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月明燕夜语》华燕

14、第 14 章

　　星期六的早晨9点，我约好和丰田信玄在楼下大厅碰面。

　　我准时到达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身边没有任何保镖。

　　今天的丰田信玄，穿了一件薄薄的深色开司米大衣，双手斜插在衣袋中，模样英俊得让人窒息。

　　“早上好！”我亲切微笑，仿佛职业导游。

　　“我们今天的计划，就是畅游MOMA,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s (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丰田明显有些诧异。

　　位于曼哈顿区的现代艺术博物馆，虽然也是纽约博物馆区中赫赫有名的一家，但是比起其他更有名的博物馆，例如大都会博物馆，古根海姆博物馆来说，就逊色了不少。更何况，现代艺术本身，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本就不是十分吸引人。

　　我脸上的微笑更大了---

　　“是啊，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汇聚了世界最高水平的当代和近现代艺术展品，其艺术的多元性、复杂性、代表性是世界其他类似的艺术博物馆所无法比拟的。而且，和我们的公司只有一街之隔，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只有本公司的员工和客户可以免费入场噢！”

　　带着丰田信玄逛纽约的博物馆，实在是一个烂透了的主意。

　　可是，我不能和他产生更多的工作以外的联系。

　　博物馆的氛围似乎最为肃穆隆重；更何况，因为MOMA和公司的业务关系，去那里更像是名正言顺的工作旅游，而非约会。

　　尽管MOMA平时听上去像是对公司的一大反讽---每天工作加班加点的我们，是极少能有机会用到此项福利的；绝大部分人，包括我，自打加入公司，还从未去过---可是现在，它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如果可能，我真想穿上全黑的西服套裙，打扮得像个标准的博物馆讲解员。可是真要那样做，又太过分了；毕竟这是周末，而不是某个人的葬礼。

　　所以今天，我穿着一件墨绿色方格连身短裙，脚上一双乳白色小牛皮长靴，外罩一件Burbery白色风衣，既简单朴素，又不失青春气息。

　　听到我卖力地解释，丰田并没有说什么，眼中却倏忽闪过一道有趣的光芒。

　　我竭力忽视他的眼神，昂首挺胸，率先走出了大门---

　　位于曼哈顿西五十三街11号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始建于1929年，总面积达63万平方英尺。

　　最新落成的大卫和佩蒂.洛克菲勒大楼，是它的主展区。一楼是大厅和游客服务中心，二楼和三楼是最为前沿的现代艺术，四楼以上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早期现代艺术，包括众多知名画家如毕加索、梵高、赛尚等人的艺术佳作。大楼以钢筋和玻璃作为主要材料，尽最大可能地通过内部设计突出空间和时间的概念。站在白色的大楼内部，既可以透过巨大的玻璃一览无余地观看到著名的洛克菲勒雕塑公园，以及曼哈顿中城第五十三和五十四大街的繁华景象，又可以通过大楼内部巧妙的墙壁展窗设计，看到流动的人群仿佛也是展览的一部分。

　　我带着丰田如愿以偿地免费入场。从二楼最现代的艺术展览开始，沿着螺旋形的阶梯，向上进发。

　　五六十年代的小甲壳虫汽车，钢丝编织成的形状奇怪的长椅，无数锡罐、废品搭建起来的人形塑像，电灯泡组成的抽象画作......我们穿行在一个个抽象奇特的艺术品之间，不发一言，始终保持着一步距离。

　　后背始终可以感受到丰田所散发出的强大压力，即使不用后看，也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古怪的地方，古怪的人---我一声哀叹，真不知道这接下来的一天里该如何度过。

　　唯一可以让我精神一振的，是无数道有意无意落在我们身上的目光。

　　不能否认的是，有美男相伴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高大英俊、身姿挺拔的丰田，即使身着便装，也难掩他优雅高贵、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站在众人之中，更是鹤立鸡群。

　　我弯下腰，假借欣赏橱窗里一组模仿蚂蚁的黑色塑料艺术品，偷眼向丰田瞧去。

　　只见他正专注地观看着眼前的展品，眉头微皱。

　　我愿意花出自己一个星期的工作薪水，来猜出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想他家里那些欧洲十七、八世纪的油画和古希腊、罗马的雕刻艺术品，我猜他可能并不大欣赏现代艺术。

　　我心中不由发出了今天的第一百五十七次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