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小白与小黑 ...
-
与白泽的相识，是在初夏，山中沁凉，全然无一丝暑意，寇良自白泽走后，便基本守在树旁寸步不离，心情说不出的愉快，他闲来无事，便蹲下身打理树旁，去杂草，排齐石块，又将土面垒平，这在寻常之于寇良，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但此间，他也不知为何，在这充满期待的等候中，做什么都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寇良出生在这璞宝镇上，父亲因采石不甚跌落山崖而死，祸不单行，未过多久，娘亲病殁，当时的他仅仅四岁，吃百家饭长大，从小便与乡亲们学习鉴石的技艺，十三岁就离了镇四处游历，这是时隔四年重新回来。
他翻阅了不少文书，偶然间得手一册古籍，得知世间极致之石青罗的存在，四处寻访隐世名家，才知晓青罗藏于此处，因此慕名寻来。
传闻此石出世，百玉失色，天下灵气，尽归青罗。
寇良平生无甚其他喜好，偏偏对此格外热衷。
鉴石，品石，赏石，皆为他所痴迷之事，为了取一块稀世瑰宝，他甚至可以不眠不休奋战好几天，何况是这传说中凌驾于千万之上的石头，青罗既敢当这一“最”字，自然有其突出到凡石皆不可比拟的地方，他早已下定决心，定要寻到此石，穷极此生，誓不罢休。
寇良行事向来如此，但这次的感觉却跟以往都有些不同，仿佛突然闯入他视线的一个意外，教他猝不及防。
白泽的眼眸，比之他所见过的任何，都来得更为震撼，那是一种即便沉淀了许久的古老灵物都不定能展示出的美，却安静而自然地在白泽瞳中徐徐绽放，宛如珍宝有了生命，有了灵知，另他难以自拔。
不觉便已天黑，弯月升，繁星现，白泽步来之时，寇良便定定地站在古树粗壮的枝干上，目光定定望向白泽，今日他可是做足了一天的准备，再不会似昨夜那般慌张了。
寇良如何，与白泽没有关系，男子不管他，轻车熟路地跃上树，坐下。
寇良立在白泽身旁，忍住抬手触摸对方的冲动，道：“这次，我没占你的位置罢？”
白泽不予应答，寇良蹲下身细细端详男子的侧脸，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对方，心不由通通跳了起来，他甚至能看到对方鼻翼上细小而又柔软的绒毛。
“白泽。”寇良突然出声，其实他平日里并不喜多言，但在男子面前，便是克制不住，难以自抑地想要看到他更多的举止，更多的反应。
男子偏过头来，下颚轻轻扬起。
四目相对，寇良不由暗自低叹，实在是太美了，惊艳之中脸侧悄悄发烫，他看到了对方澄澈的眸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倏然心神不定，本欲说出口的话全然卡在喉中，半天吐不出来，临了，才言道：“不过是唤唤你。”
白泽用力看了寇良一眼，没有瞪他，亦没有语出不满，眼眸深处却悄然爬上一抹教人难以察觉的烦躁，他迅速扭回头去，仰首望天，再不去看寇良。
渐渐月斜三分，时间对于白泽而言，是最没有其存在意义的，快也好，慢也罢，他都没有相应的概念，他可以似这样观天观到月落再月出，观到脖酸眼痛睡着，也可以回到屋中十天半月都不迈出一步，他并非一定要到这树上，只不过，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在，那么自己特意来这儿聊以慰藉，也是不赖，仅此而已。
许是太静了，白泽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耳边连初夏本该出现的虫鸣都悄然无声，寇良等了一阵，实在不耐这寂静之至的气氛，又许是想转开自己的注意，掩饰内心的不安，张口，吐出两个字：“寇良。”
“我记得，你不必重复。”白泽面无表情，声音不冷不热，“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寇良闻言，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他记得？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心中刹那间百花齐放，嘴边的笑不由自主地咧了开来，方要启唇，却听白泽续道：“每一个人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
寇良的笑顿时尴尬地僵在脸上，微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他还当自己对于白泽，能有哪怕一点点的特别。正当他想及此，肚中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耳边一热，这两天他全副心思都在白泽之上，真真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哪里还顾及到其他。
讪讪道：“我身上的干粮都用尽了，已两日不曾进食，你这儿可有什么……”话说到此，生生停止，寇良噤声，猛然间意识过来，若说出口，自己不是白白将第二个问题的机会浪费掉了么？
白泽侧过头：“你要吃东西？”
寇良点头，委实不大好意思。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竟让白泽的表情里露出一丝困扰，他想了想，摘下身侧的树叶，递到男子手边：“这个，你吃么？”形容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寇良愣了一记，默默地接过手，白泽又道：“我平日也不食东西，偶尔饮些露水，不知你们人类要吃些什么，我看经过这的鸟儿有时会停下衔些叶子吃，便想着你是不是也……”
听闻男子此言，本欲婉拒的寇良便张了口将叶子往嘴中塞去。白泽似觉着新奇，定定看着他，那眼神更多的是在观察。寇良起初还轻轻蹙眉，后来见白泽此副模样，禁不住翘起唇，竟是捧腹笑得不能自已。他本并非爱笑之人，但自从遇到白泽，自己那笨拙的举动，情不自禁的笑，以及种种不似自己该有的行为，居然通通在自己身上表现出来，仿佛变成另一人般，矛盾却又统一着。
“这般好吃？”白泽目露怀疑。
寇良颔首，递了一叶入男子的口，白泽咀嚼了一记，面色陡然憋得通红，急忙跃下树，匆匆往远处奔去。
“我的两个问题……”寇良提高音调。
“明、明夜子时。”声音里饱含痛苦。
寇良嘴边仍噙着笑，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不摄食物……不是人，莫非是妖么？”他没有考虑太长时间，腹中再次咕咕直叫，便也跳至地面，心道还是觅些像样的东西果腹罢。
他缓缓走着，脑海中男子的面容挥之不散，不禁莞尔：“白泽……”
晨曦，即便日出，洞中亦显得十分昏暗，容子愚张了五指在寇良眼前晃了晃，后者回过神来，没好气地回以一记瞪，将断梳紧紧握进手中，没好气道：“你好了没？”
“好了。”容子愚临时画了些符纸收进袖，以防日后不便，他瞥到男子手中梳，暗想白泽以此迷惑众人，那凌远仁得以熟知山中地形，大抵也是因此原因。
这样想来，该不会他也知道这山洞罢？才过去一晚，洞中瘴气应当没那么快散去，若是他贸贸然来了，岂非……以对方的性子，实在极有可能，容子愚越想越不放心，道：“小黑小友，我还要去洞中走一趟。”
转念一想，又担心寇良正好以此为契机甩开自己，或爬上去后弄断藤蔓，当即谓容晋道：“小晋晋，我去去就来，你在这缠……哦，不，陪着小黑兄长。”
男孩闻言，立即伸手紧紧钳住寇良手腕，表示他已经看住了。
寇良脸色铁青，碰到这对强盗师徒，他算是够了。
容子愚向寇良借了火种，朝洞中行去，掩鼻走了一阵，果不其然瞧见独自一人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彩虹少爷，上前探了他的鼻息，不由无奈地扶额，扛起男子，与寇良汇合，径直问道：“你可知哪里有水源？他快不行了。”
寇良沉眸扫了容子愚一眼：“与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小白与小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