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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之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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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三
“呜——嗷——!轻点啊嘤嘤嘤——”
无梦生回来的时间绝对不算早,只不过刚被鷇音子送回来,就察觉自己房间里的不对劲,于是小声对鷇音子嘱咐了几句什么,便打发人走了。
“嘤嘤嘤,你就不能温柔点。”
天踦爵眼角噙着泪花,可怜兮兮地回过头,望着正给他按摩伤腿的无梦生。
对天踦爵的诉求丝毫不予理会,无梦生没好气地又加重了一把手劲,于是如愿以偿地再次听到天踦爵一声哀嚎。
“嗷——!呜呜——”
还是压低了声音闷在被子里嚎的。
看得出来无梦生在生气,因为那脸色当真是相当得难看,还对天踦爵故意的逗弄爱搭不理,这说明是生气到一定程度了。
天踦爵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地趴趴好,任无梦生不轻不重地一下下揉捏着。
其实力道刚刚好,还蛮舒服的。
天踦爵悠哉游哉地享受着,半眯眼睛昏昏欲睡之时,突然觉得有人把他轻柔地翻了过来,然后摸索着解他身上木质的纽扣。
“干嘛!”
突然惊醒的天踦爵故作大惊小怪状,伸手护住衣服,小兔子受到惊吓似的眼神紧盯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无梦生。
无梦生挑了挑眉毛,不理会天踦爵的神经质,只淡淡呐出一个字来。
“脱。”
“不要。”
“你自己脱,或者我帮脱。”
“不要。”天踦爵拽起被子,裹了进去。
无梦生把被子一拽,动手将天踦爵身上穿着的自己的衣服往下脱。
“非礼啦!”
天踦爵在被子里左躲右闪,虽然嚷嚷着,但因真怕引来他人,所以是压低声音跟无梦生闹,最后干脆把无梦生一起拽到,滚到被子里翻腾。
此时要是有人来看,还真分不出哪个是无梦生哪个是天踦爵。
“你穿我衣服,要是一会儿被国相进来撞见怎么解释?快脱。”
“不脱不脱,我高兴穿!”天踦爵灵活地闪过,不着痕迹地化解了无梦生的力道,又把被子往无梦生身上裹,“况且爹亲刚来过了,才不会再回来。”
无梦生动作一滞,“他来过?”
“是啊,来过。”天踦爵趁机反压,将无梦生彻彻底底地裹成了一只动弹不得的蚕宝宝,“好奇吧?没关系,为兄很大方,你问吧,你问什么为兄答什么。”
不料无梦生立马换了个关注重点,问起了方才天踦爵半个字也不肯透露的话题,“腿伤为什么复发?”
天踦爵眨了眨暗红色的眸子,学着无梦生的语气一板一眼地重复道,“腿伤为什么复发?”
然后就不再说话,很好脾气地看着无梦生笑。
突然明白天踦爵说“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的意思了,无梦生刚想抬腿踹天踦爵一脚,奈何被子裹得太结实,表面看起来就像是蚕蛹动弹了一下而已。
“耶,别生气别生气,说起来爹亲其实很关心你的,临走时还不忘关照你注意身体。”见无梦生一脸怀疑,天踦爵续道,“真的哦,他还想要来帮你把脉呢。”
“哦?呵、呵。”
“喂喂,别笑那么勉强啊,好歹谢谢我装成你,站在这里差点被爹亲吓掉魂怎样?”
“国相八成是担心我若病了,会影响他计划。”
“呃,其实——”
可无梦生并不打算听天踦爵解释,天踦爵说的话两相结合,无梦生已经大概猜到天踦爵为什么腿伤复发了,“话说你平时在外面也这样?”
“哪样?”
“动不动被吓掉魂。”
“开玩笑!你哥哥我是那么不稳重的人么?!”
“是。”
“说话要有证据。”天踦爵伸手捏了捏动弹不得的无梦生的脸。
挺软,手感不错。
“三岁时我们俩打闹,你把踹坏的被子扔到床底,屈世途被你耍得团团转,怎么也没找到失踪的被子,可最后国相一问你,你就乖乖地什么都招了。”
“呃咳,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猜,你自己的衣服此刻就在我床底下。”
“……你是东西街口左拐算命的么。这才能你不出门摆个摊,简直太浪费人才。你摆摊,我帮你数钱,怎样,三七分,如何?”天踦爵摸着下巴,极为认真地提议道。
无梦生转头看了他一眼。
“好。”无梦生说这字的时候眼神坚定,语气颇有点约定终生的味道,“赚的钱我不要,你要的话都拿去就好。”
天踦爵突然把脸凑了过来,仔细端详无梦生。
“真的?”
