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柳色倾城（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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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庆那天被柳淑淑耍了一顿，着实怀恨在心，便雇了三个地痞准备抓了那男人好好折磨折磨。可柳淑淑精明得很，那天敢这么得罪她，自然也会想到后果，之后出门不仅多带了两个侍卫，而且只走主街不走小道。这下，那跟着他的三个女人倒是完全无计可施，毕竟她们总不好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抢人啊。
柳淑淑根本没放在心上，还想着等哪天无聊去白府走一遭拜访拜访白家如今的家主白歆，顺带把白大小姐的大小罪状全部数落一遍。谁想到，在家无聊地闲了两天之后再次出门，那三个时时跟在他身后盯梢的女人却完全没了踪影。他还以为是那白庆又要出什么新花招了，心里不屑，干脆把那两个侍卫又调了回去。他才不信她那个猪脑子能想出什么新鲜点的主意呢。
柳淑淑在南街无聊地到处闲逛，看到那街边的玉器行时眼珠转了转，脚步一拐走了进去。
他本来是要去于府找他的发小于箫的，可到了府里却被下人说公子出去了，他只好又去街上找他。这一次，便是想去玉器行碰碰运气。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果然还是不在这儿。
他转身就想出去，那玉器行的掌柜却是认得他，赶忙迎上前来。“柳公子今日来是想看点什么？小店最近还进了一批新货，您可要看看？”
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那掌柜的有意想从他身上扣点钱出来，从玉簪玉镯玉玦玉佩只要是店里有的，都给他介绍了一遍。柳淑淑看着她满面笑容，觉得挺有趣，故意挑三拣四，随手摸两把又随意往旁边一扔。
那掌柜的一开始脾气倒是挺好，不过看着他那往外甩的手势差点吓得小心肝怦怦直跳，这可是压箱底的货啊，说扔就扔，万一弄出条缝来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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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浅悦处理完那三个地痞，听着程保的消息跟进那玉器行时，就见她家男人正把玩着一块白玉，垂着眸漫不经心地听着那掌柜的说话，一副懒散的模样。
她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他手上那块玉，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心都是飘的，脚步轻得没分量。“柳公子喜欢这玉？”她总算还知道出声，就是声音有点抖。
柳淑淑回头瞥了瞥，就见一年轻女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相貌清秀还有那么点书生气，不过，她这一身过于华丽的打扮看起来倒和平日里接近他的轻浮女人没什么两样。
好啊，走了白庆又来个陌生女人，她们都当他很空吗？
柳淑淑心里哼笑了一声，嘴角勾了勾，“你今年几岁？”
连浅悦没想到他一问就问得这么直接，以为他对自己感兴趣呢，立刻就开始自报家门：“在下姓连，双名浅悦，今岁正是十八年华，不知柳公子芳龄几何？”
他美眸一弯，却道：“连姑娘没怎么见过男人吧？”
连浅悦愣了愣，眨了两下眼。“还，还好。”
“怪不得。这可不算好事，如此没经验日后怎么讨人欢心？”他摇摇头，面露诚恳地给她出主意，“连姑娘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跟镇上那位名气响当当的白大小姐多多讨教一番。”他说完，扔了五两银子给那掌柜，将那白玉往怀里一塞，施施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捂嘴偷笑的众人和脸色有点尴尬的连浅悦。
柳淑淑语气虽柔，可那话说得还真是不客气。没怎么见过男人换句话说就是没见识；讨不了人欢心自然是说他看都看不上；至于白大小姐嘛，是镇上有名的好色之徒，他的意思竟然是说她连这种人都不如？！
她知道他伶牙俐齿，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相遇他就这么讽刺了她一通。她虽然有点挫败，可见他方才满身是刺的模样不知怎的，心里又隐隐莫名兴奋。
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就是与众不同啊。
***
柳淑淑最近有点烦，上次明明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那女人却不知为何就跟牛皮糖似地粘在他身后，甩也甩不掉。他讽她几句吧，她厚脸皮地根本不放在心上，还露着满口白牙朝他笑得一脸灿烂。他虽然承认这人笑起来还算蛮好看，可心里还是咬牙切齿得恨不得踢她一脚。
