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怪症》苏瓦猫

2、第二章

　　方点墨本打算把唐初一安置在他的书房里，询问唐初一的意见时，唐初一带着一脸“客随主便”的神情表示无异议，于是方点墨便带着他先去看书房环境。
　　所谓的带着，就是……唐初一还是坐在那个匣子里，方点墨捧着匣子，只除了没盖上匣盖。
　　一面走着，方点墨一面还是总有种荒谬的感觉。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竟然会突然间缩小成这样，总是不可思议。可是唐初一活生生的在眼前，除了真的是缩小了之外，他的言语举止思维判断跟平常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比许多人犀利敏锐。
　　方点墨把匣子轻轻放在书桌面上，说道：“这书房是我平日写字绘画看书的地方，你住在这儿比较清静，而且我在书房里翻找查阅医书、寻找医治你怪症的方子时，也可就近与你商量，你觉得可好？”
　　唐初一从匣子里爬出来，环视着周围点点头：“妥。”
　　“那，”方点墨看了看书房里的地方，“你可介意我就在书桌面上暂时给你设个卧铺？”
　　在书桌面上……唐初一有点伤自尊，但是终究是个明理的人，知道自已目前确实还不比方点墨的一个砚台更大，因此也没反驳，默默点了点头。
　　方点墨见他同意，微笑道：“那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给你找卧具来。”
　　为了给唐初一物色到合适的卧具也不容易，新被褥枕头倒是易得，就算要买张新床也不是什么为难事，但是对于唐初一目前这样的情况……
　　方点墨想了半天，最后匆匆写了张尺寸单子，吩咐小善儿拿去裁缝店里让人按着尺寸立即缝制一套枕被用具送来。
　　再返回书房的时候，还没走进门，便蓦然听到里面一声碎裂的“啪啦”声响，似乎有什么物事坠落到地上。方点墨一惊，连忙快步奔进去，往书桌上一看，只见唐初一闪身避在他的笔架后，面如寒霜，手中千机弩张开，对准不远处的一个庞然大兽。
　　这庞然大兽前爪微伏，碧目圆瞪，全神贯注地盯着唐初一，伺机欲扑上噬之，却正是青岩医馆里养的花猫。
　　一只盛水洗笔的瓷盘摔碎在地上，明显之前这一人一兽就交手了几招，这瓷盘便是牺牲品。
　　方点墨立即冲上前，伸手一把揪住花猫的后颈皮把它拎起来，走到窗边将它扔了出去，将窗子关上。
　　转过身，看到唐初一缓缓站直了身体，将千机弩收起，面色不愉。方点墨先趋前看他并未受伤，这才歉意地解释道：“医馆为防存放的药材被老鼠啮咬，因此养有猫儿，初一你别生气，它只是一只猫罢了……”
　　唐初一冷冷地道：“我知道它是一只猫，问题是它可知道我不是一只耗子么？”
　　“……”
　　于是方点墨考虑了一下，建议唐初一与自已同室而居算了。
　　“我的卧房从不放猫进来。”方点墨歉意道，“只是在自已的卧室内招待客人，未免太不恭。”
　　唐初一说道：“假如你不介意我可能射杀你的猫的话，我也不介意住书房的。”
　　方点墨扶了扶额头，笑道：“好吧，那我也不说客套话了，你搬到我卧室里一起住吧。”
　　方点墨的卧室陈设极其简洁，一张木榻，青布帐子及寝具，一个木柜，除此之外便是一桌两椅，墙上挂着一张焦尾琴，此外更无长物。
　　“我这儿太简陋了，你可别见笑。”方点墨将唐初一放到床上，说道。
　　唐初一却不以为然：“很好了。”
　　方点墨看了看唐初一，想起他原是唐家堡中的刺客，那个专培养杀人工具的门派，门下弟子的生活料必也不会如何奢华富贵。
　　唐初一在床上走了几步，却不当心绊到枕巾一角，险些摔了一跤，幸好他身手敏捷，一个踉跄后便稳住身子，站直之后唐初一不由得有些窘迫，同时又感到异常烦恼。
　　方点墨早就急忙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刚才那一幕，苦苦忍住嘴角的笑意。

　　整个上午没有患者上门，方点墨在书房里开始动手翻阅医书。书房里各种医书药籍都是他历年从谷中抄录出来的，万花谷行医弟子众多，长年游历天下，搜录了许多各处偏方，其中有些关于疑难杂症的记录和药方弥足珍贵。方点墨一上午翻了两本书，并未找到唐初一所患怪病的病例记载，自然也没找到治疗方法。
　　但还没翻到的医书多着呢，暂时未找到，方点墨也并不气馁。
　　方点墨全神阅读，唐初一百无聊赖地在他书桌面上走动，终于似乎走累了，停下步子，召唤出自已的机关小猪开始制造弩箭。
　　唐初一本人被缩小如巴掌大小，他的机关小猪放出来时仅有一粒黄豆大，滴溜溜地在主人脚边跑来跑去，方点墨的眼光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唐初一，”方点墨摸着下巴问道，“你这病开始发作的时候，难道你身边一切物事也同你一样被缩小了么？”
　　唐初一头也没抬，往自已的千机匣里装着弩箭，一面答道：“只有我贴身带着的东西也变化了。——其实也就是这身衣服，我时刻不离身的武器、暗器，还有就是我的机关小猪。”
　　“啊。”
　　方点墨好奇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活泼得过份的小猪，小猪在书桌面上滚了两滚，扇动着小小的耳朵飞跑到主人脚后面去躲着了。
　　唐初一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道：“它怕生人。”
　　方点墨失笑，心想这又不是活物，只是一个机关制品，却让唐初一说得跟活生生的宠物一样，嘴上却笑道：“等以后你的病治好了，让你的小猪跟我的阿甘学一学，我的阿甘就是个厚脸皮，生冷不忌，极其擅于卖蠢。”
　　唐初一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方点墨。
　　方点墨心想他眼睛很好看，尤其是现在似乎带着一点笑意的时候，用一个字形容是亮，用两个字形容就是漂亮。
　　心里杂七杂八地想了一阵，方点墨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把眼光重新落在面前的医书上。
　　中午时分小善儿来到书房，提醒方点墨午饭已做好了。
　　方点墨这才猛然想到唐初一怎么吃饭呢？
　　……
　　“唐初一，口味还能习惯吗？”方点墨温声问。
　　坐在砚台边上的唐初一从摆放在面前的对于自已来说巨大的馒头后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说：“还行，如果有点辣子更好。”
　　缩回头，他继续用手里的刀子在馒头上切割下一块，塞进嘴里，心中庆幸这刀子长年带在身上，也跟着自已缩小了，否则没有工具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