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19、第 19 章

　　莫思樊当然不会傻到告诉汪芷静他是特意过来察看的。
　　停好车后，他迈进万达广场，只在入口处停顿了两秒，直觉就牵引着他往肯德基走去。一边走，他一边给汪芷静打电话。
　　单调的“嘟嘟”声在耳机里响了很久，他听见轻轻的一声“喂”。
　　“小汪，你们还在万达吗？”莫思樊朗声问，力争让声音里传递出诚实和轻松，“我刚办完事出来，正好经过这里，要不要我过来把铮铮接走，方便你们小情侣亲近亲近啊？”

　　其实，一看见莫思樊的电话，汪芷静就意识到他肯定已经产生怀疑了。
　　就象是有感应般，她站起身，四下张望。
　　拜一直以来无比优良的视力所赐，透过锃亮的落地玻璃，她看见了广场对面过道上，莫思樊阔步迈近。
　　汪芷静急忙坐入椅中，右手情不自禁地压住呯呯跳的心脏。
　　“小汪，听得见吗？”没听见她回应，莫思樊喊问。
　　“听得见，”汪芷静努力平缓语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说，“我们在肯德基。”

　　挂了电话，她苦笑着看向冯莉，“他马上到。”
　　“他干嘛？追过来看你有没有把他儿子拐跑？真是的，咋那多疑。”冯莉抱怨。
　　“是我做过了。”汪芷静幽幽总结。幸好当时没撒大谎，也幸好，海宁在。

　　比汪芷静看见的距离时间晚了几分钟，莫思樊拉门进来，目光扫到并排坐一起乐融融吃汉堡呷可乐的汪芷静和海宁，他脸上掠过丝赫然，转瞬恢复正常。
　　“嗨，莫先生。”汪芷静扬手召唤他。
　　“铮铮这个小灯泡呢？”莫思樊打着趣走近。
　　汪芷静朝儿童区噜噜嘴，跟着给两位男士作介绍：“我的雇主，莫思樊先生，这位是海宁，我学长。”
　　“你好。”莫思樊比普通见面多提出了些热情，主动伸手过去。
　　回握住他的那只手彬彬有礼，力度恰到好处。
　　“久仰。”
　　因为海宁说的这两字，莫思樊多看了他一眼。
　　汪芷静把食盘朝莫思樊的位置推了推，“随便吃点东西吧，要不要帮你点杯饮料？”
　　“这么多。”莫思樊看见面前小山一样的食物，吃惊说。
　　汪芷静和海宁互望一眼。海宁笑着用一种亲昵的口气说：“芷静一直嚷嚷着要痛宰我一顿，今天本来准备请她去吃西餐的，担心铮铮无聊，这才来肯德基，可她还是不愿放过我。”
　　要有多机敏的头脑和语言转寰本领，才能将冯莉夸张点多的餐用这么自然而又可信的理由遮掩过去呵！
　　汪芷静垂头咬咬唇，当极度自愧极度自卑时，她会有这个小动作。读书时的海宁是没有这么练达的，也就不过三年的时间，人家就给锤炼得象个五彩玻璃球一样玲珑剔透。而她呢？

　　“那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我算是有口福了。”
　　莫思樊配合至极的说口水话。虽然判断失误，但莫思樊却显出很难得的亲切。两个男人都是长袖善舞的级别，你一言，我一语，话题从汪芷静开始，逐步延伸到环境、社会，又回落到各自的事业……谈得越来越投契。
　　“原来你在威尔斯曼利律师事务所工作。”莫思樊略有沉吟。
　　他抬头看汪芷静。女孩正走到游乐区唤铮铮出来给他擦汗，小家伙馋桌上的饮料，示意了她好几眼，汪芷静都假装没看见，从背包里取出保温杯递给他，当然，铮铮赌气不喝，她就好声好气又啰里八嗦地告诉他白开水PK饮料的好处，再然后，铮铮也就勉为其难地接过了水杯。
　　她是真心待孩子好。
　　与其说是他雇佣了她，更勿如说是他用一个没有标注兑现日期的承诺绑住了她。偶尔想起，也不是说就完全冷硬了心肠觉得无所谓，只不过游戈商场，早已习惯了踩着规则的界线，用最小化的代价保护自己最大化的利益。
　　但在汪芷静对铮铮一次又一次、自自然然、完全不掺杂任何条件和交易的关爱里，莫思樊觉得，自己不同样为她做点什么，真还有点说不过去。
　　“最近我们遇到点小麻烦，有家公司既没有知会调解，也没有发律师函，直接入秉法院告我们刚刚推出的新项目侵犯了他家的商业秘密。难得能在这儿遇上著名的威尔斯曼利的大状，又是芷静的男朋友，不知有没有幸请到海律接这笔小单子啊？”
　　莫思樊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上去虽然比较随性，但海宁知道，堂堂莫氏总舵主，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那可都是掷地有声。
　　开玩笑，莫氏财富帝国的律师团呵，哪家事务所、哪个律师不是削尖了脑袋孜孜以求挤入？什么“著名的威尔斯曼利”，人家话虽说得谦逊，吐词却清楚，“芷静的男朋友”，如果不是“芷静的”男朋友，人家会向他打开一条缝？
　　海宁正确地领悟到了莫思樊改变称呼汪芷静的目的。
　　于是，热血刚刚燃上沸点，便被海宁超乎寻常的冷静埋下去了。
　　他得体一笑，用比莫思樊更谦逊的语气沉着说：“早就听说莫氏的律师团全是国内知名精英大状，我刚回国不久，真是非常感谢莫总能给这样一个机会向他们学习。”
　　接受就好。莫思樊暗松一口气。他看得出来，除了有求于他找到自己的儿子之外，汪芷静对什么都不在乎，吃住好不好她无所谓，活多不多也无所谓，给钱她道声谢拿着，不给，她该怎么做事照样一分折扣不打地做。里里外外，似乎就找不到能打破她“金刚罩”的法器。海宁的出现正好。他俩既然是情侣，莫思樊回馈在海宁身上，就等于间接偿还了对汪芷静的亏欠，等将来，铮铮长大了，不再需要阿姨了，汪芷静要他兑现承诺，那么，对不起，也许我莫思樊没能力也不想有这个能力去为你一个小阿姨触碰权贵，但我给了你男朋友更诱人的机会和更远大的前程。
　　我俩互不相欠。
　　莫思樊想得微微笑。
　　如此难得的眉眼舒张开来轻松而朗逸的笑意被不远处正巧回身的汪芷静看见，竟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两个男人谈什么谈得都那么欢畅。
　　牵着铮铮走近，海宁和莫思樊正在互换名片，海宁给的是自己的，莫思樊给的是秦海峰的。
　　“我会叫他尽快和你联系。”莫思樊说。
　　海宁彬彬有礼地点点头，“好的，谢谢。”
　　不太待见海宁和莫思樊产生交集，汪芷静几不可见的微皱了下眉，被莫思樊捕捉到了，笑得更加欢畅，心情好得堪比从对手嘴里抢出块千万上亿的生意。

作者有话说

　　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