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怪症》苏瓦猫

7、第七章

　　那求医的妇人将方点墨带着将近出城的一条长巷里，方点墨心中渐渐起疑，因为这一带地方已近城郊，多是贫苦之人落户之处，这妇人衣着虽然素净，但是看上去并不像贫苦之辈，为何家里会住在这一带？
　　正在奇怪，那妇人却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住，将门推开了，回身道：“大夫，便是这里。”
　　方点墨随着她进去，走进院子里，听到大门在身后关上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方点墨觉得古怪，问道：“病人呢？”
　　那妇人将他延入厅中坐下，说道：“大夫稍候，我这便去将家母扶出来。”转身入内。
　　一个仆妇打扮的女人捧了一盏茶出来奉客，方点墨信手拿起茶盏，正要喝，才拿近嘴边，忽嗅到盏中茶水气味甚是古怪，心中一怔，眼角余光看到那仆妇瞧见自已喝茶，小小向后退了一步，粗布裙子下露出的却是一双红色缎鞋，用料华贵，显然并非是下人的穿着。
　　一闪念间，方点墨心中已知有异，却不动声色，杯口微微一斜，将少许茶水倒入衣袖中，装作啜了一口茶，再将茶盏放回桌上。
　　仆妇打扮的女子看到盏中茶水被喝掉了一些，面上露出喜色，目不转睛地盯着方点墨，稍顷，看到方点墨皱起眉头，似觉不适，转头问道：“病人呢？”语声已有点虚弱模糊。女子心中暗喜，面上却恭恭敬敬地答道：“大人稍候，夫人马上出来。”
　　一语未了，看到方点墨身体摇了一摇，伏到桌上，女子缓缓走近一步，叫道：“大夫，大夫。”方点墨却一动也不动。
　　那女子脸上恭谨的神色尽收，抬起头来，向里边冷然道：“他已中了道儿了，这一晕过去至少要到傍晚才醒过来，祈祷使她们已动身了么？”
　　去求医的那妇人自内走了出来，身上已换了红衣教的衣著，看了一眼伏在桌上的方点墨，脸上露出妖异的笑容，说道：“三位祈祷使刚才已赶去医馆，此番定要将那个唐门刺客抓获。”
　　仆妇打扮的女子道：“那么这个大夫怎么处置？他若醒来必不肯干休，可要杀了么？”
　　扮作求医妇人的女子说道：“这大夫是万花谷的人，目前坐掌青岩医馆，那医馆乃是万花谷设立在长安的门派联络点，若是万花谷派驻坐馆的负责人被杀，势必要惹出一场大事，我们教派树敌已太多了，轻易不能再公开招惹那些大门大派。”
　　“那——”
　　扮作求医妇人的女子右手一翻，手指间银光一闪，却是一枚细针，笑道：“无妨，待我给他施行针刺之术，将针尖上药物度入他颅中血脉，可使他遗忘所有事情，以后自然也不会记得那个唐门刺客和我们之事。”走了过来，靠近方点墨身边，捻着银针便要向方点墨头顶穴道刺下。
　　这一针尚未刺到方点墨头顶，蓦然之间这女子胸腹间一阵剧痛，一股浑厚急劲的内力已击在她身上，将她击飞出十数步，呯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
　　扮作仆妇的女子吃了一惊，立即翻手从衣下拔出长剑，只见方点墨站了起来，面罩寒霜，手中判官笔墨气森然，冷冷地道：“红衣教多行不义，不思悔过自保，还要继续自寻死路么！”
　　被击飞的红衣教徒挣扎爬起，失声道：“你——你不是万花谷离经医者么？”
　　方点墨一笑，眼里却射出凌厉的光芒：“谁告诉你万花谷的花间门人便不能当大夫？”猛一回首，一笔芙蓉并蒂将挥剑袭来的假扮仆妇红衣教徒定住，紧接着墨笔一挥，玉石俱焚的内劲瞬间在那红衣教徒身上爆开。

