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离歌》杉树

13、合浦之珠

　　夜已经很深，司马府里却热闹非凡，人们四处忙碌着，小声说着话，搬东西的搬东西，掸土的掸土，竟还有人提着油灯举着扫帚在扫地……但没有人敢停下来歇一会儿。

　　以往司马府都是很寂静得，突然变的这么热闹，叶蓝有些糊涂了，转过头看子南，发现他的眼里闪着怒意，嘴唇紧紧的咬着，似乎要发火。

　　“裆铃－裆裆……”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叶蓝抬起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人，正从容的走来，女人走路的姿势很美，长长的紫色裙裾拖在地上，使她好像漂在一朵紫色的流云上，从来没见过这么优雅的女人，叶蓝忍不住将她多看了几眼，女人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叶蓝有了机会仔细打量她，她长得很美，皮肤好像凝脂一样，脸庞是桃花形的，身上穿着件紫色团花的曲裾，头发高高盘在头顶，做成花衩大髻的样子，让她的看起来更加的雍容华贵，她的五官和子南很相像，好象是他姐姐。

　　“征舒！”女人叫了一声子南的名字，声音哀怨而柔软，叶蓝忍不住打了哆嗦，感到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征舒似乎也感觉不适应，没有理她，拉着叶蓝径自往前走。

　　“匆匆忙忙就走了，到底所为何事？”女人连忙抱住他的另一只胳膊，着急的问道。

　　子南无奈，别过脸不去看她，脸绷的紧紧的：“你要来时，先让管家通知我，我好有个准备！”

　　“我是你母亲！这是我的家，什么时候来我竟然不能来了？”女人听了变的歇斯底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抽泣着说道。

　　子南拧起眉头，烦躁的看向远处，不愿看她流眼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女人哭着了很久才停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缯擦着脸，然后带了几分无可奈何，向他轻声埋怨说：“你呀，将我气死是否才会高兴？”说话间还带着一丝怜意，叶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子南这时回过头来看着女人，一脸的伤心。

　　夏夫人似乎不知道再说他什么，叹息了一声说：“公子将你告到大王那里了！”

　　夏子南怔了怔，轻轻点了点头，他应该想到的。

　　叶蓝却吃了一惊，想起公子午那张铁青的脸和他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

　　夏夫人见子南不说话，就问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恼成那样，竟然连他的头也打破了？……无论如何他都是储君……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去惹他，你就是不听话，这可怎么办呢，得罪了他，日后我们母子还怎么在陈国立足？”她焦虑的说着，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日后情形，紧张的将双手交握在一起，突然又想起件事情，便问：“如此匆忙的赶回来？到底所为何事？”

　　子南没有答她，一张脸泛出凛凛寒气，做这件事时他并没有想得很多，直到这时听到自己母亲说了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夏夫人感到无奈，突然看到他身边站着个年轻女子，来了兴趣，眼睛开始放光，叶蓝被她吓了一跳，看她伸手过来，想躲开时已经来不及了，被她拉到面前，她将叶蓝端详了半晌，才很1疑惑的说：“你这女孩怎么我都没有见过？”

　　叶蓝本该告诉她诸如自己是司马府的女乐或者是司马侍妾之类的话，但她说不出口，便看着她不说话，夏夫人感到奇怪，便也看着她 ，两人僵立着，互相瞪着对方。

　　子南这时醒悟过来，连忙将叶蓝从夏夫人手中夺过来，叶蓝回过头看他，看到他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说：“是你送入府中的女乐！”

　　女人听了，睁大眼睛，然后有些鄙晲的又将叶蓝打量了一番，便对她儿子说：“不媚也无艳色，这样女子，母亲那里有一堆，真不知你怎会看上她……笨的不见一点伶俐！……”她问话，叶蓝没有答，她的心里已经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了，感觉她是很没眼色，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挖苦她。叶蓝被她数落，心里不舒服，又不好说什么，郁闷不已。

　　“够了！”似乎是受不了她的罗嗦，子南也喊起来，拧着眉头拉着叶蓝就走。

　　叶蓝感到吃惊，想不到他会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这么暴躁。

　　“站住！”听到这声声嘶力竭的大喊，叶蓝先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夏夫人苍白着一张脸，指着他们，擦泪的白缯还捏在手中，浑身打着哆嗦，嘴唇不停的抖动着，“畜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为夏氏……你怎能如此说话？你怎能如此说话，你对的起我，对得起你的亡父吗？”她说着，哭着，哭着，说着，哭的伤心欲绝，说的肝肠寸断。

