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思诺源

63、第五十九章 红颜心事

　　由于雪儿身世之谜的揭开，宴会草草结束，众人都伤感的离去。出席宴会的人数以千计，一夜之间雪儿的故事飞进京城千家万户。
　　崇厚本来是打算让大家把立妃的好消息传遍京城的每个角落，结果变成了雪儿父母离世的坏消息家喻户晓。
　　立雪儿为妃的事，也不得不暂且搁置一边，雪儿如此高贵的身份，实在无法这样草率。更何况雪儿刚知道父母离世的噩耗。

　　雪儿经常一个人呆坐在榕树林里，表情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哀乐。若珍公主和无伤放心不下，去和雪儿说话，她纯净清澈的眼睛，只是注视着一个地方，也不搭话。
　　崇厚每天来尚武堂，陪着雪儿坐在榕树林里坐片刻。
　　榕树听到春风的召唤，已经开始发芽。可崇厚心里还和冬天一样寒冷，他除了疼惜地看着雪儿，没有任何的办法。
　　雪儿经常会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回忆母亲温柔的爱抚；回忆坐在父亲腿上撒娇的情形；回忆母亲给她梳头，父亲教她写字画画；回忆云天扬背着她上山，那个宽而温暖的后背……每到这时，雪儿嘴边都挂起一丝缥缈的笑。
　　父母的离去，使她不知道云天扬是否还活着。茫茫人海，她不知道云天扬在哪里。她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从前：她和云天扬在一起弹琴练剑，她的父母仍像往常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充满关爱的看着她。每次醒来，她的枕边已经湿透。
　　曙国使节来请示她的去留，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好累，那里也不想去。我只想回家。可现在已经没人了，也不再是家了。
　　众人愕然，不知道雪儿指的家是哪里，只好任由她的去与留。

　　烟水初销见万家，东风吹柳万条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宫内，已把窗户的窗纱都换上新纱。皇宫里种的花草树木，都已长出新叶、开出花朵，处处繁花似锦。蜜蜂和蝴蝶也都耐不住寂寞，成群结队在花间嬉戏，流连忘返。
　　弥芳经常一个人寂寞的坐在窗边出神。崇厚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过她的寝宫，她知道以后崇厚来的次数会更少。
　　近来，整个皇宫都因为雪儿的事情，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云。宫里的人都在轻轻传诉着雪儿的身世，感叹着雪儿苦痛的经历，赞叹着雪儿的高贵美丽。
　　京城里也流传着雪儿传奇般的故事，还有人谈论着皇帝对雪儿痴情的浪漫传说。
　　“皇后，今天是三月三。春光明媚，您是否到御花园走走？”贴身宫女春儿进来请示。
　　弥芳牵回思绪，回头优雅地笑笑：“走走也好。”
　　弥芳待人一向和善，对下人也是如此。由于她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后宫也十分太平，从未生出什么事端。
　　和煦的阳光，暖暖的春风。弥芳走在御花园里，心情好了许多，她回头吩咐春儿说：“去备纸墨，送到龙船上来。”
　　春儿愉快地应着一溜小跑下去，她知道皇后最喜吟诗作画。
　　弥芳站在龙舟的殿阁里，看着迷人的风景，提笔写道：
　　龙池九曲远相通，杨柳丝牵两岸风。
　　长似江南好风景，画船来去碧波中。
　　春儿站在一边奉承道：“娘娘写的诗好美，简单几句就把咱宫里的美景刻画的惟妙惟肖。”
　　弥芳目光沉静，手里提着毛笔，继续写着，闻言淡淡一笑，怪道：“你就专会捡好听的说。”
　　春儿辩解道：“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娘娘的诗在后宫大家都争相传诵呢。娘娘是女人，要不也可以到醉霞山去赛赛诗呢，您可比那些男人写得还好。”
　　“醉霞山？”弥芳闻言心中一动，停下手中的毛笔。
　　“是呀，每年三月，醉霞山都有赛诗会，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呢。”春儿兴奋地解释。
　　弥芳突然想起了那个三月初八的邀请。

