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乔默默

10、家人可是最好的助攻呀！

　　Chapter 10

　　“说说吧，我煮面的技术怎么样？”苗晓鲸吸着面条问。

　　“两个字。”纪卿晨喝了一口汤，回答道。

　　“绝赞？！”

　　“是‘呵呵’。另外我得纠正一下，只有里面的蔬菜丝是你切的，其他料都是我煮的。有点自知之明吧，苗影后。”

　　“说善意的谎言是美德……对了，你说一会儿叫司机来接我，难道你还有个富家少爷的身份？设定那么多，不怕精分啊？”她用余光扫了扫纪卿晨的碗，他吃的很慢，小半碗面才刚刚吃完。

　　“你看我这样像富家少爷吗？我朋友的车而已。”纪卿晨拿过苗晓鲸吃空的碗，又帮她盛满，还添了汤。

　　苗晓鲸接过碗，毫不拘谨，却一脸遗憾，道，“我刚想说你该不会是什么富豪的私生子，为了追求独立耍个性跑出来自己打拼。下次见面没准你就继承个商业帝国什么的。”

　　她丰富的联想力让纪卿晨非常佩服，不过倒也不是和事实完全不沾边。纪青山是富豪没错，但他是货真价实的亲生儿子。想要独立也不假，那是他们父子共同的决定。至于继承“awesome”啤酒他从来都没兴趣，纪青山也表示总裁他还没当够。

　　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了，在他自己写的人生剧本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

　　“擦擦吧，都吃脸上了。”他从纸抽里抽了张面巾纸递给她，“这么能想，干脆改行当编剧。”

　　“嘿，你也看出我也天赋了？前两年没戏拍的时候我真的写了一部，是一部□□暴力爱情史诗，黑龙帮少主和毒牙帮老大为了一个姑娘掀起了腥风血雨。舞台横跨亚非拉，主题曲最起码得找韩磊来唱，那个叔你知道的吧，向天再借五百年！”

　　苗晓鲸眉飞色舞的描述着她的宏篇巨作，纪卿晨就微微偏着头笑着望着她，时不时点头附和。

　　“可惜啊，编辑看了之后就让我回家等消息，一等就是三年……”她的眉毛耸拉下来。

　　“我倒是很感兴趣。特别是两个□□老大光着身子在浴室里火拼那一段。”他给苗晓鲸倒了杯水，然后饶有兴致的说。

　　“哦？纪同学你的关注度很奇怪嘛！下次给你看看我的得意之作。”

　　吃完了面，纪卿晨正好收到纪青山发来的信息，通知他司机已经在楼下待命。

　　苗晓鲸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纪卿晨本想送她下楼，还没进电梯就被她推了出来，“车号和颜色我都记住了，拜拜！”

　　哼着歌走出楼道，苗晓鲸借着路灯的橙光寻找着车子。

　　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一辆风骚的豪车停在了她面前，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出众的帅叔叔。

　　和苗晓鲸对视片刻，他忽而微微一笑，从容优雅。

　　“我是纪卿晨的朋友，叫我老纪就可以。”

　　“哈，这么巧，和他同姓啊……”

　　“老纪”笑意更浓，礼貌的拉开车门，略略躬身，邀苗晓鲸上车。

　　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偶尔交谈。

　　她家离纪卿晨家并不远，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车程。老纪这个人不但人很优雅，还意外的很热情，临走时硬塞给她半打awesome啤酒。

　　“你朋友真是太客气了，偏要送啤酒给我，代我再感谢一下他啊。”苗晓鲸换了衣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手发了一条短信给纪卿晨。

　　她一连换了几个台，叶阑珊的脸出现不下三次。当年把她推下神坛的姑娘如今加盟的戏部部都是大制作。她一会儿是风情万种的交际花一会儿是干练潇洒的女特务，角色百变，只有演技不变。