　　叶蓝感到不知所措，觉得不能让她这么哭下去了，连忙拉拉子南，发现子南低着头嘴唇紧咬着，却不愿去看她。

　　女人哭了很久才停下，幽幽叹了口气，疲惫的抬起手摸着子南的头，有气无力的：“你呀……”她想再训斥他两句，却又不忍心，只好皱着眉头瞅着自己的儿子伤心。

　　两个人伤心的相对着，同样的皱着眉头，同样咬着嘴唇，叶蓝吃惊的看着他们，突然感觉这对母子很可怜，很可怜。

　　几片秋叶从他们头顶落了下来，飘落在叶蓝脚下。

　　子南慢慢的伸出手，将母亲放在他头顶的手轻轻推开，却仍旧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女人缓缓的将手收回，脸上带着些诧异，突然却很恼火的瞥了叶蓝一眼，叶蓝感到错愕，连忙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有些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

　　夏夫人将袖子甩下来，然后转过身沿着回廊往里走去，再没回过头，远处站着的一大群人看见她走了，连忙小跑着过来，向夏子南行了礼又跑上去跟在她身后。

　　那个紫色的身影走的很慢，好像每一步都走的很苦累似的，似乎她已经走过了太多太多的路而感到疲惫了，叶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妈妈这样疲倦，便转过头，看到子南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脸的伤心和无奈。

　　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子南转过头来看她，虽然扯着一抹笑，但眼里分明有些闪闪的泪花，叶蓝的心中一酸，面上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向他绽出一个笑脸，然后抓住他的手。
　　...…

　　走进屋子，叶蓝张大了嘴巴，里面完全变了样子，障幔换成了翠绿色，像飞鸟的翠羽一样艳丽，屋子周围摆上了许多装饰品，有织锦图画，有青铜几何纹的壶，有蟠蠇纹的熏炉，榻上的被褥换成了大红色，……

　　最出彩的是多了两个人：两个打扮得美伦美幻的女孩，粉着一张脸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榻上。

　　看着这情形，叶蓝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听到她笑，他转过头来看她，显出一脸的怒意，她连忙将笑容憋住，但嘴唇还是忍不住抽搐起来。

　　“大，大人！”看着他闷闷不已，她感到好玩，便指着里面的两个人，故作无奈的说，“看来不需要叶蓝在这里，叶蓝……”还没说完，就被他凶狠的瞪了一下，只好将后面要说的话咽回去，却憋笑憋的几乎内伤。

　　他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好像是气急败坏了，叶蓝感到惊讶，感觉他还不必如此，她以为那不过是他妈妈和他开的一个很有趣的玩笑。

　　“鸣蝉！”突然听到他向身后吼了一声，她吃了一惊，鸣蝉听到叫，从外面跑进来，也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

　　他向里面指了指，一脸的愤懑：“那两个女人给我弄出去，屋子里的垃圾给我搬走！”

　　鸣蝉向里面看了看，看到那两个女孩，眼睛也睁的老大，有些不敢相信，又探头向里面看了眼，确定是真的，连忙向他说：“鸣蝉真的不知道，夫人吩咐鸣蝉为她整理卧室去了。”看到他那张脸冷的就要冻住，赶紧跑进去和两个女孩说话，女孩们听了她的话，都很惊讶，却摇着头坚持要呆在那里，鸣蝉无奈，只好向站在屏风旁的两个人指了指，两个女孩看了看他们，还是犹豫着，不知道夏子南的妈妈都给她们说了什么，叶蓝感到好奇，正在心里胡乱猜测着，突然看到两个女孩的脸变的煞白起来，打着哆嗦，连滚带爬的从屏风的另一边逃了出去。

　　叶蓝感到奇怪，扭过头，发现子南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宝剑，又吊着眉毛，冷着脸，整个人看来面目狰狞，才算明白过来，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子南转身看她，一张脸突然由阴转晴，眼里显出一抹笑意。

　　忽而想起刚刚来到这座府邸时，子南也是这样吓她和董祁的，叶蓝的笑容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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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看到松松软软的被褥，一阵困意涌上来，叶蓝打了哈欠，这天晚上经过了太多的事情，她感觉到很累，什么也不想想，也顾不得去管别人，自己往被子上一趴，将头贴在枕头上，不一刻就睡了过去，睡的朦朦胧胧，感到有个人在拉她的头发，却怎么也不愿睁开眼睛。

