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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感谢生命中所有闪闪发光的神经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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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位纪同学,你怎么总看着我啊?我妆脱了?”
“不是。就是觉得你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那她肯定挺漂亮吧,还是比我还漂亮?”
“嗯……这个……”
“怎么了?别欲言又止啊。”
“我之前逗你呢……你假睫毛掉了。”
“……还真是。谢谢你提醒啊,你其实看着也有点眼熟。”
“真的?”
“嗯!有点像我最近看的那本BL漫画里的男二号,可惜他为了爱人剃成个秃子了。哎,对了,你们这的咖啡和蛋糕真好吃,以后还有半价活动么?”
“你的话随时都有。”
“当真?为什么就我能随时有啊?说实话,你是不是认出我是当年霹雳火特别红的苗……”
“因为这个啊。当还你人情了,我怎么说在这里都算个干部。”
“创可贴?!你是报恩来的仙鹤么?不过我以后还是会经常来的,这地方比我楼下那个闹哄哄的水吧舒服多了。”
纪卿晨嘴角上扬的回忆这段和苗晓鲸的对话的时候,游畅行刚好背着吉他走进排练室。他自然不知道同居室友的心底事,只知道一进门就看见纪卿晨趴在沙发上傻乐。
“你嗑药了?”
“猜对了。来两颗?”说着,纪卿晨把一小盒MM豆扔给游畅行。
游畅行利落的接住,倒了一大把进嘴里,“虽说吃糖是能让人开心,但至于开心到把音符都写串行了么?”游畅行一无是处,唯一让他骄傲的就是5.2黄金视力。他可亲眼看到纪卿晨刚刚把音符写到了五线谱外面。
“别忘了我们玩音乐的宗旨就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手中没谱心中有谱。”纪卿晨理直气壮的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这时,乐队其他两个成员也推门走了进来。
贝斯手程天亮是个自来卷的瘦子,有个从初中就缠着他说要一起死的姑娘。
鼓手星海是个眉毛又粗又黑的胖子,书架上所有的漫画和游戏都一式三份,一份观赏用,一份收藏用,一份用来传道。
纪卿晨以前就提议干脆他们把艺名改成胖头陀和瘦头陀算了,叫着省事还性格分明。
程天亮一进门就先一脚把纪卿晨的轮椅踹到一边,佯装粗暴的把他软绵绵的腿拨到一边,然后一屁股挤进了窄窄的沙发上。
“我怎么就信了你们的馊主意,说什么把你们写的破歌唱给我丈母娘听,她就能哭着求我和小茉莉扯证。”
小茉莉就是和程天亮纠缠了快十年的姑娘,虽然名字温婉,但每次和程天亮闹分手都直接去厨房拔刀子。看起来粗暴,其实她对程天亮异常痴情,否则程天亮被学校开除远走他乡的时候,她也不会背着一口袋寻人启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了两个月。
为了能让程天亮成功收服小茉莉,纪卿晨他们特地帮他写了一首《妈妈,我爱小茉莉》。
程天亮苦练了一周战斗曲,昨晚终于跑去一决胜负。
“我还没唱两句小茉莉他爸就一盆洗菜水泼下来,我嘴里都挂着金针菇。我特么就不该相信你这种恋爱谈不上三个月的人!”程天亮一边愤愤的抱怨,一边用胳膊肘肘击纪卿晨的屁股。
纪卿晨虽然几乎感觉不到,但却看得到,他顺势抓起曲谱,精准的甩在了程天亮脸上。
“我让你到他们家去唱,谁让你在楼下唱了?有点羞耻心吗?”