　　不变的烂！

　　终于找到一个没有叶阑珊的台，偏偏又在播广告。新进阳光男神凌一风正在豪饮awesome啤酒，广告依然是这个牌子万年不变的夜店迪厅风。

　　紧接着年初刚获得影帝头衔的资深男神唐明颂潇洒出场，在高档意大利餐厅独享香醇红酒，剔透的红酒浸染他诱人唇瓣，他则微微低头，轻抚女伴柔亮秀发。

　　喝了半天红酒，结果是个洗发水广告！

　　而此时纪卿晨也满心无可奈何，他接到苗晓鲸那条送啤酒的短信之后才意识到纪青山派来的恐怕不是司机那么简单。

　　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纪青山的短信就到了。

　　依然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

　　“加油！”

　　刚把手机丢到一边，短信提示音又响起来。他慢吞吞的拿起手机，看到卿于兰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还真是夫妻，虽然散伙了，冥冥之中也有着某种默契。

　　“儿子，安东尼说他想你了，我只是帮他发条信息。如果你不参加这周的红烧排骨party，我们就只能断绝母子关系。——美丽而知性的妈妈”。

　　******************

　　为了母子关系不破裂，他只能乖乖的出现在卿于兰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门口。

　　纪卿晨刚一进门，一个毛绒绒的白色肉球就朝他扑了过来，他眼疾手快的抱住，却没能躲过“白色肉球”湿漉漉的强吻。

　　“你就那么想哥哥啊，安东尼？”他把安东尼举过头顶，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只超重的萨摩耶在空中蹬腿儿。

　　三年前，他把安东尼当成生日礼物送给卿于兰，没想到只是一秒钟的功夫，他在家里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到谷底。如果不是安东尼的年龄换算起来比他小，他老妈真的会逼他叫安东尼一声“大哥”。

　　地位尊贵的安东尼相貌英俊，从小就是双眼皮，而且性格热情，吻技一流，在小区里有一大群女朋友。前女友里既有娇俏的吉娃娃，也不缺高大成熟的牧羊犬，它向来荤素不忌，连电动玩具狗都不放过。

　　万人迷的特性，看起来是完美继承了……纪青山？！

　　“不要停！继续玩！”

　　卿于兰从电脑后面探出头，脂粉未施的脸上虽然难掩岁月痕迹，但也不失优雅。

　　“恩……妈你又在写什么情节？”

　　卿于兰是写言情小说的，纵横文坛几十年自然是拥有强大的想象力和饱满的情感，但也难免有表述起来力不从心的时候。这时纪卿晨就是他的免费模特和演员，负责演绎各种情节，方便卿于兰带入情感，写的更真实。

　　“哦，我这次的男主外表冷漠内心温暖，和女主在一起说话从来不超过十个字，但是见了家里的小狗就成了话唠。儿子，你能不能再表现出一点从小缺爱的哀愁感？对对对！哼，这本我一定能拿销量第一。”卿于兰自信满满的指导，手指在键盘上狂舞，仿佛鲜花和掌声已经是囊中之物。

　　纪卿晨把安东尼放到腿上，挠着它的下巴说，“妈，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两年的最高排名是第20吧……”

　　“你成心拆我台？!”卿于兰一拍桌子，索性不写了，“纪青山不替我买榜之后，我的确是再也没进过前十，但是至少现在问心无愧啊。”

　　大概是两年前，她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真的很受欢迎，和出版编辑聊天时他无意间说露了嘴，卿于兰才知道纪青山几乎贡献了一大半的销售量。她去他的公司找他理论，发现员工桌上人手一套她的小说全集，连那个秃顶大肚子的财务总监桌上都摆了《迷情男子的致命魅惑》系列。

　　纪卿晨把安东尼放到地上，听见烘干机结束工作的提示音。

　　“帮我把衣服叠了。快快快！动起来！”卿于兰催促着。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是给你当苦力啊？我觉得我们的母子关系已经走到尽头了，卿于兰女士。”

　　“无所谓咯，反正还有安东尼，孩儿我一直不忍心告诉你，你其实是订牛奶送的。”

　　“……我！就！知！道！”

