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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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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礼貌的没有显露出吃惊,也没有深入问下去。
因为海宁的到来,原本准备和冯莉谈的事也没找着机会说。三人刚坐定,海宁就来了个电话,嫌店堂太吵,他出去接。
海宁一走开,冯莉就忙不迭解释:“你打电话约我时他正好在边上,软磨硬泡缠着要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汪芷静睨她一眼,“你说我相信他是那样的人吗?”
海宁是那样不成熟、不冷静、儿女情长的人吗?
冯莉心虚的嘿嘿笑,顾左右而言,“对了,你怎么点着在这儿碰?吵死了,谈事都不好谈,我告诉你……”
汪芷静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止住她,低头对腿上的铮铮说:“铮铮去坐滑梯好不好?玩一会回来姐姐给你买蛋挞吃。”
看着儿童区里色彩斑斓的游乐玩具,天性使然,铮铮慢慢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一边盯着还只处于四处摸摸、没有放开手脚玩的铮铮,汪芷静一边对冯莉说:“我告诉过你,小家伙是个录音机,学话学得惟妙惟肖。”
“夸张。”冯莉不以为然。
汪芷静不能告诉她铮铮有自闭症,自然无法引申出障碍儿童异常生理强项的解释,只能自己提高警惕。心里叹口气,明白时间有限,不想在孩子问题上多纠结,直奔主题问:“查到些什么?”
冯莉摇头:“没有,航空公司的朋友已经帮忙反复核查了,三年前的十一月、十二月,都没有戚敏或莫铮的出入境记录。”
汪芷静的心凉了半截,明知冯莉那帮狐朋狗友的能耐,却还是巴巴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戚敏的身份证号准确吗?那位澳藉小不点的护照号准确吗?”
“没问题。”戚敏的是她趁着她买菜回来顺手把装有身份证原件的手袋扔在沙发上、直接去上卫生间时掏出来记录的,过程虽惊险,难度却不大。而莫铮的护照号则比较富有戏剧性,她偷进了莫思樊的书房好几次,都没找到大人小孩的有用资料,却不想在康复中心里随口诌了个想看看铮铮的治疗档案以便更好协助医生治疗的理由,那位一门心思迂在专业里的美女大夫就把注有铮铮个人信息—包括护照号的资料递给了她。
“那就确定。”
汪芷静正想说什么,海宁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
两人只得打住。
“你们聊,我去点餐。”冯莉站起身。
“还是我去吧,”海宁温和说,“你们想要点什么?”
“我去,我去。”冯莉把他按坐入汪芷静旁边的位置,顺便冲她挤挤眼,蹦蹦跳跳往柜台而去。
悠闲浪漫得还有当红娘的兴致,汪芷静真是异常羡慕她的这位闺蜜。她若还有“惜取眼前人”、“珍惜好时光”的情怀该有多好,与冯莉的撮合该有多相得益彰!
只可惜,沧海桑田,时移事易,她和他,都回不了从前了。
相比眼前无论外形还是气质、才情或是前途,都光风霁月般出众的海宁,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自惭形秽。
“如果今天不是碰巧我正和冯莉在一起,你就真打算一直不联系?”
