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小凤掉毛记》卖棺人宫九

7、燕子纷飞

　　是夜，月明星稀，陆小凤却在客栈里辗转反侧。
　　这家客栈的老板与陆小凤是旧识，当然把床铺得很软，陆小凤本是早已习惯了古时的作息的，可是现在他又失眠了。
　　不是因为秦末，只因为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
　　现在陆小凤只要一闭眼便能想到隔壁的那人，那人的背影很寂寞，很孤高。
　　可是去了飞仙岛，那人……
　　陆小凤突然觉得很口渴，他只好下床朝酒窖走去。
　　酒窖里有的当然只有酒。
　　陆小凤不知在酒窖里呆了多久，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酒。
　　陆小凤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到他的面前，他便再也喝不下了。
　　西门吹雪道：“你不该这样喝酒。”
　　陆小凤苦笑道：“可我只会这样喝酒。”
　　西门吹雪道：“天亮了。”
　　陆小凤终于站起身来：“天亮了，我去泡个澡。”

　　这间客栈的后山建有温泉，陆小凤很喜欢来这里。
　　陆小凤已经坐在了温泉里，他身上的酒味终于也渐渐淡了下去。
　　尽管是清晨，水的温度却还是很好。
　　陆小凤闭上了双眼，那抹白色终于也没有再出现。
　　陆小凤好像从没有这么轻松，他几乎要融入水中。
　　“你说的泡澡，原来就是沐浴。”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贯穿了清晨的薄雾，在陆小凤听来格外地清晰。
　　陆小凤猛地睁开眼，西门吹雪已然站在他面前，西门吹雪此刻着白色单衣，微汗熏湿了他的发，许是刚练完剑的缘故，西门吹雪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些红晕。
　　陆小凤道：“清晨起来泡澡是件让人很舒服的事。”
　　西门吹雪道：“陆小凤果然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陆小凤道：“有这样的地方不用，岂不浪费？”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缓缓地道：“陆小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西门吹雪的声音很冷，他说这句话甚至不带一丝疑问的口吻。
　　陆小凤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陆小凤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陆小凤的话当然不假，江湖上确实也有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这话却显然不是西门吹雪想要的答案，因为西门吹雪又问陆小凤：“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奇怪的人？”这次西门吹雪的语气确是又冷上了几分。
　　陆小凤苦笑着继续回西门吹雪的话：“我这个人不但有两双眼睛和耳朵，还有三只手外加长着四条眉毛，我当然是个奇怪的人。”
　　周围的空气随着陆小凤的话渐渐冷了下来，就连内功深厚的陆小凤都感到颤栗，他不敢对上西门吹雪的目光，他知道西门吹雪此刻一定在盯着他看。
　　西门吹雪想要盯谁，并不是他人所能决定的，也无法做出决定。
　　西门吹雪突然转身离开，留下的当然也还是那个白色的背影。陆小凤望着那一抹白色，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个清晨，不得不说是个不好的清晨。
　　陆小凤正欲起身，他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句：“真是可惜，没有看到那人的风光无限。”
　　陆小凤居然没有吃惊，也没有再起身，他只是笑道：“确实可惜，不过在那之前，你必然已是个死人。”
　　那声音又道：“为什么我是死人，你却不是。”
　　陆小凤道：“因为我是陆小凤，而你不是。”
　　那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呵呵，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一个人燕子般飞过来。
　　粉红的燕子。
　　“万里踏花”粉燕子！
　　—张少女般嫣红的脸，一身剪裁极合身的粉红色衣裳，粉红色腰带旁，斜接着一支粉红色的皮囊。
　　甚至连他眼睛里都带着种粉红色的表情，就是大多数男人们看见少女赤裸的大腿时那种表情。
　　要命的是，他看着陆小凤时，眼睛里居然也带着这种表情。
　　陆小凤居然没有恶心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他对这种事本就早已司空见惯。
　　粉燕子眯着眼睛，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小凤：“你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陆小凤笑道：“可惜我这样的男人却总是被人欺骗。”
　　粉燕子听出他话中藏话：“我何时骗了你？”
　　陆小凤道：“你着一袭粉衣，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
　　粉燕子惊讶地看着陆小凤，他的眼里已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种粉红色的神情，陆小凤居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藏身的地方……陆小凤有两双眼睛，当然也没有看错，陆小凤当然知道藏身之人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粉燕子。
　　粉燕子看着这始终淡定如一的人，终于道：“陆小凤真是个要命的人。”
　　陆小凤摊开双手，叹道：“看来我这个人不但可爱，奇怪，还很要命。”
　　粉燕子听到这话，他的眼神居然又变得很温柔，就好像桃花已然盛开：“可是你比一些食古不化的人实在要好上很多。”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岂非就是食古不化之人。”
　　粉燕子惊讶道：“西门吹雪知道我在林子里？”
　　陆小凤道：“他若是不知道，便也不会对我那般冷冽。”
　　粉燕子道：“西门吹雪果然是西门吹雪，陆小凤果然是陆小凤。”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当然是西门吹雪，陆小凤却不一定是陆小凤。”
　　粉燕子道：“哈哈哈哈，若是陆小凤不是陆小凤，西门吹雪怕是一辈子也没有了朋友。”
　　陆小凤道：“你也知道陆小凤是西门吹雪的朋友。”
　　粉燕子道：“西门吹雪刚才生气了，能让西门吹雪生气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西门吹雪当然也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陆小凤摸了摸他的两撇小胡子：“我似乎应该引以为傲。”
　　粉燕子道：“你确实应该引以为傲。”
　　陆小凤道：“能让西门吹雪生气的人也并非都是他的朋友。”
　　粉燕子道：“别的人或许不是，陆小凤却一定是。”
　　陆小凤道：“你对这件事似乎很有自信。”
　　粉燕子道：“一个人总该有些能够让人信服的地方。”
　　陆小凤道：“粉燕子‘万里踏花’，当然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粉燕子突然又变得很惆怅，他遇到陆小凤之后似乎用光了一年的表情，他叹道：“陆小凤居然已是天下间最了解我的人了。”
　　陆小凤道：“我对你的了解或许还不够。”
　　粉燕子道：“可你总算试图去了解我，很多人看到我便想呕吐。”
　　陆小凤道：“可是你又不愿改变自己。”
　　粉燕子道：“改变了的粉燕子当然也就不是粉燕子了。”
　　陆小凤道：“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
　　粉燕子道：“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我却还是害怕西门吹雪不顾这个情面。”
　　陆小凤摇了摇头：“西门吹雪的事情我确实左右不了。”
　　粉燕子道：“可是我还是愿意做你陆小凤的朋友。”
　　陆小凤道：“多谢。”
　　粉燕子道：“多谢！”

作者有话说

　　粉燕子，其实是蛮好的，就是死得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