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仁）竹年》苏竹

7、6th。

　　柳生收拾好书籍正打算回公寓休息，却意外地看见了柳。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确认了下自己不曾认错。
　　并非没有讶异，只是这样的讶异太过多余。
　　柳莲二。
　　这个人无论在什么场景下出现都称不上意外。
　　“好久不见。”虽不知对方的意图，却还是对着迎面走来的人开了口。
　　“17天。”柳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以陈述的语气接了下去。
　　距离上次聚会上的相见已经过去了17天。对于曾经几乎日日相见，就连假日都因训练及学生会各种事宜遇见的人来说，17天，的确可以称得上很久。
　　柳生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叠纸，放在书上用尚算自由的手翻阅了下，道，“麻烦了。”
　　“不必。”柳应着，蓦地微微抬头向一侧院楼望去，“这么好的天气，顶楼定是午睡的好地方。”
　　“的确。”翻阅后，柳生将那资料放好，“他在这倒是容易猜出？”柳递过来的资料上写的并不单是柳生的名字。
　　“我事先联系过仁王的学校。”
　　“是么。”柳生应着，心下略微了然，“三个月后么，我们会到场的。”
　　“嗯。正好我与此院的学生会有约，也打算去图书馆查阅些资料。”
　　柳生这才想起柳就读的学校虽离得远，却仍属一个片区。片区内的学院在体育及各智力竞赛方面都多有往来。
　　“那么，我便去转交这份资料了。”简单告别后，柳生更改了原先的路途，走至一侧的院楼，顺着楼梯直至顶层。

　　推开天台的门，迎面的是挟带着热气的风。
　　柳生伸手按下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资料，整理之后环顾四周，不难因那头银发而认出如今背对他躺着的人是谁。
　　“果然……”柳生走近，在其身侧坐了下来。手中的东西放在一侧，柳所给的资料放在下面，用书压着。
　　静静躺着的人翻了个身，变换了个姿势，双手枕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醒了？”柳生不曾低头，却察觉到了对方的动静。
　　“啊哈……被打扰了嘛。”
　　自从仁王搬至柳生的公寓，绅士才知道欺诈师这几年一向浅眠，甚至还有轻微的失眠症——其无赖地在柳生的公寓赖了几天，迫使柳生最终答应让他搬入。
　　然而浅眠和失眠症或许才是让人没有严正回绝的原因。
　　实际上，即便回绝也没有效果，欺诈师早在每天一趟的过程中将衣物等日用品一点点地搬了过来，最后，甚至申请了退离宿舍。
　　由于是交流生的身份，学院没有强留。于是柳生在向其收取了费用，更改书房的布局，并在那购置一张床后，便也没有再坚持。
　　“怎么，是来接我回家的么？”懒洋洋地往柳生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仁王开口。
　　“不，我只是来转达一些事。”
　　“哦？”欺诈师坐起身，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事？”
　　“一些……你很熟悉的事。”
　　仁王看着柳生自一侧的书下抽出装订齐整的一份资料递给自己，“怎么，让我看看是你写的还是你替人转交的情书？”
　　柳生没有搭话，仁王顺从地接过，扫了几眼，笑道：“的确是很熟悉的事……”就连上面写着自己名字的字迹也很熟悉。
　　将那资料枕在身下，仁王再次躺了下来，“怎么，柳生君也逃课了？”
　　“抱歉，医学系下午没有课，这里逃课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那个么……只能说柳生你们学院的公开课太无聊，不逃用来做什么？”
　　“是么。那请仁王君随意地，我概不奉陪。”
　　抱起地上的书刚想起身，却因衣角处传来的一股力道使他动作一滞。扭头，对上的是欺诈师一脸璀璨的笑意，“既然柳生君都已经跑了这么一趟，那我自然也由您领回家去。”

　　走至一半，柳生突然停了下来。
　　“抱歉，我还有点事，这些书籍和资料拜托你拿回去。”
　　仁王接过，然而不等他询问，柳生便已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推开咖啡厅的门，正对面的钟已显示着三点整。
　　路过柜台的时候，脚步放缓，对着正安静坐着的女生点点头，低声道：“抱歉，耽搁了一点时间。”
　　女生好脾气地笑着，回答道：“不要紧的，才正好三点而已。”
　　换好衣物，就算是工作的开始。
　　这个时候来咖啡厅的客人并不是很多，闲暇之际，沢井凑过来搭话，“比以往来的晚嘛。”
　　“嗯，你倒比以往早了。”同为医学系的学生，柳生和沢井的课时是差不多的，偶尔小有出入班时会错开，但大多数是一起的。柳生通常提前10分钟到，沢井却总是踩点。而今天柳生进入咖啡厅的时候，沢井已经开始招呼客人了。
　　“那是~偶尔也要早到几次。”
　　闲扯了几句，客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两人分开各自忙碌起来，然而柳生却在此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在兼职——”拖长的声调。
　　仁王雅治。
　　盖上记事本，柳生调整了一下眼镜：“你怎么会在这？”目光微微右移，入目处是一叠书籍和一些资料。显然是连公寓都不曾回，直接尾随他到这。
　　“我怎么在这？”欺诈师反问着，煞有介事地打量起四周，“我当然是来光顾的。”
　　“哦？”柳生没有揭穿，径自问道，“那么，需要些什么？”
　　“这个么……”仁王枕着双手靠向椅背，“冰咖啡。”
　　“请稍等。”全然的公式化语气。
　　在等待的过程中，仁王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四周。
　　咖啡厅内几乎满座，除了在柜台东侧的几桌装点明显不同的座位。想来应该是几乎每家咖啡厅都有的特座。
　　除了情侣，厅中的客人以女生居多，服务员则以男生居多。
　　真不知是客人效应还是服务生效应。
　　端起柳生刚刚放下的咖啡，仁王如此想着。

　　离柳生兼职结束还有很长时间，在其叮嘱完“抱歉，今天没有办法准备晚饭”之后就没有再靠近过仁王所在的座位。
　　其实一周内总有些时候柳生会说他没有时间准备晚餐，只是仁王一直没有在意。而今既然发现对方是在打工，在一如既往地应着自己会解决之后，仁王打算喝完咖啡就回去。
　　结账的时候有两个排在他之前的女生在和柜台内的女孩谈论着八卦。
　　“你们咖啡厅的服务员都长得不错呢……不管是男是女。”
　　“谢谢。”柜台内的女孩笑着，“招聘的时候是有很高的面试分的，大都是附近的学生。”
　　“是么？”两个女生对望一眼，开始兴奋地打听起来，“这些男服务员有女朋友了么……”
　　“这个啊……”女孩有点为难，“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点，要看你们问的是哪一个了……”
　　“啊……这个。”
　　“对了，还有那个……”
　　两个女生指指点点地开始询问起来，仁王则在一边顺着她们的指点察看那所谓长得不错的服务生都长什么样——毕竟刚刚还真没有仔细观察过。
　　“佐美君……好像还没有女朋友。”
　　“……冈正君……这个不太清楚，听说是有了呢……”
　　“藤山君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个女生常来找他……”
　　女孩一一回答着，终于，其中一女生的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人。仁王和柜台内的女孩一同顺着她指点的方向望去。“柳生君啊……听他同校的朋友说，似乎是有女朋友了呢……”
　　……
　　付完帐，仁王离开了咖啡厅。
　　在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刻，欺诈师蓦地笑了，意味不明：“有女朋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