环境很嘈杂,海宁的声音也不大,不知为什么,汪芷静却听得很清楚。
她神魂归位,给了他一个谈不上多有温度的笑,“也不是,做我们这行,自由时间比较少。”
“你不打算问我为什么不是周末、没有聚会会这么巧和冯莉在一起?”海宁促侠问,试图挑起她的兴致。
“为什么?”汪芷静很配合,表情却淡淡。
海宁眸光转暗。三年,她确实变化很大。这要换以前,她会歪了头,好奇地睁大眼睛,“为什么?”跟着,捂住他的嘴,急急说:“嗯 ,你先别说,让我猜……”
她曾经,总是很聪明地猜出十之八九。就譬如现在,他敢打赌她肯定已经估到了原因。
“你猜,猜到了我欠你一个命令。”他含笑说。
汪芷静的目光亮了亮,欠一个命令,多么熟悉而又亲切的条件!那时候常玩。她总是提问,然后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回答,趁他说不出话,飞快地提条件,“让我猜,猜到了你欠我一个命令……”
于是,他总欠她诸如:“挽着我的胳膊绕操场走一圈”、“帮我打一个礼拜的开水”、“替我占座位”……的“命令”,事不大,却总害他成为学校里的轰动……
想到这,汪芷静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海宁瞬时有昨日重现的感觉。
“那有不简单,”汪芷静翘起小嘴,别样的潋滟象昙花一样快速绽放,快速敛入空气中,如果海宁没有专注凝视着她的话,压根就捕捉不到那抹光彩,“以小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个性,她肯定会要你做她爸爸公司的法律顾问,你俩能有时机在一起,那不是很正常的事。”
“对吧?”她侧脸望他。
海宁不知道自己痴痴傻傻的模样是不是落入了她眼里。
虚咳一声,他笑,温温和和说:“我欠你一个命令。”
也许是没有任何气场的柔和气氛,也许是过于熟悉的旧时情景,汪芷静渐渐自然起来,她浅浅的保留着唇畔的弧度,神情里有种和从前一样的黠慧,“嗯,我还没想好要什么,先欠着吧。”
海宁这才相信自己压下所有疑问,只和她坐看云起的办法是正确的。
而同一时,汪芷静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近乎奢侈的单纯。
那是现在的她不配拥有的。
汪芷静低下头,敛藏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
两人之间顿时冷场。
但这不符合海宁的性格,他随着店堂里的音乐有节奏地敲了敲手指,将氛围再度调整轻松之后,冲儿童区里的铮铮噜噜嘴,问汪芷静:“这孩子不磨人吧?”
汪芷静心想,人就是有教养,素质高,所有艰难-低-贱-的经历,她不说,他也就不问,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和她,仍象念书时那样,周末下午,他离开自习室时,会走到她的座位旁,屈指轻敲敲桌子,弯着嘴角低声说:“晚上七点。”
于是,她的嘴角也会同样弯起来。
而到了七点,她踩着宿舍楼下的狼嚎声出来,他也翩翩而至,一切都温馨而默契,象极了他俩的感情。
也许当时她没想过地老天荒那般久远,但她必须承认,她以为,她的人生,可以和他,静静、净净,走下去。
不是象现在这样,行到水穷,坐看云起。
汪芷静觉得自己真的很难做到。
只好敷衍地“嗯 ”了一声,再度沉默。
海宁也不是真的好奇这样无聊至极的问题,他只是想在各种或深入、或浅出的话题中找一个汪芷静愿意接下去的而已,然而,看着她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睿智如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她什么兴致都没有。
包括他的出现。
既然如此,那对她最大的尊重,莫过于不要勉强她。
海宁不再说话,弯起嘴角,笑吟吟陪着她看铮铮慢慢穿行在滑滑梯间,偶尔抬头瞅瞅汪芷静还在不在,撞上她的目光,会腼腆一笑,接着又绕梯走。
冯莉乐呵呵端了一大盘食品过来,“小静,你爱吃的红豆派,还有,这是给小家伙的儿童餐,嗯,带玩具哟。海宁,我请客,你买单,谢谢一百四十二块。”
海宁微笑着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她,“找钱。”
冯莉就手将服务生找给她的零钱塞给他。
……
汪芷静其实很是羡慕这样熟稔而又亲切的互动,可前提是不能和她此时此刻进退唯艰的处境相比。那两人,一个是富二代,衣食无虞,区区两百块在她眼里只怕和空气里的一粒尘埃没有很大区别,而另一个,则是货真价实的金海龟,前途与钱途并举,“找钱”两字,也就他说出来才嗅不出丝毫计较和铜臭。
她算哪根葱?都晓得她手头拮据,人家连和她开这类玩笑的兴趣都没有。
突然就这样难过起来,想要逃避。反正有海宁和铮铮在,她和冯莉也休想谈正事。
“我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该回去了。”汪芷静微笑着,争取把理由说得很自然。
冯莉和海宁对视一眼。
“难得聚一次,多呆会吧。”说着,海宁也不等汪芷静同意,站起身来,“我把土豆泥给小朋友拿去。”
他猜到了两个女子之间有事要谈。
出来一趟确实不容易,汪芷静只犹豫了一下下,就凑到冯莉跟前:“能只通过名字查梁西娅和莫思樊的出入境……”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汪芷静烦燥地“切”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她抬眼望向冯莉,后者有所预感地问:“谁的?”
“莫思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