说实话,那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唱。
“我不是指望着增加点舆论效果么……到时候邻居也被感动了,起哄让她妈同意我们俩的事儿……谁知道事与愿违了。还有你们这群,算不算兄弟呀,我落难了你们全跑没影了,倒是帮我擦擦眼泪啊。”
听他们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一直低头看新番动画的胖头陀星海终于失去了好耐性,“你们成熟点行不行?过两天就要表演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抓紧练习,恨铁不成钢就是说你们三个。”
“快快快,大家开始练习吧,星海大爷说的对。”
纪卿晨拍拍手,示意是时候做正经事了。他见轮椅被程天亮踢出那么远,索性也懒得坐了,他扶着沙发背慢悠悠的翻过身,伸手把两条不听使唤的长腿摆正,然后一手抓着沙发扶手,一手撑着排练室的地板,慢慢从沙发挪到地上,好不容易坐稳了,他还妄想摆个手搭着膝盖的不羁姿势,但是没有手扶着,屈起的膝盖立刻就软软的倒向一边。
这个过程剩下的三个人都看在眼里,脸上都是习以为常的表情,他们之间有一个沉默的约定,就是纪卿晨如果不是主动求助,他们绝对不会上去帮忙,这是来自于好兄弟的尊重和默契。
纪卿晨对此深表感激,接过游畅行递来的吉他,他低头弹起来已经烂熟于心的调子。
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他们正式排练之前的热身曲一直是GALA的《young for you》,简单纯真随心所欲一直都是他们玩音乐的宗旨,而这首歌似乎也最贴合他们自在的心情。
“Sunday’s coming I wanna drive my car
To your apartment with present like a star”
在限时出租的排练房里,尘埃在日光里跳着舞,每个人都好像被镶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纪卿晨抬头看了一眼用地道中国腔唱着“dress my jeans and feed my monkey banana”的游畅行,这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在他住院的时候,紧张的在门口徘徊了十分钟都不敢进门看他。纪卿晨忍无可忍喊他进来,他就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腿,一句安慰的话也挤不出来。临走的时候,他偷偷把两本十八禁杂志塞给他,说是他爸出差的时候偷着带回来的。就是这样的好兄弟,在发现了他的遗书之后,蠢到把遗书揉成团吞进嘴里,他和纪卿晨若无其事的打招呼的时候,黄色的横格纸都从嘴里喷出来了。
除了游畅行,在高中认识的星海和程天亮也是奇葩,一个入队的时候才刚学了两天的鼓,另一个只是为了讨好想当歌手情人的女朋友。
纪卿晨现在觉得当初没死成真的不是一件坏事,要不然他就没机会遇到这些奇奇怪怪妙趣横生的人了。错过了这些苦与乐,他估计会悲伤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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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卿晨的乐队全情投入的排练的时候,呆在家里的苗晓鲸也没有闲着。
她两腿夹着枕头,右手持着长柄痒痒挠,左臂屈于胸前,手指半握。柔风撩起透明的纱质窗帘,她低垂着头,抿着粉莹莹的嘴唇,陶醉的微闭着双眼,眼角眉梢都是优雅。
“吓我一跳,你抽的什么风?”阿铮哥拎着外卖进门,看到穿着睡衣造型意义不明的苗晓鲸立刻怔住,“听说你上一个试镜失败了,那也不用精神失常吧?大风大浪都过来的人,要振作!”