　　纪卿晨的修长匀称的手指搭在轮椅圈上，绷不住笑，轮椅一转偏了方向，差点撞到卫生间的门框上。

　　他其实很感谢卿于兰，感谢她承认他和别人不同，却不会看低他。他没搬出去的时候，卿于兰也会把很多家务交给他来做。拖地板，烧饭，洗衣服都是小意思，他甚至还铺着厚厚的垫子坐在厕所的地上修过漏水的马桶。虽然不见得做得好也不一定修得好，但卿于兰一直都给他独立的机会。

　　转着轮椅到卫生间取了一大包衣服，纪卿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满是暖暖的阳光，流动的空气是熟悉的味道。

　　铺了满床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芬芳，弥漫着关于家的记忆。

　　他熟练的叠着衣服，然后分类摆好，几分钟的功夫就大功告成。放好了衣服，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恰好落在CD架子上。

　　那上面摆了很多他静心收集的唱片和电影，担心保存不周，他才一直没有搬到租的房子里。

　　苗晓鲸当年硬塞给他的那张VCD就摆在架子第二层最左边的位置，时光变幻间VCD已经被蓝光碟淘汰，可他依然记得在VCD不甚清晰的画质下她的笑颜。她和这张碟片一样被卷进了时间的洪流里，而他呢，偏偏是个念旧的人。

　　划动轮椅来到架子前，纪卿晨抬手去取那张碟，卿于兰恰在这时推门进来，身上系着围裙。

　　“都叠好了。”纪卿晨把碟片塞回去，转头对她说。

　　卿于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来，俯身伸长手臂，把他连人带轮椅拽到跟前。

　　“儿子，忽然发现很久没玩‘真心话一分钟’了。趁锅里的菜还没熟，正好玩一下吧。”

　　这个规则只有他们母子懂的游戏已经玩了很多年了。久远到可以追溯到他刚刚受伤的时候。
　　那时他们都不知所措，也来不及整理好心情。比起想遥远的以后，脑子里更多的是大片毫无意义的空白。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他们就只能强颜欢笑，每天都假装心情很好。一天下来，假笑的脸都僵了。终于有一天，纪卿晨实在受不了这种刻意营造的若无其事，就和卿于兰提议说一分钟的真心话，只有这一分钟不需要隐藏真正的心情，必须坦诚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第一次“真心话一分钟”就是在他的病房里开始的，回忆里还想着仪器的滴滴声。

　　“第一个问题还是我先来问吧。”

　　“恩，好啊。卿晨。”

　　“我的腿……还能好吗？”

　　“……卿晨，我……”

　　“已经过了十秒了老妈，抓紧时间，只能说实话哟。”

　　“也许暂时不能，但以后也许会有办法。”

　　“恩，我知道了。换你来问了。”

　　“卿晨，你害怕吗？”

　　“有一点，其实我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那老妈，你觉得我会变成你的负担吗？”

　　“傻了啊你儿子。我就当你是穿越时空回到15年前那个肉呼呼的小东西，重新陪你再长大一次呗。”

　　“你笑什么呢？儿子？” 卿于兰的一句话把纪卿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理了理精致卷发，问道，“我先来还是你先来？”

　　“你先咯。”

　　“纪卿晨，这一阵过的好吗？说实话。”

　　“还不错。就是有点累。换我问了，你还是不肯原谅老爸？”

　　“不可能，我心里烦他都来不及。那你最近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有。既然那么烦他，那你之前的男朋友和代购的充气娃娃为什么都像他？”

　　“我喜欢他这一型的长相不行么？说多少次了，买那个娃娃是写小说用的！倒是你，那姑娘我认识吗？做什么的？”

　　“你认识她，她可能不认识你。”

　　“你打算追她吗？”

　　“还没想的那么多，也不敢想那么远。一分钟到了，继续回去做菜吧。”

　　卿于兰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但也不打算多问了，站起身，望着他丢在床上的手机问，“下午还有安排吗？听你手机短信声一直响。”

　　“是JM娱乐的AMY，下午我们乐队得去参加个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