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43、第 43 章

　　“你的意思是，莫思樊并没有看到他太太的那张照片？”电话里，海宁很认真地问。
　　汪芷静又默了一遍昨天的情形，有气无力地说：“应该没有，否则，再绵软的男人也会爆发吧？更何况是莫思樊。”
　　“可他摆明没有及时把手机交给他秘书转交给你，并且，按你所说，他的秘书帮他撒了谎。”
　　汪芷静想了想，点头：“是的。”
　　“不对劲。芷静，我不能说你的判断一定错误，可莫氏能在莫思樊手上变大变强，我不相信这个男人会象你想象的那样，锋芒毕露又快意恩仇。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你得做好他已经看到的思想准备，还有莫太太，他们之间，相信很快会有我们预想中的一战，你提高警惕，千万别大意，别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
　　大厦的小天台上风很大，少有人来，汪芷静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无所顾忌地问：“你确定？”
　　“有备起码无患。”
　　“你提醒得对。”汪芷静心头发热，这要是四年前有他陪在身边多好，她何至于被人凌辱至斯。
　　“芷静……”海宁的声音忽变犹豫。
　　“喛。”她咳嗽一声，将伤感的情绪带过。
　　“‘世佳’的案子基本上可以算是结束了。”
　　汪芷静对莫思樊公司的事没什么兴趣，随便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听莫先生提到过我的聘任级别？”
　　宛如一瓢凉水从头淋下，浇灭了汪芷静所有的绮念。
　　那是海宁，一本院校光荣毕业，留学深造成法学博士，高高在上，前途似锦的海宁，她是谁？她不过是个被-沾-污了之后，还有个孩子的小保姆，他俩岂止是云泥之别！而他为什么帮她，为什么主动把该不该她了解的情况都告诉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恰巧在他孜孜以求的莫氏律师团的首脑人物家做事，可以或多或少起到助他一臂之力，或互通信息的便利。
　　除之此外，她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倾力相助的？
　　“没有，”她冷静地说，“不过，我可以想办法打听打听。他们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算莫先生那里不行，我找秦海峰帮忙美言几句应该是行得通的。”
　　“那就好，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如果不是你，我的事，也进展不到这个程度。”
　　两人与其说是同学，更不如说是同盟，与其说是互助，更不如说是互用。
　　可除了海宁，汪芷静的这档子破事，又有谁会伸以援手呢？

　　“真没想到你会躲在这里打电话。”
　　背后悠悠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吓得汪芷静差点摔了手里的电话。
　　“莫……莫先生，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转过身，看清来人，她结结巴巴地问。
　　“刚到。”莫思樊目光深沉看她。
　　“你找我？”她努力定神。
　　莫思樊嗤笑一声，“找你？我不过是想出来抽口烟罢了。”
　　汪芷静看向他空无一物的手，不相信他那间办公室和私人休憩室会不可以容许他抽烟。
　　比之更操心的，是他有没有听见她和海宁的谈话内容。
　　真不知道天台这么不打眼的位置，莫思樊是怎么找来的。
　　“那我先进去了。”汪芷静强摁住恐惧象野草一样漫延周身，虽然深为自己毫无警觉的麻木羞愧，但眼下当务之急，显然是离莫思樊越远越好。
　　“汪芷静。”莫思樊叫住她。
　　汪芷静僵身止步。
　　他走到她面前，沉了目光打量她的面容。
　　汪芷静硬着头皮迎接他探照灯般的直接。
　　“我来之前还在想，要稳重点，再稳重点，别象毛头小伙子那样，一遇点事就把情绪写在脸上，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这样了，很多年，我想，我应该是做对了的吧，最起码，你不会觉得我的主意很烂……”
　　汪芷静被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喃喃自语弄糊涂了，正要开口问，莫思樊已经越过她离去。
　　“叫老何开车送你回家收拾行李，提前去接铮铮，晚上六点的航班。”擦身之际，莫思樊冷冷地丢下一句。
　　“什么？”汪芷静完全没听明白。
　　莫思樊显然没有向她解释的兴趣。

　　几分钟之后，老何打她电话，“小汪啊，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公司？”
　　“一分钟。”已经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汪芷静看着她办公桌前的老何回答。
　　“哟，回来了？那走吧。”
　　“去哪里？”
　　“莫总不是让你先回家收拾行李，跟着去接铮铮吗？”
　　“接了铮铮要去哪里？”
　　老何挠挠头，“那我就不知道了，要带行李，应该是机场吧。”
　　汪芷静吓了一跳，想到铮铮的澳洲之行，顾不上理会老何，掉头冲上楼找莫思樊。

