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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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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托尼是一个体贴入微的男生。
他知道独自一个人来,我定会不自在,所以他去找了小新,他解释说,女孩子照顾人会更加的细心,他还拿保鲜杯装来了他妈妈刚刚熬好的粥。
小新当时正在购物,被托尼叫来时还拖着一口大箱子,她说宿舍里没有行李箱,买这个是为了明天的旅行。
“我已经不是很痛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我用英语跟他们说着客气话。
“你快躺好吧,这可马虎不得。”小新把我按在了彩彩的床上躺好。
我偷偷观察他的神色,看不出丝毫的不高兴,刚才他还和小新打了招呼,说家里有点小,请他们见谅。
“这是彩彩的床。”我还是有点不安。
“没事儿,”彩彩从床边站起,“你躺在下铺,你的朋友照顾起你来才会比较方便。”
托尼和他语言不通,但看彩彩和颜悦色的,也不再那么拘谨和客气,用一次性的塑料勺子不断的搅拌着热粥。
“那你都没地方坐了。”我对彩彩说,家里实在是太小。
“没事儿,我去门厅。”说完,他站起身向门边走去。
托尼刚把粥递过来,就听见一声响,只见彩彩和小新的旅行箱一起倒在了地上。
“噢天呐!对不起!”小新懊恼的满脸通红,“我不应该把它挡在路的中央。”连忙和托尼一起去扶他起来。
说真的,那一刻我不敢看彩彩的脸,我无法想象一个对自己的缺陷满不在乎的人挫败难堪时候的样子。
我不敢再躺,把彩彩让到了床边坐下,他的脸一直瞥向另一边,使我不能完全看到,我不知道他此刻会有什么样的感受,至少我心里是极其不舒服的。曾几何时,我对他的任何经历和感受都无关痛痒,此刻却是感同身受一般。
托尼和小新没呆多久就走了,想必是我低落的情绪影响到了他们,临走前小新悄声问我,彩彩真的不去了?语气很是惊讶。我一边看着彩彩一边点头,不好意思告诉她我根本没有勇气邀请他。
“没事,到时候我和你在一起,我也是一个人。”小新安慰我。
我只能无奈苦笑。
他们走后我觉得好累,只得爬到床上躺下,再也没了力气。
“还难受啊?”彩彩趴在木制栏杆上问我,表情若无其事,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可他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是不好受,“对不起啊。”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和别人道歉。
他呵呵的笑了,“道什么歉啊?”
我低下头,满腔的压抑。
“彩彩,我真的没法理解你,没法读懂你的心。”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样子,似乎被我妈附了身,脆弱得几度想落泪。
听见我说话的声音变了,他笑得更厉害了,伸出手摸摸我的脸,好像是在检查我的脸上到底有没有眼泪。
“你懂不懂我不要紧,我懂你就行了。”说完他还吹吹我的脸,就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干吗啊你,痒!”我推开他,然后别过脸去,有点不好意思。“你懂我?你懂我什么啊!”突然满腹委屈涌上心来,他懂个屁啊。
他突然发力,按住我挣扎的双手,我的身体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跟着他静了下来。
“夏夏?”他叫我的名字,试探性的语气,就好像即将和我商量什么大事情。
“干嘛,”我没好气的说,“你弄疼我了。”
“你明晚就要去休斯顿了,带我一起去好吗?”他说的认认真真,几乎一字一顿,闪烁的双眼也似乎对上了我的脸。
我没听错吧?真的不敢相信。
没听见我说话,彩彩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彩彩,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郑重的点头。
“你……”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为什么会这么懂我?他看不见我的一瞥一笑,却能看见我的内心吗?
“你什么啊?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他催促我。
“我不敢和你说,叫你跟我一起去,怕你不愿意。”我低下头,想想这两天的纠结和焦虑,倍感委屈。
他伸出手摸摸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之前也不敢确定你到底要不要我去,一直担心你会嫌我麻烦。”
“你是麻烦啊!”我拿手戳戳他的脸,“你就是个大麻烦。”
他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坐灰狗,你行吗?”我不禁开始担心,灰狗巴士是美国的长途跨市汽车,很方便,最受美国年轻人和我们这种留学生的欢迎,更何况总部就在达拉斯。
他开始并不回答,想了半天,说了个嗯。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要不咱俩坐飞机单去?”
他摇摇头,说道:“那不行,这是集体活动,那些可都是你的同学和朋友。”
“那你可怎么办?”我不得不为此发愁。
“没事儿,我忍忍就过去了,”他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到时候真的会给你添很多的麻烦了。”
“那你怎么补偿我?”
“我补偿你?你确定吗?”他开始坏笑,左边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那你先赔我一件外套再说吧?”
“我……”顿时懵了,我无力狡辩。
“邢彩彩,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开始拿枕头打他,他也不知道躲,笑着挨我的一次次的攻击,羞愤渐消,我看见他挽着袖的手臂一块淤青。
“疼不疼啊?”我问他,这淤青一看就是刚才摔出来的,我刚好起来的心情又因为想起了那一幕而变得低沉下来。
“不疼。”他说的满不在乎,“快去收拾收拾,明天一吃完晚饭咱们就出发。”
“好。”
其实我们的行李很简单,我并没有像小新那样拉个旅行箱,只是背了个双肩包,放了睡衣和拖鞋,还有少量的零食和纯净水,旅行就应该是轻装上阵的吧,没必要弄得跟过年回老家似的。彩彩也是,背了一个不太大的登山包,和我的书包大小一样,我让他把盲杖放在家里了,起初他还有点犹豫不舍,但还是把它折好放在了抽屉里。
“你放心啊,有我在呢,用什么盲杖。”我安慰他,猜他会因此而缺乏安全感。
周五放学后我还和他去了趟商场,给他选了一款特帅气的太阳镜,他很听话的戴上,尽管平时他并没有戴墨镜的习惯。
上了巴士以后,小新就开始和我撒娇,说明明说好我和她结伴的,这下倒好,她自己落单了,她还说晚上睡觉会害怕,本打算和我一个房间的。
彩彩很大度,说让我和小新坐在一起,还说晚上自然也应该和她住一个房间。
“你不是晕车吗?我陪你坐吧。”我小声说。
“没事儿,你刚才不是给我吃过晕车药了么?我睡一觉就好。”
“那行,你就坐在我们前边吧。”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发现。
我们的巴士驰骋在漆黑的夜色中,除了零星的橘黄色灯火,什么都看不到。一路上我和小新叽叽喳喳,但也没忘观察一下彩彩的背影。
他还好,没有呕吐的症状,只是坐得很不稳,紧紧地绷着身体。
我实在看不下去,突然想到座椅有安全带,系上也许会好些,我告诉了他,并帮他找到安全带的位置。
车里一阵欢呼,我抬头一看,是已来到了德克萨斯州的州界,德克萨斯又叫“孤星州”,因此高速边的大草坪上摆了一个巨大的银质五角星,跟旁边的旗杆一边高。
小新也很是激动,拉着我看这看那,我兴奋间,瞥眼看到彩彩的脸 ,很是苍白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在所有人都趴在玻璃上时,他独自落寞的坐在座椅上的样子十分孤独。外边的五角星建筑那么大,还闪闪发光,可他却无法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