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仁）竹年》苏竹

10、9th。

　　“今晚谢谢比吕士，资料都整理得差不多了。”江原怀中抱着齐整的文件，笑着道谢。
　　“学园祭还有很多活动要忙，好好休息。”
　　“知道了哦，比吕士也一样呢。”
　　“嗯。”柳生伸手拨开女生散落的刘海，在其额上印下轻吻。
　　而后有车驶来，安静地在江原身侧停下。
　　“那……我先走了，再见，比吕士。”江原拉开车门，跨入后座。

　　似是蓦地想起什么般，车后座的玻璃降下，女生微微探出头，柳生则俯下身，专注地听对方诉说。
　　片刻后车辆启动，女生趴在车窗上朝柳生挥手。绅士站在原地，目送车辆驶入夜色中，隐没不见。

　　欺诈师站在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
　　仁王勾起唇角，笑得意味不明：“一回来便看见这般温馨的场面，真是幸运……”

　　“你回来晚了。”
　　向声音来源望去，对上的是同声音般平静的面容。
　　“是么？”仁王舒展了下身躯，回答得漫不经心，“有些忘了时间。”
　　隔着一小段距离，柳生只是望着他，并不言语。
　　仁王走上前，手肘撑在柳生的肩上，一点点地靠近，“怎么，柳生想我了~？”一如既往上挑的语音，却在此刻明显有了浮滑魅惑的意味。
　　柳生没有回答，在伸手调整了下眼镜后便不再有动作，甚至未曾看向一侧的人。
　　片刻后，仁王嗤笑一声，蓦地松手。“puri……我饿了哦~柳生有准备晚餐么？”
　　柳生转身，径自朝公寓的方向走。
　　仁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只是至始至终，笑意都未曾入到眼中。

　　柳生没有准备仁王的食物。然而就在他打算踏入厨房的时候，欺诈师拦住了他的去路。“玩笑而已，我早就吃过了哦~”满是笑意的脸上是通常玩笑后的愉悦。
　　柳生像是皱了下眉，却没有坚持。
　　很快，厅中只剩下仁王一人。柳生今日睡得早，房门未关，借着厅中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身影。
　　厅中的备用小桌上放着仁王的早餐——空了的杯子和丝毫未动的餐点。
　　仁王走过去，蹲下身，细细打量起来。许久，他开口，“你偷懒了呢，柳生。”

　　仁王没有睡着。
　　未曾翻来覆去，仅是静静地躺着，却没有睡意。
　　黑暗中，房内的摆设都只是模糊的轮廓。
　　一切与他初次到此相同，柳生的床，柳生的枕，柳生的被褥……一切都是柳生的。
　　柳生新购置了一张床后，将自己的衣物搬到更改过布局的书房，其它的摆设一律未动。
　　占有了曾是绅士的一切，却惟独少了绅士本人。
　　他突然忆不起自己为何要搬入柳生的公寓。
　　聚会那日，他打着哈欠说着“太阳好大，应当趁早回去午睡”，于是便伸着懒腰悠闲地走了。
　　唯有他自己知晓，是如何在午后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以一种缓慢却近乎落荒而逃的心态步回了学校。
　　有些细节他不是没注意，不是不记得。
　　那副他再次来此就发现更换了的洗漱用具。
　　在心中嘲讽地念着「哟，真是个有洁癖的人」然后装作不在意。
　　将过往的记忆尘封，以为终有一日可以淡然以对，却为何终究不能。
　　这般地妄图靠近，哪怕仅是站在几米开外，规矩地扮演着朋友的角色。

　　胃又开始隐隐抽痛，却丝毫不想动。
　　窗外明亮的灯火透过木架上攀爬的植物映入，化为满室飘摇的星光。
　　盯得久了，眼睛渐渐有些干涩，浅色的瞳仁逐渐合上。一片静谧中，不知又过了多久，开始感觉到深刻疲惫的少年才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有些阴沉。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躯，仁王扭头望向床侧的电子钟。
　　07：37。
　　屋内有人在走动，偶尔还有碗碟相碰的细碎声响。
　　Puri。看来有人醒得比他要早。
　　洗漱完，发现厅中的桌上只摆了一人份的早餐——在他平时所坐的位置。
　　仁王坐下，望了眼坐在对面的柳生。
　　“我吃过了。”柳生惯性地推着眼镜，回答道。
　　“那就是要看着我吃了？”仁王端起温热的牛奶，递过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有何不可？”柳生反问。
　　“当然没有，荣幸之至。”说着，仁王当真在柳生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开始解决早餐，间或带有点玩味笑意地瞟瞟柳生。
　　“我说……柳生，你的兼职时间快到了哦。”
　　“嗯。”柳生应了一声，并没多大反应。
　　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解决完早餐的仁王将杯子和碗碟都推远了一点，双手撑在桌上，一脸笑意地和柳生对视。
　　柳生却在此时起身，拿了仁王面前的碗碟去清洗。
　　整理完一切，柳生望了眼仁王，什么都未说，拎着垃圾袋便出了门。

　　到达咖啡厅的时候连兼职还有一小段时间。
　　换好制服的时候，沢井也到了。
　　皱了皱眉，柳生终是走到柜台，向女生道，“抱歉，给我一杯牛奶和一块蛋糕，按店中的价钱计费。”
　　柜台内的女生一愣，“诶，柳生君没吃早餐？”
　　“不是吧？”沢井闻言也凑了过来，“你不是一向作息规律饮食规律么？”
　　柳生扫了他一眼，淡淡回应：“昨天忘了买食材。”
　　沢井斜睨着柳生，一脸不太相信的神情。
　　柳生不再看他，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正巧，女生吩咐准备的牛奶和蛋糕做好了，端了上来。“计费什么就不必了，这就当做是我请柳生君的。”
　　“谢谢。”柳生没有推辞，道了谢便坐到一旁。
　　“不是吧？！”沢井叫了起来，“芹泽你偏心哦。”
　　被唤作芹泽的女生笑了起来，“没有，怎么，沢井君也要么？”
　　“这就不用了，”沢井大方地摆摆手，“怎么可以占店主的便宜。”
　　刚换好制服的其他服务员走来，闻言便用手中的记事本敲了沢井一下，“你这暧昧不明的调侃话语才叫占店长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