　　“莫总刚刚离开。”Laily笑眯眯地告诉她。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要是换个同事敢这样问，Laily肯定会狠狠将对方耻笑一通，因为人是汪芷静，她不敢，还得规规矩矩地答：“他没说，不过，你们晚上六点的航班，这个时点，应该是回家收拾行李了吧。”
　　“什么你们我们？”慌里慌张的汪芷静开始不耐烦了。
　　“莫总还没通知你吗？晚上六点到三亚的航班，你、他，还有铮铮。”
　　“什么？”汪芷静失声惊叫。
　　Laily耸耸肩，心里骂声“矫情”，面上还得笑容可掬地说：“你真不知道？可我明明按他的要求通知了老何去接你回家的呵。”
　　原来，不是铮铮回澳洲。
　　汪芷静长松一口气。至于其他谁和谁，去哪里，她倒不是……
　　等等，谁……谁……谁去三亚？
　　她看着Laily那张客气之下隐藏不屑的脸，只好把疑问吞回肚子里，怏怏下楼，敲开秦海峰的门，正要告假，他已经挥手点头了，“去吧去吧，注意安全，玩好，回来记得给我们带礼物啊。”
　　看样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她要陪莫家大小少爷去三亚。

　　回家的路上，汪芷静基本想通了其中的奥妙。
　　说穿了其实非常简单，带铮铮去三亚玩，显然就避开了要他回澳洲的安排。
　　只不过，应该不是碰巧吧？
　　换句话说，莫思樊已经知道了梁西娅要带铮铮去澳洲，他不仅反对，而且还把他的反对付诸了行动。
　　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是没有和梁西娅沟通就作出的决定，还是沟通无效后的霸道？
　　汪芷静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这主意真好。
　　最关键的是，和她扯不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汪芷静神采飞扬地回到家，没看见莫思樊，也没碰到梁西娅，正当她暗自庆幸时，手机铃声响起。
　　她拿起来一看，是幼儿园的座机电话。
　　“是莫铮的妈妈吧？”对方声音很象铮铮的那位老师。
　　汪芷静心里一沉，没有否认，“什么事？”
　　“我们昨天是不是见过面？”
　　一听就是核对情况的话，汪芷静接过来，“对，你还答应今天要在班上给铮铮道歉。”
　　“哦，是的。”老师放松下来，“有个自称是铮铮妈妈的女人现在在我们这儿，想提前接走铮铮，幸好我们昨天才见过面，园里留的也是你的电话，那现在怎么办？孩子我们是绝对不会让她接走的，需要报警吗？”
　　汪芷静还来不及说话，话筒里已经传来梁西娅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说我不是铮铮妈妈？混蛋，铮铮，快叫妈妈！”
　　“叫铮铮接电话。”汪芷静急了，“快点他接电话。”
　　耳边有杂音掠过，跟着，有呼吸声。
　　“铮铮，是你吗？铮铮，你听阿……听我的话，叫妈妈，叫我，快叫我。”汪芷静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呼吸声重起来。
　　等待的那几秒钟，对汪芷静来说，如同四年般漫长。
　　“妈妈！”铮铮低低软软地叫了一声。
　　眼泪瞬间奔出，汪芷静一边胡乱抹开挡住视线的泪水，一边哽咽着应：“喛，乖，铮铮宝贝，听妈妈话，好好呆在幼儿园，和老师呆一起，不要说话，不要和其他任何人走，妈妈马上就来，乖，一定要听妈妈话，不要动，乖呵……”
　　“喂，铮铮妈妈……”估计是老师接过了电话。
　　“你听见铮铮叫我什么了吧？我才是他妈妈，请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带走他，我马上就来。”
　　她翻身踢开刚拿出来的行李箱，跌跌撞撞跑下楼，老何正在门口抽烟。汪芷静扑过去，正要让老何送她去幼儿园，突然又想到他可能会和梁西娅碰上面，成为梁西娅的证人，赶紧强抑情绪，提出笑说：“你在这儿等我，我有点事出去耽误一会。”
　　“可是……”
　　“没有可是，叫你等你就等。”汪芷静暴吼。
　　想到漫延在公司里的绯闻流言，老何点点头，继续抽烟。

　　汪芷静拦了个的士奔到幼儿园，其间，梁西娅不停打她电话，看见来电显示，她一遍又一遍默然按下静音键。
　　下车的时候，有短信提示音响过，她摁开一看，是梁西娅发来的：汪芷静，希望你永远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进入幼儿园大门，转上二楼老师办公室，在楼梯转弯处，她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清新淡雅的香水味里，两人停下脚步，眈眈对视。
　　梁西娅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汪，芷，静。”
　　看见铮铮不在她身边，汪芷静暗松一口气，一点一点提出被世事磨砺出的狭路相逢的勇气和锐意，点点头，平静地说：“莫太太。”
　　“这代表什么？撕开伪装明刀明枪开战了？”恢复冷静的梁西娅优优雅雅笑，目光中有洞察一切的精明。
　　汪芷静深吸一口气，是呵，一个两个三个都是钢筋丛林里厮杀出来的猛兽，只有精过头的，哪有笨得来等着她找上门的？海宁猜得出她呆在莫家有目的，姚立晨会怀疑她的动机，莫思樊更是一早就知道去查她的底细，聪慧可人的梁西娅，能把莫思樊和姚立晨玩弄于股掌的梁西娅，怎么可能容许她保有秘密？
　　这就是海宁预言中的一战之开篇？

作者有话说

　　那个，我说剧情开始有转折性的进展，人会不会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