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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李破风跟着军中兵士在校场操练了半天武功,才回到住处,伸头看了看,自己房里当然是空的;李定军房里也是空的,估计哥哥这会儿还没从演武场回来;叶岚尘房里也是空的,估计这会儿正在铸器营里跟天策府匠官讨论研究关于□□不同的式样;只有苏拾遗房里传出轻脆的药杵撞击药臼的声音。
      李破风过去敲了敲门,苏拾遗闲适的声音传出:“请进来。”
      抬头看到进来的是李破风,苏拾遗笑笑说道:“你才回来,一镜刚才来过了,”向桌子抬了抬下巴,示意李破风看放在桌上的两瓶酒,“他还特地去府外买了两瓶酒还我,现在他已经动身赶去皇宫那边了。”
      李破风沮丧地在桌边坐下,伸出手慢慢抚摸酒瓶,似乎想寻找唐一镜拿着这酒瓶时留在上面的体温。
      “……本来想跟他多说几句话的,他就那样子,头都不回跟着那个苗女走掉了,我真是气不过。”李破风发牢骚。
      苏拾遗笑,说道:“对啊,刚才他也跟我说到那个朵耶了。”
      李破风问:“他都说了什么?”
      苏拾遗一边继续研药粉,一边说:“他说,朵耶拿虫子喂她养的蟾蜍,顺便还喂了一镜养的憨龟。”
      李破风目瞪口呆:“他没跟我说过他养有乌龟!”
      “关于他,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苏拾遗笑道,“就算是我,跟你们兄弟俩认识也有五年了,你们知道我的事又能有多少?何况每次都只来一会儿就走的一镜。”
      李破风搔头:“下回我要问他要那憨龟看看,不就是捉虫子喂吗,我也会啊!”
      苏拾遗继续道:“他还说,朵耶吹笛子很好听,唱歌也很好听。”
      “……”
      “我们万花谷弟子学艺时,四处游历也是学艺的一部份,我曾经到过蜀中、云、贵一带,见识过他们的风俗,男人通常会用山歌向女子示爱,直至唱到两人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十分有趣,跟我们中原风俗大是相异。”
      最后,苏拾遗总结:“他们都不是中原人,在一起肯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吧。”
      李破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记得飞马营那个毛四,好像就是四川人氏吧?”
      苏拾遗笑道:“那我可不知道了,飞马营我只认识医官叶千士,别的人可不相熟。”
      李破风上半身趴在桌面上,想了半天,忽然问道:“拾遗哥,你跟我哥一直很亲近,他——他以前是做了些什么能让你对他这么好的?”
      苏拾遗扬了扬眉毛,微笑道:“当时啊,我跟定军在战场上认识。我跟在医营里,他率着天策铁牢营护着医营、辎重营等。那一仗打得很混乱,我们中了埋伏,敌兵冲到后方来了,为了掩护伤兵撤离,我与几个兵士留下断后,大半夜的混战,便跟医营的队伍走散了……”
      李破风想起来了:“对了,叶岚尘也说了你是个万花花间弟子,但我还没见识过你显露武功来着,我一直都是在最前线的,跟医官营离老远了。”
      苏拾遗笑了笑,说道:“万花谷武功,行走江湖有余,大战大阵之上却远不能跟你们军中万人敌的武功相比。”
      李破风问:“后来呢?”
      苏拾遗说道:“当时我杀了两个敌兵,忽然听到马蹄声如暴雨般骤响,一抬头看到一个全身盔甲上沾满了血的小将向着我策马狂奔过来,看服色是天策军兵士,我也没防备,但他蓦然一枪向我刺来……”
      李破风愕然道:“咦?”
      “他的长枪擦着我的耳际刺过,我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回过头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敌兵绕到我身后正要挥刀砍我,被这一□□入颅中,登时倒地身亡。”
      “这人一定就是我哥吧!”