阿铮哥是真正的好人,嘴上虽然总是责备她,但每天拖着她跑步甩肉,盯着她吃完白水煮菜和白水煮鸡胸肉的也是他,骂她荒唐不懂事的是他,帮她争取复出机会的也是他,是他是他还是他,苗晓鲸心里都要唱起来。
“说什么呢,我是那么容易被打击的人吗?上个导演没看中我是他眼光太差,还说我和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比眼神太沧桑,眼珠转的都比她们慢,太可笑了,明明乍一看还是二八好年华。”说着,她就抓起身边的小镜子,对着镜子咕噜咕噜的转动眼珠,以证明自己还是明眸美目,“看吧,我都怕转太快闪着你。”
“你是真的二十八了,苗晓鲸女士!二八十六是十二年前了!”阿铮哥无奈的说。
“好吧,我承认是比不上那些小姑娘胶原蛋白多,可我演技至少比她们好啊。导演让我哭,我立刻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不知给剧组节省多少眼药水。”
“可还是没选中,改天再帮你安排安排,你也别气馁。”阿铮哥安慰。
苗晓鲸弯起嘴角淡淡一笑,继续来回在枕头上蹭着痒痒挠。
“我问你,你这半天到底在干什么?”阿铮哥忍不住追问。
听他一问,苗晓鲸的表情反而更加冷淡,嘴角的笑意更显薄凉,连语气都清冷起来,“还看不出来么?真是愚笨的人类。”
“没空跟你一起犯病,我看给你外带的沙拉也别吃了,等你恢复正常再说。”说完,阿铮哥起身就要走。
苗晓鲸见势不妙,赶紧站起来,一下就把阿铮哥手里的外卖袋子抢过来,刚刚高贵冷艳的气场荡然无存,“我这造型还不够明显么?高雅的大提琴手!其实上次试镜虽然失败了,不过那个导演还算有点良心,介绍我到另一个组去试戏,我打算争取大提琴手这个角色,戏份倒是不多,可是要和比自己大五岁的男主和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二有情感纠葛,这简直是我发挥演技的绝好时机。”
苗晓鲸越讲越兴奋,脸几乎都凑到了阿铮哥的脸上。
阿铮哥一张硬汉脸笑起来总是不明显,但嘴角的向上提拉运动显而易见,可还没笑出来,他就眉毛一蹙,“什么声音?怎么像淌水了。”
“啊!”苗晓鲸马上反应过来,“浴缸水接满了!”
两个人慌慌张张的冲进洗手间,果不其然,温热的水已经从浴缸里溢出来,在瓷砖上汇集成了河流。
阿铮哥扯下浴巾铺在地上,气呼呼的问苗晓鲸,“你大白天泡什么澡!”
苗晓鲸委屈的望着他,眼睛眨呀眨,“这个美丽的大提琴手最后是被邪恶的女二号摁倒浴缸里淹死的,身为一个敬业的方法派演员,我只是想亲自感受一下这种状态……”
而这让苗晓鲸洋洋得意的方法派演技就需要演员完全融入角色中,除了演员本人的性格之外,也要创造角色本身的性格及生活。总之就是演病人得饿出肋骨,演乞丐得先去街上体验两天生活。
阿铮哥拧着湿漉漉的浴巾叹了口气,“苗大艺术家,我又想起你刚出道的那几年,演技为零全靠脸蛋撑戏。后来竟然不知不觉就开窍了,人气虽然大不如前,可演技倒是越来越走心,看来这些年的经历也不是一件益处都没有。”
“我只接受你后半句的评论。”苗晓鲸站在水里,赶阿铮哥出去,“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晚上不是还要和记者吃饭么,快走吧,先把你那头发好好打理一下,乱蓬蓬的跟爆炸现场一样。”
“凌乱现在是新时尚。”阿铮哥边往外走边说。
苗晓鲸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叫住他,“有我的信吗?”
“还没有,你以为真的年年都有啊。”
苗晓鲸冲他撇撇嘴,继续转过身抹地,她以前也不相信。
大约从四年前开始,给苗晓鲸写亲笔信的粉丝就几乎没有了,她最红的时候听说信能装一卡车都不止,可自从卷入各种丑闻,就渐渐没人愿意写信告诉她她有多漂亮演戏有多么好他们有多喜欢她了。
在越发稀少的来信里,总有一封信很奇怪,信的署名是LOMO04052005,看似意义不明的神秘编号。
信里也不表达对她的崇拜,反而总是挑她演戏的毛病,说她演哭戏的表情像牙疼,演在地上爬的戏的时候像条胖胖的菜青虫。每次训完她,这个神秘LOMO同学却又会鼓励他一下,不是什么矫情的心灵鸡汤,而是叫她活的别太难看,把眼泪变成演技和钞票才是正经事,只有帅气的站起来,才能秀出光荣的伤疤,打肿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的脸。
后来她发现这个LOMO同学其实从八年前就开始写信给她,一年一封,字迹漂亮。她和以前的公司解约之后,信都由还继续留在那里工作的阿铮哥代收,除了他和她老妈,好像只有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对她不离不弃。
收到这封没有寄信地址的信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收不到的时候反而有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