这一日，柳淑淑坐在厢房里，见到那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挑着眉问道：“人来了没有？”
“来了。”
他磨了磨牙。
“什么来了？”
柳淑淑抬头，却见他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挥退了那小厮。“爹，你怎么来了？”
柳正君双眸闪闪亮亮地看着他，“听说，有人追你。”
“爹，这还需要听说嘛。”
他太过坦然，连一点逗弄的价值都没有。柳正君无趣地坐到他对面。“觉得怎么样啊？”
“一般。”
“淑淑啊，爹倒是觉得她还不错。毕竟这一个月还穷追不舍的，除了当初镇上那个小霸王以外，爹还真是到现在才见了第二个。这样，至少说明有几分真心。你啊，也别太挑，就你这性子，有人能受得了已经很不错了，赶紧嫁了吧。”
“……爹，我是您亲生的吗？”
***
“大小姐……”
“嗯。”连浅悦蹲在柳府对面的那颗大柳树下，一边拿着袖子扇风，一边目光就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府门，连个飞出来的虫子都不放过。她本来还不敢蹲点，后来发现也不是她一个人这么干，瞬间胆子就大了起来。
“您这样都快一个月了啊……”丢脸都丢了一个月了。
“你懂什么，脸皮不厚怎么追男人。”她话音未落，突然眼神一亮，猛地站起身来，急匆匆朝着柳府大门冲去。
“淑淑。”
柳淑淑刚出门，果然听到了那女人死皮赖脸的声音。她起初还知道客气客气叫他柳公子，后来竟然直接就没皮没脸地喊了他的乳名。柳淑淑侧过头，神色如往常一般不咸不淡，只是在看到连浅悦的瞬间，突然红唇一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今年的江南溽暑难挡，就是九月初秋照旧骄阳似火。她也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如今脸上不仅留着汗痕，有一半皮肤还被晒得红通通的，那狼狈的模样怎么瞧都像只大花猫。让他瞬间心情不错。
连浅悦被他那一笑勾得魂都丢了，骨头酥了一半，直愣愣地盯着他瞧。柳淑淑撞见她炙热的目光，无语地掀了掀眼皮，咳了一声。她这才有点反应过来，赶忙收回视线，过了一会儿又去瞄他的侧脸。
柳淑淑觉得他要是再不动，估计她能在柳府大门口把他瞧上一整天。他只好往前走，果然那女人也赶紧跟在他身边。
“淑淑，你瞧我们也认识了月余，算得上朋友了吧。作为好友，你是不是该带着我四处逛逛这上饶镇？”
柳淑淑不答，却道：“说起来，以前有一人跟连姑娘你一样有耐心。”
“哦。”连浅悦脸色有点不好看，心里酸溜溜的。柳淑淑突然停下脚步，转了个身，侧着脑袋看她，“你可想知道我最后跟她说了什么？”
他美眸波光流转，看得她心跳了好几下。“什，什么？”
他眯了眯眼，却道：“听说连家是世代书香。”
“嗯？嗯。”
“听说连家曾经出了三个状元。”
“……嗯。”
“听说连姑娘是连家嫡长女，却不学无术，连秀才都未曾考中。”
“我那是——”
“是什么？”
“……我——”
“我还听说云霄城里有家祥云赌坊，青楼里头有位头牌叫做清云公子，连姑娘似乎都是那的常客。”
“淑淑，我那是，那是年轻不懂事，以后再也不会去了。”
“连姑娘现在年纪也不大。”柳淑淑不以为意地笑笑，对着身后小厮伸了伸手，那人立刻拿了个包袱递过去，“看在连姑娘辛辛苦苦一个月的份儿，我也不好太不近人情。喏，这是给连姑娘备的礼。”
连浅悦被他刚才那几个听说念得后背都发凉了，这会儿他又说有礼物，简直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问：“给，给我的？”
“自然。”
连浅悦将手上拿的扇子往程保那里一扔，迫不及待地想打开来看看，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性急，抬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柳淑淑，却见他扬了扬下巴，竟是示意她当场拆开看看。
她这下没什么顾及的了，几下把结扯开，不一会儿那外头裹着的白布散下，露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方枕。那大红枕套上针脚密集，绣着两朵盛放的牡丹，妖艳亮丽。
连浅悦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一送就送枕头，一时间手都有点抖，脸皮有点烫，无意识地就将那放枕前后摆弄。
“你……我……”
只是，那枕头却好像没怎么做好，底下开了一条长长的缝，她一动，枕头里头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手这么笨竟然把人家第一次送得东西给弄坏了，急急忙忙低下头要捡起来，可是视线刚投下，脸色却瞬间僵住了——那一根根散落的黄色杆子不是稻草是什么？
“你！”
绣花枕头一包草，真是，真是够心意！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柳色倾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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