　　唐初一趁着跃起之势，向上尽力一蹿，角网还未罩落到他身上，他的唐门机关铁鸢已张了开来，堪堪贴着墙从角网边缘闪了出去，一个转折，向之前被撞破的窗户疾飞而出。
　　那三个红衣教祈祷使见他逃脱身法灵活之极，都是一惊，立即追了上去，其中一个红衣教祈祷使将手中长剑向唐初一掷出，但唐初一身形既小，唐门轻功特色更是飞得既高又快，左右闪动之下，更难以命中，这一剑掷出，刺了个空，唐初一驾驭铁鸢直飞上屋顶，落足于瓦檐之上，一回头，千机匣弩扣一张，连环弩啪啪啪三箭连发，追得最近的那红衣教祈祷使闪避不及，三箭都射入她左目之中，饶是唐初一人与兵器都已被缩小，力道远不能与正常时相比，但这三箭之力仍然相当凶狠，直从她左眼里射入脑中，这红衣教祈祷使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匍然落地，翻滚数下，再无声息。
　　其余两名红衣教祈祷使不由得一齐心惊，但是奉了严令务必要将唐初一捉住，也顾不得多想，仍是追了上来。
　　唐初一一招迎风回浪向后跳出几步，飞起一脚将一片瓦片踢出，激射向一名向屋顶跳上来的红衣教祈祷使，同时扬弩便是一箭夺魄箭，那红衣教祈祷使刚刚一偏身闪过瓦片，这一箭已射到她眼前，大惊之下，她拼力向后一拗身子，躲开这一箭，却因身形不稳又摔落下屋顶。
　　另一名红衣教祈祷使却已趁空闪了上来，手中角网张开，但唐初一身手灵动敏捷，眼角一扫看见她已逼近，反向她冲近两步，射出一箭夺魄箭，然后突然使出浮光掠影，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这红衣教祈祷使一怔之下，手执角网无所适从，正转头寻找唐初一身影，冷不防唐初一已经纵身掠起，飞到半空中，追命箭瞬发，一箭从这红衣教祈祷使右耳孔中射进，贯穿整个头颅，从她左耳孔中射出，带出一道细细血线。
　　摔落到地上的红衣祈祷使刚刚跳起身来，另一个同伴的尸体已自屋顶上堕下，她不由得骇然，斗志全消，双腿颤抖着退了几步，无心再战，一个转身向外冲出。
　　刚刚奔出医馆侧门，陡然间眼前墨袍长发的人影一闪，一笔“阳明指”气劲已击到她面上。

　　方点墨杀死两名红衣教教徒，因装晕时听到她们所说要捉获唐初一，心急如焚，急赶回来，在门边又击倒那个逃出去的红衣教祈祷使，顾不得许多，直冲进后院。
　　只见书房窗棂已被撞毁，屋顶也被击坏一个大洞，书房墙外更是倒着两具红衣教教徒的尸体，方点墨心中惊惶，叫道：“唐初一！初一你在哪里？”
　　耳边忽听一声机关扳扣之声，虽细微却听得清清楚楚，方点墨抬起头来，夕阳光下，屋檐上唐初一面无表情地站着，手中千机匣弩机张开，对着自已。
　　方点墨见他无恙，心中大喜，叫道：“唐初一！”快步向他奔近。
　　唐初一声音中透出寒冷的杀意：“方点墨，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出卖我。”
　　方点墨一怔，道：“什么？”眼见一阵风过，唐初一衣袂被风吹得猎猎飘动，他小小的身躯便似要被风吹落下屋檐一般，方点墨一阵担心，顾不得多想，又迎上两步，向唐初一伸出手来要将他接下屋檐。
　　但他一伸手的动作却让唐初一当成了捕捉之举，全神戒备着的唐初一牙关一咬，弩机扳动，一箭疾射而出，铁弩如电，射在方点墨向他伸出的右手手掌上，将他虎口/射穿，鲜血迸飞，点点沾染到方点墨墨色的衣袍之上。
　　方点墨猝不及防，右手掌剧痛之下，愣了，只叫得一声“初一？！”便看见唐初一旋过身向半空跃起，机关铁鸢张开，向着远处疾飞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