　　很快到了三月初八。
　　弥芳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去赴那个男人的约会，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有种想去的冲动。她常想：灯会上他在为谁放花灯？脸上为何还挂着泪痕？他高贵的气质中又为何那样的孤独凄楚？为何第一次见他时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弥芳内心矛盾了许久，决定还是去看个究竟。她对自己说：或许他正需要人开导和安慰。
　　崇厚因为觉得对弥芳有所愧疚，所以当她提出来回家省亲小住几日，就一口答应。三月初八一大早，弥芳出宫回到家，在家里和父母团聚了片刻。告诉父母象要去祈福，就往醉霞山的佛觉寺赶去。
　　到了山下，弥芳说是要一人散散心，吩咐春儿和车夫在山下等候，独自一人上了山。

　　初春时节的醉霞山，风景更是宜人。
　　山上的苍松翠柏吐出新绿，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松枝的清香。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宛若唱着动听的歌曲。山上不时传来古刹祈福的钟声，余音袅袅。云朵在山边游走，如梦如烟。
　　弥芳走在林荫山路上，身边不时有人经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春天的气息，享受着天下太平后的幸福安康。弥芳不知不觉也被这种气氛感染的愉快起来。
　　到了佛觉寺外。
　　弥芳没有看到锦衣公子，又到寺内找寻一番，依旧没有见到。她自嘲地笑了，或许人家早已忘记今日之约，她还如此郑重其事？
　　既然来了，佛是一定要拜。
　　弥芳虔诚地许了心愿，出了寺庙，准备回家。一抬头，猛然看见，锦衣公子正坐在寺外松树下的大石头上，一脸沮丧。
　　锦衣公子看见了弥芳，满面惊喜，走到近前，愉快地说：“我以为我来迟了，姑娘已经走了。”
　　弥芳见锦衣公子风尘仆仆，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象是刚长途跋涉回来。她善解人意地笑笑：“看公子的样子，应该是刚赶回来？”
　　锦衣公子歉意地道：“有些事耽搁了，让姑娘久等了。”

　　二人在寺边稍清静些的地方，找个青石板凳坐下，二人之间依礼数留了一段距离。
　　锦衣公子的谈吐大方得体，气度雍容华贵。弥芳饱读诗书，善解人意，温婉轻柔。
　　初时，二人尚有有些拘束，渐渐的心情放松。二人看着美景吟诗作对，谈古论今，时间不知不觉一点一滴过去。
　　“没想到姑娘才思如此敏捷。”锦衣公子由衷夸赞。
　　弥芳难为情地低下头，羞涩地笑笑：“公子的文采更让我自愧不如。”
　　夕阳西下，游走在山边的云朵，被太阳映出万丈霞光，熠熠生辉。弥芳看看西坠的斜阳，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锦衣公子很懂礼数，也不再挽留：“我送姑娘下山。”

　　山间，林荫路上。
　　弥芳一不留神，裙摆挂在路边的灌木丛，一个踉跄向下倒去。锦衣公子忙伸手相扶：“姑娘小心！”手已紧紧握住弥芳的手，弥芳才未跌倒。
　　弥芳羞怯地抽回自己的手，暗怪自己为何这么不小心。锦衣公子尴尬地笑笑，弯腰蹲下去整弥芳的裙摆，小心地从灌木丛中摘下。
　　弥芳俯视着蹲在脚下的锦衣公子，情不自禁地想：他不仅是一个内敛成熟的男人，还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谁嫁了他一定会很幸福。她为自己突然间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满面，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锦衣公子整好裙摆，站起身来，说道：“好了，现在没事了。”抬头看见弥芳面带羞色，脸飞红霞，微微一愣，想：女人最让人心动的美，原来是这种美？不禁陶醉地问：“姑娘如不嫌弃，明天能否再来？”
　　弥芳不知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再想更改已经来不及，脸变得更红。
　　锦衣公子目送着弥芳出了山门，上了马车，这才想起还不曾问起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