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思诺源

53、第五十章 人海萍踪

　　云天扬攻下汴梁城，看着自己的仇人摔死在拂云阁下，到废弃的家园祭拜了家人后，便挂印封金，辞去官职，匆匆赶往山谷。
　　一路上，云天扬幻想着和雪儿相逢时的情景，内心无比地激动和兴奋。等了这许多年，终于报了血海深仇，可以和雪儿相守在一起。
　　云天扬马不停蹄，夜不归宿，日夜兼程往山谷赶。

　　终于，终于望见了那座大山。
　　云天扬兴奋不已，禁不住长啸一声，策马狂奔。进了大山，他发现大山似乎变了模样，山的深处，，道路都被巨石阻挡，石头上已长满了绿草、青苔。
　　云天扬弃马步行，他凭借记忆往山谷的方向走。
　　山路难行，此时天已经黑了。云天扬怕走错方向，只好停下来。他躺在树叉上，编着草蝴蝶，嘴角挂上浅浅的微笑。
　　他望着挂在树梢的月亮，反复问自己：我该怎么样向雪儿表达自己思念之情呢？雪儿是否变的更美丽了？她还记得我吗？她会忘记我吗？
　　想起雪儿甜甜的笑颜，云天扬沉醉地笑了，喃喃道：“雪儿我来了。”
　　连日的奔波，云天扬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夜里辗转难以入睡。天刚亮，他就已动身朝山谷中赶。
　　远远的看见山谷中的湖泊，云天扬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象个孩子一样的大喊一声：“雪儿！我回来了！”
　　愉快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他飞快地跑进山谷里，却愣在那里。

　　山谷中一派荒凉的景象。散落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小木屋也被石头砸的东倒西歪，海棠树上的秋千只剩下一边还挂在树上，有气无力地随风飘荡。
　　云天扬走进山洞，在山洞中漫无目地走着。他明知道山洞里不可能会有人，可是他还是抱有幻想的一个山洞一个山洞查看。
　　云天扬一抬头，看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是他回忆最多的地方。在这里他和雪儿一起看书写字；在这里风教他兵书战策，给他评点天下；在这里他和雪儿找到了一曲合奏的曲谱，这曲子伴随他在军营里度过了艰难的岁月。
　　不知不觉，云天扬眼睛湿润了，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倒落在地上的书架和散落在地上的书籍，内心无比的凄凉。
　　他蹲下身，缓缓拾起地上散乱的书籍，就像拾起自己片片的回忆，慢慢把它们摆放整齐。
　　他在倒塌的书架上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光扫视着整个书阁。突然，他看见倒塌的书案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他的名字。
　　他走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书案抬起，把它拿了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
　　那不是一张纸，是一个册子。册子的封面写满了他的名字，他认得，那是雪儿的笔迹。
　　云天扬翻开第一页：“今天，云哥哥走了，我的心也被他带走了……”他的眼前模糊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叠了三十只蝴蝶，云哥哥为何还不回来……”通过潦草的字体，可以看出当时雪儿沮丧的心情。
　　“今天，爹和娘也要走了，我虽然舍不得他们，但是我，也想留下来等云哥哥。爹说要送给我一把剑，，云哥哥的剑，是流云，那我的剑，就叫清风……”
　　“流云、清风……”云天扬嘴里默默念着，嘴角泛起浅浅的笑颜。
　　“今天我要把他的样子画下来，印在脑海里，刻在我心里。我怕我会忘记他的样子……”最后一页是一张画像，画中的人英俊的脸庞，目如朗星。旁边还画了个伸着舌头的小鬼脸。
　　云天扬用手指抚摸着那个小鬼脸，微笑着流下眼泪，小心翼翼地把册子揣进怀里。
　　沉醉片刻，云天扬继续整理山洞中的狼藉，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月半弯，一无所获的云天扬走出山洞，月光在他身后投下孤单寂寞的身影。
　　云天扬望着残月，仰天长啸：“雪儿！雪儿！你在哪？”
　　啸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云天扬长舒一口气，环视黑漆漆的山谷，喃喃道：“雪儿……雪儿……就是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雪儿在许州一役后，由于劳累病倒了，因此她没有再跟着大部队往前行，留在了许州。
　　屋外，传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此起彼伏的锣鼓声。
　　雪儿高声叫道：“无伤！外面发生了何事？”
　　“姐，成军攻入汴梁了，暴梁灭了！”无伤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道，“老百姓都在庆祝呢，外面可热闹了！要不要去看看？”三年过去，无伤个子长高许多，长成了一个英俊结实的少年。
　　大街上，百姓都在庆祝梁王这个暴君统治时代的结束。
　　走在拥挤的人群中，无伤象个大人一样小心地护着雪儿，边帮雪儿分挡人群，边说：“姐，你小心点。”
　　雪儿笑笑不语，只是投过感谢的目光。
　　二人信步来到了城外，太阳光照在地上反射着刺眼的光。‘碧沙岗’三个殷红的大字在烈日下更是耀眼夺目。
　　“无伤，这里为何叫碧沙岗？”雪儿驻足不前。
　　“听说，这里埋葬着许州一战所有阵亡的士兵，名字还是杨元帅给起的。”无伤这些天听了不少人们争相传告的见闻。
　　雪儿惋惜地说：“战争结束了，可他们再也回不了家了！”稍顿一下道，“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任何的战争。”
　　“姐！放心吧，不会再打仗了！”无伤喜笑颜开，“所有的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雪儿莞尔一笑，愉快地说：“走，无伤！我们回家！”

　　许州的府衙如今是成国的临时军营。
　　雪儿和无伤刚一进门，百草翁就立刻迎了过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道：“雪儿，你去哪里了？汴梁战役一结束，我就急着往回赶……你的病好了吗？”
　　雪儿点头笑笑。
　　“战争结束了，我们要回都城一趟，你去吗？”百草翁问。
　　雪儿摇摇头说：“我不去都城，我不喜欢那里。我要回家！我要找到他，让他带我回家！”她的笑容充满期待，眼睛中满是憧憬。
　　百草翁一愣道：“他？他是谁？”
　　想起他，雪儿的笑容变的甜蜜：“他叫云天扬，我要去找他，让他带我回家，我会和他快乐的生活一辈子。”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百草翁第一次听雪儿提起这个名字。
　　雪儿微笑着说：“不知道。但是我有种感觉，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我会继续行医，一路上寻找他。”
　　“哦！”百草翁点点头，他知道雪儿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又补充道“我一路上也帮你问问。”
　　“雪儿，我们明天就往都城出发了，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百草翁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包：“我送给你一些银针，全当做纪念吧。”
　　雪儿知道，这些银针百草翁视为宝贝，她郑重地接过来，小心地收好。

　　夜凉如水，一弯新月挂上夜空。
　　雪儿趴在书案上，手捧着脸望着弯月，遐想着笑了。耳边似乎听到了云天扬的呼唤，良久，她轻舒一口气，提起笔毛，可是毛笔却停在空中。
　　她本想把云天扬的样貌画下来，但是她突然发现，云天扬的样貌在她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同时她也发现，记忆中的样貌越模糊，她的思念就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