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绝处逢生（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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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几方商定，萧凤绕在接到平阳城的书信后终于打算出兵。夜幕沉沉，寒风呼啸，吹得纸窗砰砰作响。桌上那一盏灯台，烛光摇曳。
和七年前那个晚上几乎无差，韩越站在床前理着她即将出行的衣物，纸窗上映着他低眉垂眸的身影。苏消坐在床头，贪恋地锁着他那光影明灭的白皙侧脸，心里头空空的。她低叹了一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轻轻一拉，韩越一时不察，便跌坐在她怀里。
“妻主。”韩越本来理得专注，脑子正算着还有什么没给她带上，谁知道她突然一抱，着实吓了一大跳。他轻轻推了她一下，瞪了她一眼。
昏黄的烛光下，他那一眼似嗔似媚，伴着那跳动的烛心，竟带出了一种朦胧的风情。苏消心头一热，俯下身，忍不住在他唇上细细辗转了一番。
“那年走的时候，看着老祖宗抹泪，我还特别没心没肺的。”她双唇贴着他泛红的脸颊缓缓移动，他的耳畔便传来她低低的声音伴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滋味，“如今总算也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做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韩越抱着她，一时无言。他紧抓着她的衣衫，纠结一番，一手动了动，突然去解她的衣带。苏消一愣，微微松开些，低头去看他，映入眼帘的却只是那如云青丝，他红着脸垂眸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在房/事上，他从来都是被动承受的那一方，倒还真是从来都没有今日这般积极。韩越一番含羞带怯逗得苏消笑了起来，一时间离别愁绪被冲淡了不少。她将他一把横抱起来，按倒在床上，韩越搂着她的脖子，正眼瞥了她一下又飞速移开视线，脸上愈加烫红。
苏消在他眉宇间狠狠亲了下，盯着他的目光亮得下人。“阿越，你等我五年。五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必定安然回来。到时候，我们便回无息镇去，管它外头如何，关起门来，生它十七八个。”
那天，无论他怎么痴缠，苏消都没答应，一时间孩子的话题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谁想却在这个时候得了如此承诺。偏生他家妻主这么豪放的言辞让他感动了不到一秒钟就只剩下哭笑不得。
十七八个，她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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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凤绕要这江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蛰伏了那么多年，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总算到了一展抱负的时候，打起仗来更加不要命，又狠又毒。她如今不像七年前孤立无援，身边只有苏消。
现在，不仅跟着莫沁等一众良将，还有千里之外本族人替她攻其不备。如此一来，顿时势如破竹，不过三年，已将西南两面全部收复，唯一要做的就是直捣黄龙，将那历代东青帝王之居纳入麾下。
形势正好。可到了这年六月，南边却发了大水，紧接着是北边旱灾，粮草比往年减少了一半有余。不过，最后剩下的云家早就无力反击，对于她们而言也算不得最大绝境，速战速决后再整顿生息，为时不晚。
这一日，苏消正和莫沁一边审查着军营，一边谈着今后。营门外却突然停了一匹马，那马上报信的女人满脸焦急，上交了兵器后就赶紧让人带着去了萧凤绕的营帐。苏消和莫沁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惊疑。
这都到最后了，万一再出变故，这战事又不知要拖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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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生了变故没错。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凤绕拿着信，一目十行，被方才那女人进来时急切的脸色惊得悬起的心却松了一半。
“凉城起了瘟疫，是何时的事？”
“回殿下，一个月前唐大人发现城中百姓三成都有风寒症状，吃了药还治不好，死了好几个，立刻就派属下来报。”
萧凤绕点点头。“除了凉城外，可还有其他地方？”
“这，”那女人犹豫了一番，“属下来的路上倒也不曾仔细打听。”
萧凤绕眯了眯眼，来回踱着步子。若是瘟疫横行，早就谣言四起了，她即便不打听也会了解一
二，想来发病的地方暂时还只是凉城。如今这种情势，如果接着南洪北涝之后又是瘟疫肆意，难免人心不稳，若是能只控制在凉城——
萧凤绕突然站定，转过头来。那女人莫名觉得有丝寒意，打了个冷战。“你带个大夫回去。告诉唐子缪，如若无药可医，就烧城吧。”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记着，一个莫留。”
病着的没病的，一个莫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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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来去匆匆，关于瘟疫的事儿知道的只有萧凤绕，她没说别人也无从知晓。可世上哪有不透
风的墙，苏消见人带了个大夫回去已然觉得奇怪，后来细细一想，终于记起那人可不就是唐大人身边的护卫？
苏消质问了萧凤绕几次，不得而终。萧凤绕不是不想告诉她，是不能告诉她，她心里清楚那男人在她心上的地位，如今到了关键时刻，未免军心不稳，她不敢赌。
