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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0th。 ...


  •   “……”下意识地往旁侧移开,仁王于黑暗中皱了下眉。察觉柳生在旁侧的空位上躺下,索性便背过身去。
      静默的气息于空气中蔓延,同过往相似的情形,却分明有了深切的不同。
      片刻后,耳后突然传来了轻柔的触感。动作幅度不大,目标明确,很快,缠绕在他发间的手便已移开。
      ——不过是解了他的发绳。

      某种程度而言,古板的人。
      仁王想起以往集训时,也曾因场地的条件限制睡过分上下铺的床。
      上铺没有护栏,幸村却笑得一脸温和无辜地说“要培养沉稳的性格”而把传说中闹得慌的他及切原一行安排到了上铺。
      仁王倒是很想瞧瞧幸村睡在哪,很可惜观察数次均未果。
      训练完总觉得脱力,洗漱完连那几步也懒得爬,十分干脆地窝在底下的床位。
      被占了位置的柳生通常不会说什么,推推眼镜也就利落地睡到上面去了。
      有时和丸井切原一同商讨着要去买蛋糕,回来晚了,洗漱完毕便会看见柳生已经先一步睡下或者坐在床上看书。
      打着哈欠坐上柳生的床,挥一挥手示意其让开,困得很的时候甚至连招呼不打,二话不说越过柳生直接进到床的内侧,躺下便不再挪位。
      此时柳生通常不会刻意爬至仁王的床位,调整一下位置,使之不那么拥挤也就凑合着两人一起睡了。
      偶尔对新入网球社的社员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被幸村知道了,对方笑得温和无害,做出苦恼的样子说雅治你为什么没有收收性的时候,切原小声嘟嚷着迅速接口“那是因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幸村却是耳力极好地转头扫了切原一眼,后者在其目光下蓦地噤声,前者便恢复了温文但分明早已洞察其中的纯良笑容。
      据说,丸井早便和桑原商量好,两人调换了床位。切原没敢和柳说,却在一日睡相极差地差点摔下后,柳便自行睡到上面去了。
      而若要仁王下古板定义的理由当然不是幸村口中的沉稳性格或者不会掉下床的良好睡姿,而是其遵循了“睡眠便是休息时间,需要全身心放松”的准则。
      不单对自己如此要求,还有身边的人——至少,对睡在同一张床的人也是如此要求的。具体表现为要求仁王解发绳。若是欺诈师打着哈欠懒得理他,柳生则会自己动手。

      他们都曾对彼此有过深刻的了解,然而这些却不足以构成生活的全部。
      例如,此刻上演着与多年前相似的场景,而隔壁睡着的少女却是其中一人的女友。
      不再是看似亲密的搭档,身份的限制注定相守相伴的会是另外一人,余留下的人便被定格在朋友的位置,不远不近,却终究成为对方遥远路途上的局外人。

      仁王觉得这一切真是嘲讽极了。

      片刻后,仁王道,“你还记得毕业旅行吗,柳生。”
      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开口说话,什么话题都好。仿若这样徒劳的举动就能止住脑海中翻涌的思绪。
      然而,入耳的声音,却是连他都没有料到的低涩。
      柳生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异样,许久后,才轻声答道,“嗯。”

      于是仁王笑了。
      牵动腮边的肌肉,露出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的笑容。
      ——需要记得什么,需要回忆起什么。
      这是太过久远的梦境,久远到,这个梦最初出现的时候,他还未曾知晓意味着什么。

      那场毕业旅行,在归途前,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寻人的闹剧。
      尚是春寒料峭之时,仁王看着走在最前方,以一种仿若轻快愉悦的步履带领着他们逛植物园的部长,终是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他们结伴同行,就如以往的任何一次集训。
      一起踏过周围的城镇,而后归来,植物园已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春日的太阳吝啬地露出浅薄的光,散发着察觉不到热度的冷清。
      仁王对满园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并没有多大兴趣。
      放眼望去,不同的树种伸展着姿态不同的枝桠,却有着相似的萧索。
      然后,切原就在这琳琅的植物间,失踪了。
      仁王正想逛累了就回出口附近的长椅上等着自家部长带领成员归来,却因王牌不合作,只能叹息地朝层叠的植物深处走去。
      在仁王眼中,这些鲜少抽出新芽的枝桠都太过相似,在曲折的小路上舒展着稀疏的枝叶,构建出辨不清方向的迷宫。
      ——真是个适合迷路的好地方。
      仁王一边寻找麻烦的王牌,一边事不关己地想着。
      他懒得思索这样的离团失踪是否刻意,脚下步履散漫地仿若这场寻人只是闲暇时的散步。
      最终,他接到参谋打来的电话,一群人在植物园深处的竹林中找到了迷路的吉祥物。
      遥遥望见背靠着单薄的翠竹坐在地上的切原,仁王只是调转了目光,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身后四下散落的青竹上。
      他假装切原抬手抹一脸灰尘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抹去流出的泪水,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不过是和过往一般的张狂,而非凝着湿润的水光。
      那些未开口的道别与默契维持的淡然,在那呆坐在地的身影面前缓缓瓦解,掀起巨大的波澜。
      在阳光下泛着青翠色泽的绿竹有着刺目的颜色,孤绝尖锐的姿态倒映着再也不能退回的时光。

      后来的多次午夜梦回,梦境里清晰地映出那散落的翠竹所抽出的碧色枝节,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结的梦,却在一次次地提醒着他,这自分别之后,才逐渐认清的孽。

      江原是在天未亮的时候离开的。
      仁王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他和柳生没有聊下去,那般费尽心力牵起却又无法继续的话题很快就迎来沉寂。
      许是睡前服用的安眠药终于起了作用,在头痛欲裂中,身体还愿沉入梦境。
      察觉身侧的位置一轻,仁王迷迷糊糊地转头发现柳生已经开门走了出去,房间外传来轻声的交谈。
      风雨声已经小了不少。
      仁王将注意力移回来,往枕上埋得更深些,继续睡。
      真正被柳生叫醒已是八点。
      雨差不多已经停了,天际还有些阴霾。
      课时恢复正常,仁王依旧是下午的课,这么早被拎起来不过是被迫规范作息。
      餐点已经放在厅中,柳生的房间似乎也已整理过,看起来与以往无异。
      暂时又成了他们两人。
      人员无异,场景无异。但已不代表一切都没有变过。
      很久之前便有了改变,只是这般改变,说不清是隧了谁的意愿,道不明影响了谁的心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30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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