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错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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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品茶楼二楼最右边的雅阁里，摆在中央的矮桌左侧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不过一十五六的少年，而女子也甚是年轻，看着似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少年的视线直直盯着他对面挺直了背跪坐着的女人，而他的身旁的女子却总留了一份视线在他身上，眼中似有不甘。
矮桌上的褐色木托盘里摆着一只青瓷茶碗，一柄茶筅。苏漫衿将那事先研细的茶末放入碗中，先倒入少许沸水调成膏状，然后一手拎着只精致的紫砂茶壶，一手拿着茶筅，执壶点水的同时茶筅不断击打茶汤。碗中茶末上下浮动，看似翠蔓青山。
左钟云起先还盯着她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有节奏晃动的双手，渐渐地却无意识地移向她垂眸敛目的面容。虽然这女人只是出身商贾，可不得不说，她现在这副恭敬有加，一丝不苟的神情让他有些着迷。
“苏姑娘好手法。”苏漫衿放下手中器物时，左钟云立刻拍手叫好。她微微一笑：“左公子过奖，若论点茶，在下还不及家母十分之一。”她谦虚了一句，心里其实有点得意。这才让人将东西全撤下，认认真真泡了壶茶，给他们俩人各斟了一碗。
“左公子，徐姑娘，请。”
当日她与那位左公子在万佛寺偶遇之后，也不知怎的，之后竟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都能遇到。第一次是白家办的诗会，这倒还算不得什么，毕竟同是出身官家；第二次却是外出踏青；第三次是庙会偶遇；第四次……而这一次，他带着他表姐竟然直接来了苏家的茶楼。
说起话，她初时见他带着别的女人，心里有些不爽，只是听他委婉地解释说，左家规矩重，没人陪着出不来时，有瞬间心情愉悦起来。这意思不就是特地为了来见她嘛。
她想起那个被她赏了一锭银子的神棍，越发觉得也许那句批语确实是算出了天机也未可知。
三人品茶论茶足足聊了有一个时辰，左钟云望着她的目光里总带着一丝羞涩和崇拜，让苏漫衿难免有些飘飘然。只是碍于徐梓木在，只得装得越发沉稳。
巳时三刻，左钟云和徐梓木两人出了茶楼，一前一后上了马车。他已然不复刚才羞涩作态，神情
冷淡间带着一丝傲然。马车悠悠而行，徐梓木坐在他身旁，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表弟不是向来瞧不起商人，怎么突然与这位苏姑娘交好起来？”
左钟云勾了勾嘴角，“表姐是不是管得太多？”他侧过身，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轻缓划过，目光暧昧，“不过都是玩玩罢了，就像——我与表姐一般。”
徐梓木低下头，掩去眸中痛苦和不甘，未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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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的下人都知道，嫡出的二公子左钟云脾气虽然不好，却向来不屑于与那些庶子为敌，以免掉了身价，唯一的例外，倒是庶出的三公子左钟晴。因此，大家见他近日时常来左钟晴的院子晃荡，一坐还都是小半个时辰，都觉得异常惊讶。
然而，屋子里，却并没有想象的和睦场景。左钟云坐在上座撑着脸，看似百无聊赖地说着这一次他与苏漫衿相处的点点滴滴，眼角却一直在关注着坐在他对面的少年的表情变换，见他从起初看似漠不关心到现在那脸上的愤怒忍也忍不住，终于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咦，原来三弟不爱听这些啊。我还以为你不似我这般自由，出不了门，总是想知道漫衿的消
息，这才每次遇到总与你说上一说，怎么瞧着三弟反倒生我的气似的。”
左钟晴听着他惺惺作态的话语，闭了闭眼，那方才满脸的愤然已然压抑下去，他冷冷地盯着他，只道：“你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冲我来，何必故意接近她。”
左钟云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边拍手一边大笑起来：“不满？三弟真会说话，我是左家嫡子，论身份论相貌哪一点不如你？对你还能有什么不满？你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左钟晴双眼微眯，嘴角就勾了起来：“是呀，可偏偏将军府的嫡长女想娶的是我却不是你。”
一句话戳中了对方的痛楚。左钟云突然止了笑，猛地拍案而起：“你——”他看着他脸上嘲讽的笑意，想也没想一巴掌甩过去，“好，极好！你别忘了你的亲事还握在我爹手里！”他说完，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甩袖而去。
左钟晴抚着那红肿的左脸，望着那大敞的木门，惨笑着喃喃自语：“我是不是该跪着求他，莫伤你才对……”
***
左正君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儿子闺房的地上东西摔得四处都是碎片，他还嫌不够，指着地上跪着的三个小厮乱骂一气。
左正君皱了皱眉，冷声对着那些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左钟云这才注意到他，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尴尬。那些小厮如蒙大赦般鱼贯而出。
“爹。”
“哼。”左正君冷眼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嗯？为父往常如何教你的？”
“爹，我错了。”
左正君也没打算在这事儿纠缠，只是瞪了他一眼，又问道：“你今日又和你表姐出去了？”他见他迟疑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云儿，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莫与她厮混你偏不听。徐家早就没落，爹都没那心思扶持，你堂堂相府嫡子难道还要下嫁于她？”
左钟云扯了扯嘴角，不敢反驳，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的亲事被那贱人给搅黄了，难道他还不能寻些别的安慰嘛。
他这副表情，他爹一看如何能不知道，火气蹭蹭蹭往上窜，到底掌管了一辈子后院，没发作出来。“云儿，你娘的意思是想来年入了春让你参加宫中选秀，我却觉得你这性子太过浮躁，这后宫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合适你。”
左钟云却只听到他前面那句入宫，怔了片刻，眼中立刻染上了兴奋的光彩：“爹，你刚才说什么，你没骗我，当真？”
左正君暗自摇了摇头，只道：“当真，所以，你从今天开始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左钟云喜得连连点头，哪里有不应的道理。比起那将军府，自然是万人之上的那一位最得他心意。
***
左钟云野心不小，自从知道他娘亲的打算后，倒是真耐得住寂寞过起了二门不迈大门不出的生活，自此也没再去找左钟晴的麻烦。他心中有了目标，却不知有人却因此害起了相思。
苏府子嗣稀少，当年老祖宗就只留下了一位子嗣，倒是她娘亲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到了她这一代又是一脉单传。主子少，规矩就没有那么多，三人都在的时候，通常就围着主院里那张玉桌一家三口用膳。
苏漫衿之前与他时常遇到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等到一月不见才日日念了起来。一时想起他说他出门不易，倒是起了将人娶回家的念头，毕竟她也老大不小了，总要成亲。于是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便趁机提了这件事。
苏家两口子对视了一眼，皆是皱了皱眉。苏正君看了看她，直言道：“出身太高，没钱，娶不起。”
苏漫衿早知道她们会这么说，翻了翻眼皮，继续对她娘亲谆谆善诱：“娘，您不是常说等我成了亲就把家里头的生意都扔给我嘛，您看——”
她话还没说完，苏夫人眼珠一转，立刻一锤定音。“好。”笑话，能带自家夫君外出过两人世界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不过，娶不娶得到你自己看着办。”
“哎。谢谢娘！”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错缘（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