“真的。”天踦爵的脸已经近到无梦生不能聚焦的程度了。
天踦爵就保持着这么个距离在他面前一笑,然后揉着一脸正经的无梦生的脑袋,“嘿嘿,一言为定。”
说罢,把穿着的无梦生的衣服脱了,只剩下中衣中裤,天踦爵吹熄了烛火,钻到无梦生的被子里,说是累了要睡觉,却是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了好几个来回,这才犹犹豫豫地又开了口。
“喂,说个事情。”
“你要说国相。”
“你就不能不什么都知道嘛?”天踦爵想伸手捏无梦生鼻子,但无梦生转了个身背对他,躲开了。
“你说吧。”
这倒是挺难得的,往常只要一说到国相,无梦生就会变得像只炸毛的兔子,从来都是反感地一个字都不想听,躲得远远的。
天踦爵于是叹了口气,好好酝酿了一下该怎么说,这才慎重地开口道,“也许没有他,我们早就是两缕孤魂野鬼了,无依无靠,四处飘荡,成天被大鬼欺负的那种,说不定还会被其他的鬼吃了补充法力——”
“不过是俩出生不足一天的小鬼,大概都不够大鬼塞牙缝的那种?”无梦生没心没肺地给与补充。
天踦爵伸出手去,轻轻拍着无梦生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太对了,所以不管怎么样,至少他收留了我们,抚养我们长大成人。”
无梦生一默,扔了两字当作评判,“愚孝。”
“嘿嘿,我们这是半斤对八两吧。”
“我不是。”
“哦,那你今晚走了又回来干嘛?”
“若是我走了,就能阻止国相犯错了么?”无梦生转头看着天踦爵,朦胧的夜色下,总感觉天踦爵的眼睛闪烁着些许柔和的光亮,“把你和国相谋划的细节告诉我,好不好?”
天踦爵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这点,你应该懂的。
“不好。”
但闻言,无梦生一脚将天踦爵踹到了床下地上,传来一声闷响。
“好啊!敢踹哥哥了!”天踦爵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就往床上扑,“臭小子!为兄差点忘了,为兄要打你屁股!”
鷇音子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棘手。
“无梦生的这条线索虽然有价值,但近来进京的人根本无法统计,更无法彻查控制,等于没用。”
鷇音这么说不无道理,皇城每日进出之人无数,更何况皇城之内,随便找个地方一躲都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那日无梦生最后在绣楼内嘱咐他,要他关注进京之人的时候,鷇音子就隐约感觉到一种无法阻止的无力感。
但此刻,鷇音子正在练字的手并没停,运笔流畅,笔格遒劲,待最后一笔收尾,才不疾不徐地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静待吧。”
闻言,鷇音挑眉,“总得有个方向?”
鷇音子笑而不语,指了指自己刚写完的字。
鷇音凑过来,见白纸黑字上赫然一个“镖”字。
“那晚临别,无梦生跟我说,国相的资产大部分已运到京中了。”
“那又如何?”
鷇音子不着急回答,只是将笔尖在砚台上舔了舔,遂提笔悬腕,“你若是要谋反,会大张旗鼓地在京中重金购买死士么?”
“不会,但若是用以贿赂,也不无可能。”
“不错,可巧合的是,赶在了秤砣被换回来的时间点上。”握笔行云,鷇音子以行书写了个极是潇洒的“师”字,“我想不出京中有什么样的人需要位极人臣的国相贿赂,反而,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是光明正大,越不容易被察觉。”
鷇音瞄了那字迹一眼,随手从旁边递来陈放章子的锦盒让鷇音子挑选,“你是觉得,国相以运送私人物品进京为由,让死士假扮镖师入京了?”
“然也,所以我想知道这群人还在不在,在的话又是在哪里。”鷇音子看了那些章,又看看字迹,似乎觉得怎么也搭配不上,索性随手一扬,将写好的宣纸丢到了旁边的火盆里。
“那国相的计划,想必你已掌握十成了?”
“没八分也有七分吧,但当务之急,是阻止无梦生被选为太子妃,若是成功,国相后续的计划都将成为泡影。”
“可行?”
鷇音子看着被火舌舔舐燃尽的宣纸,苦笑着摇头,“老实说,我连三成把握都没有,但是,我觉得我现在的困境,并不是国相能预料得到的。”
国相绝对预料不到太子和无梦生的会面。
鷇音半眯了眼睛,刚想问什么,却是火炉上的铁壶开了,鼎沸的热水把壶盖顶得乒乒作响。
于是鷇音走过去,提了铁壶来泡茶,同时淡淡地道,“其实也简单,釜底抽薪。”
鷇音子猛然转头看向鷇音,“你是说直接暴露无梦生是男儿身?”
鷇音烫洗了茶具,泡上一杯乌龙,并不言语。
“但此事若是传开,无梦生必然没有活路。”
闻言,鷇音这才抬头看向鷇音子,眼神略为微妙,说不上是顿悟的豁然开朗,还是认同的赞赏有佳,“有个人大概跟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谁?”
“贤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