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21、第 21 章

　　天天闹着要玩托马斯，铮铮又死拽着汪芷静的手不放，她实在是没办法把天天送回不远处的三号楼。征询莫思樊能不能把他先带回莫家时，搞清楚是姚立晨的儿子，莫思樊的表情冷了冷，但却没有反对。
　　两只小霸王你一拳我一掌地练着武功进门，很快又融合在玩具里。
　　翻出还保留着的姚立晨的电话，汪芷静拨过去，一首很好听的英文歌快唱完了，才听见对方略显清冷的“喂”声。
　　她知道姚立晨其实有接通电话就说“你好”的习惯。之所以这么冷淡，多半是仍在记恨上次拒绝回去带天天的事吧。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特别是铮铮真实生日的确认，让汪芷静的脑子有些顾不过来地胀疼，她竭力压制、遮掩住心底太多种类情绪的涌流，用三年艰辛寻觅里经历过了太多太多酸涩苦痛后凝炼出的沉稳强迫自己提出胸无城府般的无邪，微笑着照顾铮铮，应付莫思樊，兼顾天天。
　　忽略姚立晨的厌漠，自然更不在话下，特别是好人好事都已经做了、只剩下表功的时候。
　　她客观简单地述说了如果不是她刚巧遇上，一个三岁孩子就极有可能独自跑上大街的事实。
　　电话那头陡然传来变声了的“啊”音，跟着，是姚立晨一叠声的道歉和客气话，他说他十分钟之内过来接天天。
　　放下电话，汪芷静看见抄手伫立在客厅的莫思樊，有些奇怪：不说有事要去公司吗，怎么还没走？

　　没过多久，姚立晨拎了篮估计就在门口水果铺里买的果篮过来。
　　汪芷静一看那架式就明白，即便自己做了件善心事，人家还是想钱情两讫和她撇得干干净净。这要换以前，她肯定一扫帚把姚家父子俩扫地出门，然后赌咒发誓管住自己的手管住自己的脚再不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而现在，无论涵养还是心境，都已明显不是当年可比。
　　她微微笑。
　　倒是莫思樊似乎想不过味般挂着一副讥讽的表情，坐沙发里不开腔搭理人。
　　小富姐给姚立晨倒了一杯茶，他摆手说不用，拉了天天就要走。孩子玩玩具正玩得起劲，加上可能之前和姚立晨起过纷争，当即就躺在地上打滚嚎叫不肯走。
　　这要是在自己家里，刚被姚立晨冷拒绝了两次的汪芷静说不准就会泡杯茶翘起二郎腿，看精明强干的事业型爸爸如何搞定娇生惯养的赖皮宝宝。可这是雇主家，她学雷锋做好事，借用的是人家的地盘，得看人家脸色，现在明见出莫思樊的不高兴，她再不识相清理局面的话，估计下一个被清扫的人就是她了。
　　目前，她可不能走。

　　汪芷静上前和铮铮商量把托马斯借给天天带回家去。

　　“怎么着，一个侵秘的小官司而已，居然也能害得我们姚大状连儿子都顾不过来了？”一直沉默着的莫思樊终于开口。
　　嘎！搞半天他的冷脸跟她没关系，两个男人不仅认识，还有矛盾？芷静愕然看莫思樊，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姚立晨。
　　那样的表情令到汪芷静打了个寒噤，感觉就象是一头还不太饥饿的豹子，在噬咬猎物之前，先悠哉游哉的将其戏弄一番。
　　“听说姚大状已经是‘九连冠’了，连着两年战无败绩，这一场，是觉得可以翻云覆雨，还是，太久的高处不胜寒之后，起了独孤求败之心呵？”看姚立晨没应声，莫思樊又搭手茶几上，闲敲着手指慢吞吞地倜侃。
　　要不是气氛不对，汪芷静几乎要笑了起来，真没想到还有看见莫大老板毒舌的时候。
　　姚立晨似乎叹了口气，他虚咳一声，温言说：“思樊，你也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既然签了‘世佳’的法律顾问，相关事务和诉讼就避无可避，推无可推。”
　　嗯，解释得这么到位，可是比莫思樊有风度多了。一旁的汪芷静暗自评判。
　　“是呵，堂堂姚大状，司法之星，居然肯屈尊为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当法律顾问，而且，聘任书是起诉前一个礼拜签的。姚大状，你说，得多厚一份连莫氏都出不起的‘钱财’才打动得了你明知是场败局，也要不惜损了自己名声去帮人消这场灾啊！”
　　姚立晨很是意外，“你真有本事，连我们什么时候签的聘任书都查到了。”
　　莫思樊呵笑。
　　被揭穿的姚立晨一时沉默。
　　客厅里只听得见趁爸爸不备又爬过去兴奋玩玩具的天天的叫喊声。
　　“思樊……”
　　姚立晨还想解释什么，被莫思樊打断，“你不用说了，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选择和莫氏作对，只不过，你自己好自为之，朋友一场，我不希望你的败北是因为莫氏。”
　　他的声音由讥讽转而认真，有丝倦怠着的善意隐隐约约藏在上位者的自大里。
　　汪芷静不知道姚立晨听出来没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姚立晨也知道没有解释的意义了。他自嘲地笑笑，转脸厉了声音唤儿子：“姚乃天，你跟不跟我……”
　　“汪姐姐啊，爷爷啊，我不要爸爸，不要爸爸！”姚小霸王压根就不吃他老爹那一套，变脸变得比姚立晨还快，扔开玩具呼天抢地就奔向汪芷静。
　　见状，莫小霸王象被揪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扑上去，也不管自己比姚小霸王还矮上半个头，手脚并用地又踢又打。
　　两个孩子滚作一团。
　　汪芷静和小富姐赶紧上前一人哄一个。
　　姚立晨气得脸都红了。
　　相比之下，莫思樊显得最是沉静，他冷哼一声，冲着空气扔下一句：“我走了，晚饭不等我。”

