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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那晚,我跟温琅并排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我记得他说:“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一切你都会在意,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时候,想自欺欺人都不能。”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几下,想找个舒适的位置,可是没找到,我失落的叹了口气,说:“温琅,我们在一起吧,以后,我会好好喜欢你。”温琅不回答我的话,只说:“别忽悠我,我还分得清友谊和爱情。”他还是拒绝了我,我却是松了口气。

      大二第一学期末,温琅终于要去意大利了。
      我去帮他收拾行装,他宿舍里的同学都不在,就有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气氛有点小尴尬,就开玩笑的问:“你现在不会还将臭袜子塞在床铺底下吧?”
      温琅站我身边,随意的将上搭在我的肩膀上,挑着眉说:“你果真还记着呢?”
      我呵呵笑着追问他:“你高中的时候不就喜欢这么干?”
      温琅不置可否的说:“都是常征栽赃嫁祸,那时候,他就看不得我在你面前表现好。”
      我说:“提他干嘛?”
      温琅将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收了收,我整个人已经被他揽过去,以前我都没发现,温琅的肩膀竟然这么宽,他将我抱了抱,又松开:“等我回来你们还没在一起,就别怪我乘虚而入了啊!”
      我说:“欢迎你现在就乘虚而入吧!”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又失言,幸好温琅是君子,且行为坦荡,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这欢迎词我可记着了!”
      我满脸通红,拿起他毛衣扔到一旁去,嚷嚷着:“记着吧,你最好记一辈子,反正兑现不了。”
      温琅捡起我扔掉的毛衣,抱在怀里,那么轻柔,那么谨慎,连他的眼神也变得朦胧起来:“云舒,我舍不得就这么错过你。”
      我继续拿衣服丢他:“温琅,你别那么煽情行不行?”我真的快要哭了。
      我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说:“温琅,我也舍不得你走!”
      就在我强忍着眼泪,要在温琅衣服上蹭的时候,宿舍门□□发出一阵口哨声和呼喊声:“哇,绝对年度大戏!”温琅去将宿舍的门一推,顺势反锁上,喊了声:“都滚!”我的情绪再也酝酿不出来了,转过身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有去送温琅的飞机,因为我已经提前透支了那些离别的悲伤。
      温琅走的那天,我在宿舍里玩儿网游,一个特别难打的游戏,我已经玩儿到满级,再也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就停下来看夕阳,灰突突的天空追着一个刺目的大红球。我记得跟温琅说过“不要灰心”。可是,现在我自己就已经开始灰心了。
      花季已过,雨季不再来,我们的青葱岁月已经被命运的导演剪辑成属于各自的片段,再无法连缀成丰满剧情。就这么放开手,就这么无声离别,却再也找不到理由,拥抱着他,就像当年那样无所希翼、无所畏惧说一句“你要珍重”!

      一月的北京,天寒地冻。
      我喝了半天西北风,终于在火车站等到米英。邀约了一年之久,米英终于来北京看我。看到米英的一瞬间,我各种情绪,喜悦、感动、感慨、委屈……我还能隐忍,米英却爆发的及时,在车站抱着我又哭又笑,我劝她:“来日方长啊,咱回去哭行不?”
      米英果然就不哭了,擦干了泪打量了我一圈,说:“老娘都长皱纹了,你怎么还那么清纯?”我说:“我又不用天天被学究虐。”米英跟学究的事儿我多少在电话里听说了一些,要说俩人没奸情,我是打死都不信的,偏偏米英是后知后觉型,扮猪的人都要把她这只老虎吃干抹净了,她还没有回过味儿来。

