，姑娘，你觉得，是吗？”

　　我低头，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这话说得到底是什么，猛然间就想起来当时在那家店里面见到的男子，我瞪大眼睛，然后低声说着：“公子弄错了，我只是觉得这朱钗好看，所以便不由自主伸出手去……”

　　那人也笑了：“既然如此，那这朱钗，我还是等着那女子吧。”

　　我听着他的话，还有他的笑，心里顿时觉得，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而后便想着城门应该要关了吧，然后急急捏着马鞭，翻身上马，连道别都不说，就策马离去。

　　那男子在身后说着什么，我一句都听不见，想着，赶紧离开，离开最好，那男子，定然是个我惹不起的人，索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紧闭的城门一丝缝隙也没有，我急了，现在尽管已经是冬天了，但仍旧是满头大汗。

　　“哒哒”的马蹄声袭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男子。

　　在守城的夜火映照之下，我才看清他的面容。

　　那是一个不是很俊美的脸庞，但刚毅霸气，眉目里面，比一般十四五的少年要成熟很多，明亮的双眼一直看着我，里面含着戏谑，我心里不免又是一阵不舒服。

　　我张口：“城门已经关闭了。”

　　他笑着说：“我知道。”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再要说什么，然后低着头，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城门上有人大喊着：“城下是什么人？”

　　我开口刚想要回答，就听见他喊了一声：“鳌卿相部下，出城办事，现要复命回城，请速速打开城门。”

　　那人一声遵命，过了片刻，城门开了，那男子率先进了城门，我却不知道要进去还是……他骑马缓缓行至城门之下，然后见我没有跟上，然后回头：“你不进城吗？”

　　我自然是要进城的，随即点点头，轻轻踢了踢马肚子，白白随即向城内走去。

　　他仍旧在原地等我，我赶上，连忙道谢，他一直脸上含着笑意，然后在我还未回神之前策马狂奔离去。

　　我能听见他的话：“下次若是找不到失主，那朱钗便送你。”

　　我却希望，没有下次。

　　刚要驱马回府，只见到容若带着几个家丁急急赶来，更好迎面碰到。

　　看到我，他松了一口气。

　　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他有些不自然，然后命令大家掉头回府。

　　我下马的时候，容若问：“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央歌已经说了，我错怪你了。”

　　我一笑：“没关系。”

　　他不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我们便一前一后进了门。

　　大堂坐下的时候，明珠和五格儿他们早早就等在那里了，我看着他们蹙起的眉毛，只得行礼陪着不是。

　　确实是我不对，在这个时辰还未用过晚膳，是我让他们久等了。

　　明珠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大家一起坐下吃饭，这期间，我一直低头吃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青菜，期间头都不曾抬起，他们的目光，我始终觉得难受。

　　饭后大家要各自回房的时候，明珠喊住了我：“惠儿，你随我到书房来，我有话说。”

　　我连忙说是，然后静静跟在他的身后，等到了书房，安静站在一旁静候他能说出什么。

　　他见我如此拘谨，便笑着说：“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谨。”然后又吩咐一旁的丫鬟端来茶点。

　　他拿起了书架上的书，然后坐在书桌前。

　　我终究耐不住性子等他开口：“叔父找惠儿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明珠苦笑：“今日去城外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错，我知道不在于你。”

　　听他这样说着，我料定，后面的话定然才是重点。

　　他随即饮了口茶，叹了叹气：“是容若不大懂事，你长年养在深闺之中，行为举止定然不会出格，但人言可畏啊。”

　　我冲他一笑：“惠儿知道了，日后定然多加注意。”

　　他见我这样，也笑了：“听说惠儿如今骑术也很不错，改日，一起去猎场走走。”

　　我想起今日遇见那少年之事，随即推拒：“惠儿骑术不精，怕是进不了猎场，再者，猎场是皇家贵族的，惠儿没资格去。”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便说我无需多心，随即一些有的没的说着，便让我离开了。

　　走出房门之前，我鼓了鼓勇气，转身问道：“叔父，不知道额娘她，可有书信？”

　　他头都没抬起：“没有。”

　　“哦，多谢叔父。”

　　我不知道为何要道谢，那一声“没有”让我觉得沮丧，但又有着期望，我希望母亲能够原谅我，但又怕她原谅我却不再需要我。

　　回到阁楼的时候，央歌看着我的脸色追问我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我只是摇着头，今日遇见的那男子，还有明珠说的一番话。

　　我细细理了理这各种关系。

　　烨炫，明珠，明珠，烨炫……

　　登时间脑袋突然响起了五格儿的话，她说皇上知道我。

　　那就是，爱新觉罗玄烨。

　　心里最是害怕的，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举动之间，桌上的水杯被撞掉在地，这声响惊动了央歌，她进来的时候，我的衣袖仍旧滴着水。

　　“今日是碰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没有。”这话听起来有些许无力，所幸，央歌也没再问什么。

　　夜晚，我睡得极沉，这梦极其让我不安，却也醒不过来。梦里面是自己无法辨认的面孔，还有那不认识的院墙，自己就被困在里面，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