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沈谢|四时》舒弥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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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封信里谢衣附了照片，穿着沈夜给他买的那件外套站在江陵大学的校门前，背后是明灿灿的阳光。大概因为拍照次数不多，少年面对镜头笑得略有些拘谨，可眼角眉梢还是透露出三分飞扬意气，把整张照片都衬得鲜活了起来。

　　沈夜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腾出来了一个空镜框，把这张并排放在了当年自己入学的那张合照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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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夜毕业之后如愿进入了一家制药厂，有了工作之后总算觉得一直紧绷在心里的那根弦稍稍松了一些。他能力一向不错，要不是导师清楚他还有个常年住院的妹妹等着养活，肯定是拼了命也要把沈夜留下来搞研究的。

　　大部分人谈起这件事都带了些惋惜的语气，沈夜倒不以为然，反正自己追求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沈曦的病已经不上不下地折腾了十多年，他计划着等攒够了钱，就把妹妹转到省城的大医院去，也许能让她早些从病痛里解脱出来。

　　“哥哥你别那么急。”

　　沈曦总担心他太勉强自己，当年总喜欢拽着沈夜不放人走的小丫头，如今已经会反过来安慰哥哥了：“沧溟姐姐没转院，大前年不也治好了吗？而且如果去了省城的医院，那我可就看不见华月姐姐和瞳叔叔了。”

　　“再喊叔叔，下回就多开一倍的药给你。”瞳木着一张脸推门进来，顿时把沈曦吓得缩回沈夜后面。

　　又和沈曦闲聊了几句之后沈夜和瞳一起出了病房，瞳接着回去值班，他就直接赶公交回员工宿舍去。门口收发室的大妈远远看见沈夜，笑呵呵朝他挥手：“小沈啊，又有你的信啦。”

　　三年过去，沈夜已经数不清这是谢衣的第多少封来信。火车票对于谢衣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何况这里早没了亲戚，又不能住回福利院去，于是这几年寒暑假都是打工好补贴用度，一次都没能回来过。

　　——这一点是他们早料到的，倒也没觉得什么，反正逢年过节都会彼此寄一两张照片，谢衣还开玩笑说这是避免以后认不出来了。沈夜一边往楼道里走一边低头拆那封信，比往常略微厚重了一些的分量，不知道这回说了什么事。

　　他展开薄薄地折叠在一起的信笺纸，足足有五张，上面布满了谢衣的字迹，流畅肆意。开头还是千篇一律的，学习还好，生活不错，大三任务重了些，也开始要考虑毕业的事情了。

　　于是就这么说到正题上来，谢衣大二的时候参加了一项学校里的创新比赛，成绩不错，后来又代表学校在省里拿了奖。这些沈夜都是知道的，当时心里还挺高兴，就像谢衣高中时候拿了奖状来让自己看的时候一样，只可惜人不在这里，不能再请他吃肯德基了。

　　只是高中自然不比大学，谢衣连连在竞赛里获奖，自然就有导师看中了他，还是系里的大牛，希望他本科毕业之后跟着自己做研究，连读到博士以后走科研的路子。

　　“这条路我本来没有想过，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答复，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谢衣是这样写的，措辞谨慎，不过些微的喜悦还是从字里行间渗出来——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机会，何况他确实喜欢这个专业。

　　沈夜把信读完，侧过头凝视了一会儿那两个相框，又起身出去拎了罐啤酒进来。这个年纪的人大多烟酒不离身，他倒没碰过前一个，成瘾总归不好。

　　回完信刚好五点，外面的天色还没黑，照进室内的光却弱了。沈夜把啤酒空罐扔进垃圾篓里，又随手拧开台灯，惨白的光立即不带一点转寰余地地照在他新写好的回信上，审视一样。

　　“机械工程现在毕竟是基层容易找到好工作，收入也会多。做科研走的不是康庄大道，虽然难不倒你，可是你最初的想法不是能让家人过得好一些？”

　　他一向絮叨不出什么东西，这次不过也是一页纸，简明扼要，有理有据。可那灯光偏偏像是不肯放过他，固执地照在其中某句话上，像是在一遍遍地发问：你到底是真心觉得这条路不好，还是怕他以后再不回来？

　　沈夜闭了闭眼，关掉台灯，把信折了起来。

　　下楼投信的时候邻居正和收发室的大妈聊天，今年气温降得早，才十月初就有点入冬的感觉了。沈夜从他们身边走过，想起沧溟前几天说要给小曦织条围巾，想着江陵气候倒是好，等十一月的时候再买件厚衣服给谢衣寄过去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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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还没出十月，沈夜就收到了公司里紧急派自己出差的通知，作为技术人员去省城的总公司做项目支援。周一下来的调令，周三就得走，他只来得及匆匆和沈曦道了别，又拜托瞳和华月帮自己照看好妹妹。

　　“你放心。” 瞳坐在办公室里写病历，听完之后当即回答，“小曦的情况现在很稳定，她也懂事，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倒是你，这一回要去多久？”

　　“谁知道。”

　　沈夜揉着额头一脸无奈：“先前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就说缺人手了——估计得项目完成了才能回来。还说员工宿舍过了年要翻新，让我们先把东西都搬出来。”

　　“这个好说，放我那里就是了。”

　　“那就麻烦你了，我可能有些来不及，回去装箱了拜托他们帮我搬过去。”沈夜说完就站起来，对着友人点头，“你多保重。”

　　“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