      米英来北京是住我们宿舍里的,杨邑师姐帮忙收拾了床铺,我特意拿出我的流氓兔睡衣给她换。顾安然偷偷问我:“这次来的同学是你亲戚吧?”
      我说:“不是,我这个人就是热情好客。”
      顾师姐就说:“上次你上海的同学来,也没见你让人家住宿舍里来啊,当时虽然也热情,但却没这么带人情味儿。”我本想告诉她上次来的那个才是我亲戚,这个只是同学,可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已经放了寒假,米英又住我们宿舍,我很方便陪她一起出去玩儿,应米英要求我们俩人冒着雪去天安门看升旗,又一起骑车去八一湖溜冰,还去护国寺小吃吃了豆汁焦圈,米英吃得一脑门子官司,冲我抱怨:“这么难吃的东西,常征居然给我推荐。”
      我说:“关常征什么事儿?”
      米英就老老实实的交代:“常征说怕你放假无聊,让老娘替他来看看你。”
      我气的哭笑不得,问她:“你原本不想来看我,只是代他看我?”
      米英嘴里还吃着东西,赶紧举着双手,口齿不清的澄清:“不是啦,是老娘自己想来看你,顺便替他跑一趟。”这妞儿还真是实在,我都瞪眼睛了,她还不忘一举两得这事儿。
      米英的声音讪讪的,“常征给老娘打电话说的,他寒假学校有事儿,晚点才能回鼎城,怕回去又见不到你……”
      我说:“米英,谁才是你同桌?”
      米英果然就不说话了,低着头吃她的东西。

      我们吃了一盘子驴打滚,一盘子山楂糕,一盘子黑麻排叉儿,一盘子……,等到我们面前光剩下盘子的时候,米英又开始说:“你对常征,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说:“你把这豆汁喝光,我就告诉你我怎么想的?”
      米英拧着鼻子,嫌恶的看了一眼那碗乳状液体,然后英勇就义般一口气居然灌下去了,她擦了擦嘴角,冲我说:“下学期开学,就给学究带这特产了!”米英当然没忘了问我:“快说,你对常征是咋想的?”
      我说:“正常想法,绝没非分!”
      米英撇撇嘴:“你骗鬼吧?上高中那会儿,老娘就觉得你俩眉来眼去不对劲儿。”
      我说:“呸,你别把都想的跟你似地那么恶俗。”
      米英在人声鼎沸的小吃店接着说:“常征对你,可跟旁人不一样。”
      我没办法接米英的话,只说:“吃饱了我们去逛逛天坛吧,上次我一个人去祈年殿,都没人帮我拍照。”
      米英不再纠结常征的事儿,兴致勃勃的研究我手里的单反相机,“学究有个更高级的,上次借给老娘用,给他泡水里了,给他心疼的差点没心脏病……”提起学究,米英就有讲不完的话,我安静的听着,脸上挂满微笑。原来,讲起自己喜欢的人表情可以这么温柔,仅仅是一瞬间,都可以满足的沉溺。

      我想起上次在火车站常征跟我说再见的时候,他浅淡的笑脸,想起他平平的语气说:“我还是很羡慕温琅”。他早已经向我明明白白的表达了他的情谊,我本想贪心的收下,可是每每却总想起康静云的一双明媚的眼睛,她看常征的时候眼神的柔光,她提起他的时候满面的欣喜,甚至连只听到他名字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微笑。
      当然,常征对康静云也是特别的,他细声细气的跟她说话,他精心周到的替她服务,连吃饭的时候帮她夹菜都是挑剔且斟酌的。我从没见过哪个男生对不相干的女生这么细心体贴过,所以难免就觉得心里酸不溜丢。

      我跟米英在北京磨蹭到年根底下,才在我爸妈的授意下转回奶奶家过年。因为姑姑和叔伯们都不在,奶奶家没了往年的热闹,老太太情绪也不怎么高,我就哄着她玩儿纸牌游戏,奶奶除了眼神不好,其他都还挺伶俐,玩了几次,就熟练了。于是,我们俩捧着笔记本对战,也算玩儿的不亦乐乎,可惜我一边玩纸牌还要一边负责写春联,所以玩儿的不是很投入。
      大年三十儿下午,小叔叔才风尘仆仆的赶到家,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先问我:“外面的小伙子是不是找你的?”我说:“我可没约人来过年。”
      我奶奶却说:“是不是都出去看看,大过年走亲戚不认识路的,就帮人指指。”