　　伴随着莫思樊的离开，超低气压终于同步消失。汪芷静看见小富姐明显的呼出一口气，表情舒缓下来，甚至还吐了吐舌头。
　　姚立晨无可奈何地耙耙头发，压制住怒气哄儿子：“天天，走，跟爸爸去爷爷家玩。”
　　“不！”小家伙斩钉截铁地说，“你自己说了的，奶奶生病了，爷爷没时间理我。”
　　“那……我们去找何阿姨玩。”
　　“不！何阿姨只喜欢和你玩。”
　　汪芷静和小富姐同时不由自主笑出声，客厅里的气氛又软和了几分。
　　“姚乃天！”姚立晨竖起眉毛，准备强行把天天从小富姐怀里抱走。
　　“姚先生。”汪芷静温温和和地唤住他。
　　两个男子之间的对白不是很多，但足以让她掌握了不少信息，第一，莫姚二人不仅认识，而且，听得出之前交情非浅；第二，两人现在势同水火，关系破裂，无法修愈。
　　对于当务急于甄辨铮铮身份以便实现长远目标的汪芷静来说，不逮住这一点并善加利用，那可真是愧对这几年来吃尽了的苦头。如果还学不会乖，还学不会精，她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找儿子？倒不如让他在富贵人家平平安安长大，成全另一种幸福。
　　“天天其实很懂事的，就是有点吃软不吃硬，”她柔和声音说，“要不行，就叫他阿姨过来陪着玩一会再慢慢劝他回去吧。”
　　姚立晨的脸上有尴尬闪过。想想汪芷静做过天天的阿姨，对他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这才摊开手，无奈地笑着说：“这家伙有多皮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不要阿姨给他洗脸，两人在盥洗间拉扯，害得阿姨摔了一跤，急性腰挫伤，人现在还在医院做检查，情况怎么样我都没来得及问，哪还有阿姨再和他耗？”
　　“阿姨去了医院后就他一个人在家？怎么不去幼儿园呢？”汪芷静不敢相信地问，再怎么皮也只是个三岁的小不点，独自在家和独自外出一样危险。
　　姚立晨脸现疲惫：“爷爷交待说寒流刚过，幼儿园在闹流感，叫这段时间千万别送去。家政公司委派的阿姨最快也是明天才能到，我本来说陪他一天的，正巧手里有个大案，连着熬了两个通宵，外加……人有点不舒服，居然就睡过去了。”
　　“什么陪我呀，你一回来就打我，打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天天不想和爸爸回去，在小富姐怀里探出身，指着自己的手、屁屁告状。可能当时确实被打疼了，连想起来都觉得伤心，干脆大哭起来，又嚎叫着要爷爷。
　　姚立晨烦闷地张指揉住太阳穴。
　　难怪天天会一个人在外面。被一家人百般呵护宠纵惯了，爸爸稍微教育一下就受不了，估计趁着爸爸睡着过去想偷跑到爷爷那儿去。
　　幸好遇见自己。
　　即便有千种心计，汪芷静仍然保存有善念为无辜孩子庆幸。
　　等等，她心念一转，看着姚立晨红过了头的脸色，试探着问：“姚先生，你……是不是在发烧啊？”
　　“没事，”姚立晨摸摸自己的额头，甩头说，“我有吃过药了。”
　　“退烧药都有安眠作用，怪道天天跑出来你都没醒。”汪芷静抱着铮铮走到他面前，慢慢将温凉的手背试上他的额头，惊叫起来：“这么烫！”
　　她没忍住数落：“你这样子，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哪里还能照顾孩子？”想起打电话给他时那声冷倦的应答，看样子是自己想多了，人家不过是睡得惺忪迷糊罢了。
　　“这样吧，”想起莫思樊走时说晚饭有可能不回来，而小富姐又极度听自己的话，汪芷静大胆作了个主，“你让天天在这儿玩，自己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晚饭我请小富姐给你熬点粥，等把小家伙们安顿好了我给你送过去，今天你就什么心也别操了。”
　　“不好麻烦……”姚立晨犹豫着，对这份诱惑欲拒还迎。
　　“就这么定了，你去睡去睡，病好了才有精神照顾天天啊，何况，不说奶奶也病了，你再一倒下那可怎么办？”汪芷静将他往门口推。
　　看着对自己撇嘴不服的天天，姚立晨实在是抗拒不了这么大的一份诱惑，索性也就不再矫情了，点点头说：“那谢谢了，你的指纹我没删除的，过来直接摁就可以打开门。”

作者有话说

　　文和天气一样冷，大家穿多点衣服看哈，小心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