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晶莹，我的思念》青青筠

8、第七章

　　叶枫回到了酒店后，见到颐昊坐在电脑前面正全神贯注地画着什么。
　　“没出去逛逛？”
　　颐昊抬头见到叶枫正把椅子拉开，坐到桌边，拿起桌面上草图看了看。“今天早上去会场之前出去看了看。”
　　叶枫端着手中的草图，上下左右粗略看了看，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嗯，思想很新颖。知道利用镜子引导房间与房间之间的缝隙。”
　　颐昊抓了抓头发，“这是效仿今天在会场的时候见到从德国来的设计师的作品，不过暂时还很粗糙。”
　　叶枫点了点头，“嗯，慢—”

　　他一句话没说完，突然猛地咳了起来。
　　颐昊见状，立刻倒了杯水，给叶枫端了过来，“喝口温水。”
　　叶枫有些颤抖地接了过来，勉强抿了一口，渐渐缓了过来，“明天我就不去会场了，你如果还想听的演讲，你就去看看。”
　　讨论会的最后一天大部分都是讨论比较建筑公司的管理改变，对于他这种实习生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他今天下午已经看了明天的时间表，并没有吸引他的节目。
　　所以，这也是叶枫通常都不去最后一天讨论的原因。

　　叶枫见到颐昊没说什么，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如果不去的话，公司本来就批了五天，你就趁机随便周围走走。我明天就回去了”
　　“好。”

　　把设计最后定了下来后，海欣走出了酒店出去吃了点东西。坐在街边的馆子里，等着她叫的饺子，掏出了一天没有来得及看的电话。
　　[忙呢？]
　　二哥下午的时候给她留的信息。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四个小时前了。
　　她送了回去，问有什么事情。她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要不然二哥自然会打电话过来。
　　[想让你帮个忙。小慈有点东西想给小叶，我联系不上他，你帮我给他。]

　　海欣盯着手里的手机出神，就连饺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让她出神的不是二哥想让她带东西给叶枫，而是这个信息让她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叶枫。
　　她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还未退烧，也没有什么精神。她那时候心中有气，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也完全忘了那句“不怕，我陪着你”的诺言。然后就把自己锁屋子里做了几份logo的设计，直到现在。

　　[好，我明天回家去拿。]
　　海欣收起了电话，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点东西后，便打车来到了医院。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叶枫的病房。
　　因为是探病时间，所有的房门都是看的。海欣探头进去，见到早上被她吵醒过的病人此刻正靠在床头看着书，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了她，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海欣微微一笑，走向窗边的床位，却不是见到叶枫，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她心中突然一紧，脚下已经走向房门。
　　“他出院了。”操着浓厚的口音，那位病人见她着急地往外小跑，忍不住说了一句。
　　“出……出院了？”
　　“嗯，你走了之后没多久，他就出院了。”

　　海欣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被抛在后面的一排排路灯出神。手里紧紧握着电话，却等不到那个想听到的声音。因为担心，所以给叶枫打了很多次电话，却总是没有人听。每次漫长的等待，听着耳边“嘟……嘟”的连接声，然后听到永远很有礼貌地电子声音说“请稍候再拨”的时候，心里面没来由地失落和紧张。
　　[小两口吵架了？]
　　[你不用说我也看出来了，你走了之后，我跟他说了会话。他跟你一样，也不愿意说话。]
　　[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好好说的。]

　　看到窗外突然映入眼帘的广场，她倾身仔细看了看，叫师傅停下了车。

　　她拉紧了身子上的大衣，晚风轻轻吹起她肩上的长发。
　　[很少见到海欣把头发散下来呢，为什么？]
　　[因为麻烦，束起来多简单。]
　　[但是，长头发披在肩上，海欣很漂亮。]
　　[……]
　　那次，她与叶枫回家为小慈过生日，他拉着她的手，在这个广场散步。也是这样一个秋天的夜晚，微风吹起了她的长发，轻轻扫过了叶枫的脸颊，他问了她那个为什么。
　　而那句“很漂亮”虽然没有让她脸红，却让叶枫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面，手下更加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叶枫比她小五岁，自然而然她唤他“小枫”；但是叶枫却是从认识了开始，就一直“海欣，海欣”地叫她，让她一直抱怨说叶枫没大没小。叶枫每次都是对她咧嘴笑笑，却不多什么。事后，还是会“海欣，海欣”地叫。久而久之，她便也由得他去了。

　　她对着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电话。还是没有消息。
　　海欣紧紧地皱着眉头。明明病还没有好利索，究竟这么急着出院干什么去了？就算他不喜欢医院，也不至于电话又不接，留言也不回。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跟她玩失踪。
　　她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叶枫的电话。等了许久，还是那句“请稍候再拨”，让她差点有了砸电话的冲动。海欣有些生气地把电话扔进了包里，站了起来。却见到不远处，在喷水池的另一边，隔着水雾，见到了那个刚刚还被她暗自骂过的人。

　　见到叶枫微微仰着头，看着喷水池有规有律地形成的图案。昏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他的大衣紧紧裹在身上，双手随意地揣在口袋里。晚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但是他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时不时地抬手抵住唇边压抑地咳嗽之外，他好像便没有其他的动静。
　　海欣见到如此安静的叶枫，自己也安静了下来。本来打算跑过去对他一顿质问，但是却定定地站在原地，静静地隔着水柱望着对面的叶枫。
　　[海欣…… 不打算喜欢我么？]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我没法儿回答。]
　　[那……海欣，喜欢我么？]
　　[…… 我不讨厌你。]

　　那时候，他们二人肩并肩坐在喷水池边沿上，叶枫貌似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石头问她。听到她说“不讨厌”的时候，叶枫笑了笑，说，“嗯，那就好。”
　　海欣不得不承认，叶枫笑起来的样子是很好看的。尤其是在这种灯光不是十分充裕的地方，他微笑的时候，可以看到双眼中绽放出来的光芒。有人说，眼是不会说谎的。那个时候，海欣可以从那双眼睛看出来，叶枫很开心，那个笑容很真实。

　　她掏出了手机，再次拨通了叶枫的电话。她见到叶枫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灯光，她隔的有些远，又有水柱在眼前，她看不清叶枫脸上的神色，只能在手机灯光的照耀下，她隐约见到了叶枫嘴角的笑容。她缓缓把手机拿了下来，可能手机里现在又出现那个“请稍候再拨”的声音，但是她却不想再听见了。因为，叶枫嘴角的那个笑容…… 很苦涩，很无奈…… 很委屈，是她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