      我裹着棉坎肩,穿着拖鞋,奉老太君懿旨出去观望,一出大门居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看到我也很意外,自顾笑着解释:“跟我爸出来慰问,就在临村。”
      我问他:“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可能他的手冻得有点儿僵,使劲搓了搓,才说:“以前听静云提过你奶奶家在这边,就是不知道是哪家,我在这边转了一下午打听姓梁的,人家说半个村子都姓梁,我就只能在街上碰运气了。”我埋怨他说:“你不会打电话啊?”他望着我,无辜的样子让人无端心里发涩:“你手机前天就关机了,根本打不通。”
      我说:“你也可以问康静云啊,我舅舅他们全家都知道我奶奶家住址和电话。”
      常征还是笑,憨憨的,却极愉悦:“我不想问他们,自己找过来才有诚意啊!”
      都冻成冰块了还跟我说诚意,我摇摇头,向他身后张望:“你怎么从邻村过来的?”
      常征不以为然的说:“跑步,也就几公里,不算远。”

      我把常征请到家里,跟我奶奶和小叔叔介绍:“我高中同学,路过咱村。”常征熟稔的跟我奶奶打招呼,叫的特亲热,说:“奶奶,您这儿有没有年糕和热茶,我饿了!”得,把这儿当成他家厨房了。
      奶奶喜欢热闹,一见有凑热闹的,纸牌也不玩儿了,忙着帮常征张罗吃喝去了。
      常征帮我把写好的春联卷起来,问:“能不能也送给我一副?”我随手拿了旁边的小幅,落了个款,才卷起来递给他:“估计不合适楼房贴,我们这边村子的大门都宽。”常征笑嘻嘻的收起春联,说:“谁说要贴了,我就是想有幅你写的字。”
      看着他宝贝的样子,我忍俊不禁,说:“回头帮你写幅岳飞的《满江红》吧,这个就别要了。”他却不同意,“你说话向来不算数,这个我还是先收着,等你写好了《满江红》来换。”看来,我在他那儿还真没什么信用。

      常征在奶奶家坐了一下午,又吃又喝,还跟我小叔聊了半天上海的房价,后来,他爸的秘书给他打电话说要回鼎城,他才又跑步回到邻村。临走,他问我:“初六同学聚会你去不去?”我摇头:“不去,我现在我们系主任那儿帮忙,说好了初六回北京。”
      他有点儿失望,但还是笑了笑。

      短暂的一次见面,之后,我们又各自回到原来的城市,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开学后,常征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明显增多。每次接了他的电话,我心情就格外好。顾安然问我:“你是不是又交了新的男朋友?”
      我没有否认,只说:“是同学,你别乱猜。”

      温琅也偶尔给我打电话,我总说:“国际长途太费钱,你有事儿上□□找我视频就行。”温琅问我:“你□□几时在线?”我理屈词穷,自从去系里的项目组帮忙后,我几乎没怎么上过□□。温琅给我寄了意大利的手工巧克力,可惜,到北京盒子已经被压得严重变形,原来的包装都看不出模样了。我给他发邮件说:“温琅,别对我这么好啊,我会习惯的。”
      温琅却比我直接,回复说:“我不怕你习惯,就怕你不习惯!”
      此后,我再没给温琅发过邮件,还是打电话比较好,两个人声音相通,就好比见了面,有些暧昧的话反而不好说出口。

      大二的生活过的一帆风顺,学期末,我盘算着干脆大三多休些学分,跟学校申请提前毕业。杨邑问我提前毕业干嘛去?我天马行空的说:“好多事儿可干,比如找个工作,赚钱,然后拿自己的工资去周游世界。”杨邑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说我的梦想太缺乏现实基础。

      大二的时候,话剧社又进了几个新生力量,我从台前转到了幕后,跟唐宇专攻剧本写作,唐宇师兄对工作很投入,我们合作的剧本《方寸之间》居然获了奖,拿了一万块钱的奖金。社长打算把这笔奖金给我跟唐宇分成,后来在我俩的一致坚持下,奖金留作话剧社的活动经费。
      因为剧本获奖,唐宇师兄很是激动,邀请我去学校附近最贵的一家餐厅饱餐了一顿,席间,他第一次跟我说起他的家庭。原来他父亲竟然是国内某位知名导演,母亲是演员。他说:“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结婚,他并不爱我妈妈,也不关心我这个儿子……那天他在领奖台上看到我却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梁云舒,你绝对不会明白第一次被自己在意的人用正眼看的感觉……”听他倾诉,我很想安慰他几句,可是,关键时刻却说不出话来。

      那年,唐宇师兄放弃了学校的保研,考到某个不怎么出名的大学攻读戏剧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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