苏消却直觉凉城出事了，一想到韩越她就越发坐立不安。多日惶惶之下，这一天，她终于坐不住了，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拉了一匹马就要出营。
萧凤绕一接到消息赶忙追了出去拦住她。“苏消，你疯了是不是？”若不是现在底下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恨不得直接上前揍她一拳。无国何来的家，这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
“那你倒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萧凤绕脸色铁青地扫了时不时张望着这边的士兵，想了想，压着声音，终是答了两个字：“瘟疫。”
苏消惊得瞪大眼，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情况。“那阿越他——”
“我也不知道。”
她那不知道三个字终于触及到了她的底线，震惊过后怒气冲天。苏消想也没想，抡起拳头就朝她脸上砸过去，萧凤绕本能挡了一下，却还是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萧凤绕，韩越是我的不是你的，可这江山是你的却不是我的。”
她被她那句你的我的绕得有些晕，皱起了眉头。“慎言。”
苏消呸了一声，跨上了马，她本想放句狠话，念着她们多年同袍之谊，到底没有说。“当年你应过我来去自由，从今日起，我苏消便不再是你的军师。”
***
唐子缪接到萧凤绕的消息，跌坐在太师椅上，半响摇着头。她早知那位的心性，这事儿也是意料之中。“苏正君怎么样了？”
“回大人，仍旧昏迷不醒。”
“哎，你带着那大夫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她话音未落，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了个下人，不等
她发难就喊道，“大，大人，刚才城守来报，说是，说是，看到苏军师回来了！”
“什么？！”
唐子缪猛地站起来，震惊地回不过神来。披星戴月的回来，她这是得有多着急啊。不过，这下可好了，军师一来，这凉城如何能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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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消她们在凉城住的地方虽只是一般的小院，和无息山庄丝毫不能比，可她一走，这院子还是空落落的。苏消望着那浓厚暗色下寂静的屋子，几乎是抖着手推开了卧房的门。
韩越的身份不一般，即便染了病，这个时候唐子缪仍旧给他安排了伺候的人。苏消跌跌撞撞走进来，那声音本就大，伺候的小厮又浅眠，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点了灯看见有个人影差点没叫出来。
苏消眼里却只有韩越。她飞快走进几步，撩开那碍事的罗帐，就见自家夫君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眉头轻蹙，很不安稳的模样。
“阿越。”她唤了一句，那人没有应。
“阿越。”她不放弃地再次轻唤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动静，只是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似乎很是难受。那强忍下的涩意究竟抵不过，眼眶慢慢有些红。
打仗她不怕；绝处遇险她也不怕；就是哪一天有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说不定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还能笑得出来。可是她会怕他生气；会怕他难过；会怕有一天她守着他的墓却发现自己还有大半辈子要活。
“韩越，你说你一生只嫁一人。那你听好了，我苏消这一生也只娶一人。你若走了，我便陪你一起下去。”她颤着伸出手，抚着他消瘦的脸庞，“韩越，你怎么忍心让苏家就此绝后？！”
她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心如死灰。几乎冲动得已经做好他下一刻咽气，她便立刻自刎脖颈的准备。不想，无意间却见床上的那人眼珠滚了滚，眼皮轻颤了颤。
她一惊，随后大喜。“阿越！”
韩越勉强睁开眼，“妻主。”他吃力地抬着手，苏消惊喜地一把抓住，连连点头。“我在，我在。”
“妻主，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这一生就娶你一人。”苏消重复了一句她方才说得最动情的话，韩越却摇着头，干裂地
双唇抿了抿，“不是这一句。”
“唔，”苏消顿了顿，“我说你要是走了，我就陪你。”韩越不赞同地看着她，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半响又觉得不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威胁道：“你信不信，我说到做到。你要想让你妻主
长寿，就给我好好活着。”
韩越咧嘴无声笑了笑，却还是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她：“妻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苏家不能绝后。”
苏消这下被气笑了。她还真是娶了个好男人啊，她没日没夜赶回来，连同生共死的话都说了，他倒好啊，结果就记着了那最无关紧要的一句。
她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脸，本来还想说道两句，可没几两肉的手感，她瞬间又舍不得了。“是。所以，我如约回来了。等你好了，我们就要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绝处逢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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