      “嗯,对,就是他。”苏拾遗笑笑,“当时他把我拉上马,带着我找到医营。后来我问了人,才知道他就是铁牢营副尉李定军。”他看着李破风,温声道:“有时候,同生共死过的情谊就已经够了,不必再为彼此多做什么,他知道,我也知道。”
      李破风低下头:“我和唐一镜的战场不同。”
      苏拾遗嘴角上还带着笑,却微微地叹了口气:“破风,你这眼力也太刁了……世上人这么多,你却偏生认定了最难得到的一个——他可是唐家堡的人啊。”
      李破风立即回护说:“唐一镜很好。”
      苏拾遗点了点头,温声道:“他当然很好。”
      李破风跟他聊了半天,心情略为松快,站起来,说道:“拾遗哥,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苏拾遗信口问道:“你又去校场么?”
      李破风深吸一口气,带着“下定了决心”的表情,说道:“我去飞马营找毛四。”

      唐一镜返回皇宫后,过了将近半个月,唐家堡遣出的信使来到长安,带来了唐傲天写给五毒教教主曲云的亲笔信件,意料之外的却是并未增派弟子出来补充大明宫影卫队伍。
      唐星立死后,另一位年纪较长的唐门师兄唐金飞顶替当上影卫队长,他将唐一镜唤来,将唐傲天的信件交予他,说道:“你去天策府,将这信交给五毒教那位使者,让她带回给五毒教教主。”
      唐一镜应了,谨慎将封了火漆的信件贴身装好,转身出来。
      转到廊角,忽见偏殿内排演完舞乐的舞姬们正散出来,唐一镜连忙闪身隐藏在柱后,只听舞姬们结伴走过转角,却听一个舞姬回头叫道:“果儿,你快点儿呢。”
      清脆稚气的女孩儿声音答道:“姐姐们先走吧,我一会来。”正是公孙果儿,佯装掉了钗儿,落在后边低头寻找。
      舞姬们不以为意,走远了,公孙果儿从地上拾起故意弄掉的钗儿,攥在手里,转过身轻盈地向这边过来,擦过唐一镜身边径直向前走。唐一镜心知定然是又有机密消息,当下缀行在她后边。
      来到一间无人空殿,公孙果儿站住转身待唐一镜走近,轻声道:“安禄山离开长安去范阳了。”
      唐一镜一怔。
      公孙果儿轻轻地道:“昨天上午杨相去见贵妃,与贵妃起了争执,我在一边听到他说:安禄山心有不轨之图,且是胡人,不该让他领三镇节度使如此重职,况且上次的行刺事件,安禄山嫌疑最大。杨相劝说贵妃向皇上进言,夺安禄山之权,将他逐回胡地,给他一个小小藩属即可。贵妃并没答应,还劝杨相不要对安禄山有偏见,杨相十分恼怒。”
      唐一镜知道她所言“杨相”便是杨贵妃的兄长、当朝丞相杨国忠,素与安禄山不睦,两大权臣在政事之上明争暗斗、互相在背后诋毁并不是鲜见之事。
      只听公孙果儿继续道:“昨晚上安禄山进见贵妃,我亦在边上,贵妃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竟直接以上次行刺事件来问安禄山是否知情,安禄山跪地呼冤,说杨相心胸狭窄,无中生有,诬陷于他。贵妃禁不住他巧言如簧,此事便不再提。安禄山出宫后,皇上召贵妃饮宴歌舞,宴未过半,听到内监赶着来报,说安禄山连夜赶回范阳去了。”
      唐一镜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便要赶去天策府,将信息传到。”
      公孙果儿两只纤细小手把玩着钗儿,轻轻说道:“朝里的大事,我是不懂的,但是我听到杨相说了一句话,他说:‘安禄山所辖的范阳、平卢、河东三镇,驻兵二十万,而长安现在驻兵不过只有八万,皇上这是置庙堂于累卵之上,安禄山狼子野心,一旦有事,朝廷何以自保!’”
      她抬起头来,看着唐一镜没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孔上凝重的神色,柔声道:“唐大哥,事体重大,你速去速回,一路平安。”转过身,提起绣着粉色蝴蝶的裥裙,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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