　　子南见她穿着衣服睡着了，便拽着她的头发想把她弄醒，她却一动不动，他只好在她身边躺下，突然想起自己母亲说过公子午的头被自己打伤了，又想到看见公子午时他头上裹着一块白缣，便向她问道：“公子的头是被你打破的吗？”见她闭着眼睛，不答话，便又拽了拽她的头发。

　　叶蓝本来不想说话，但头发被他拽的难受，又被逼问，就无可奈何的去想，模模糊糊想起那件事，便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他咬我，我就砸烂了他的头。”

　　子南听了，心里一震，忽然发觉在她脖颈上有几块很大的青紫色的淤痕，突兀而丑陋，猛然间心抽疼起来，将她拉过去，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双臂使劲的将她抱住。

　　叶蓝已经睡着了，又被人抱住，还抱的很紧，几乎喘不过气，只好睁开眼睛，要向他发脾气，但看到他一脸的伤心，自己的眼泪却也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茫然间扯出一个笑容，说：“我被灌醉了，好像忘记了他是谁，不然不会去砸他，我还要我的命！”

　　“我不会让他把你怎样，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看着怀中的女孩强忍着委屈却要笑着故作出坚强的样子，子南叹了口气，用手抹去她脸上眼泪。

　　叶蓝听了，看着他的眼睛，看到里面的关心，心里一阵感动，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偎在他胸前却又抽泣起来，在那个时刻她开始相信他说的话了。

　　将自己脸贴在她的发上，紧紧的搂着她，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夏子南知道他将要做一些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了，叶蓝轻轻叹了口气，感到几分安心，悄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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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叶蓝醒来时，整个屋子已经洒满阳光，她没有早起的习惯，之前一段时间有人监督着，还能早早起来，这个时候没了人督促，总是睡到自来醒，这时想起昨晚夏夫人说的事情，她有些担心，又不知道子南在做什么，便向屋外走去，门口站着两个护院，看到她要出去，连忙伸手挡住她。

　　“司马吩咐了，让蓝姬呆在屋里！”一个人说。

　　她感到吃惊，只好又回屋里坐下。

　　被限制自由并不好过，不一会儿叶蓝就烦躁起来，挨着时间等着，巴巴的看着门外想看到那个人，但过了中午，过了下午，也没见他的影子，鸣蝉捧来饭食，却不说一句话，她不说，她也不吭声，这样一天下来，她已经急躁的不行了。

　　傍晚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鼓乐声，叶蓝侧耳去听，听到许多人的喊声和叫声，猜想是来了客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叶蓝听到声音连忙跑出去看，却失望的发现门口站着夏夫人，她的脸上似乎凝着霜。

　　“原来都是因为你！”斜晲了她一眼夏夫人冷笑着说道，叶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吃惊的看着她。

　　见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她却冷笑着转过身，背对着她：“走吧！府中招待贵客，缺少一名女乐，就让我看看你这女子有什么吸引我儿子的地方。”

　　叶蓝连忙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虽然知道跟着她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就是下刀子她也要去看看，被关在屋子里的感觉真是很难过。

　　门口站着的两个护院见夏夫人带着她出来，想伸手拦，但看到夏夫人脸色，又连忙将手缩回去，夏夫人冷笑起来：“我还当你们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夫人了。”

　　两个人嗫嚅着低下头，叶蓝感到奇怪，来不及细想夏夫人已经抓住她的手拽着出去了。

　　走出院子，叶蓝就被府里的热闹景象惊呆了，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一群人端着菜肴排着队从侧边的小道往正中大堂里走，有人牵着马往后面的草料房走，有人坐在前庭上靠着装饰华丽的大车下镶着金边的轮子，有人扛着用青铜雕饰的旗杆，画着飞鸟图案的的旗子在风中飞着，有人拿着长长的画戟席地而坐，喝着酒，吃着东西，热闹的好像市场一样。

　　一个侍女迎了上来，从夏夫人手中接过叶蓝，将她从小门引进一侧的厢房，厢房里已经挤了一堆女孩，或对镜画妆，或在梳自己的一头长发。

　　叶蓝看到萧萧，她已经梳妆好了，衣服也整理妥当，萧萧看到她，连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一脸惊讶的问：“叶蓝怎么来了？”

　　“说是缺一个人！”叶蓝说，她们的声音被周围那些不相识的女孩的大声喧哗给遮的差点听不清楚，叶蓝皱起眉头，很奇怪司马府怎么突然多了这许多人，却瞥到董祁和曹蕊都已经打扮好，一脸苦闷的坐在角落里，感到奇怪。

　　萧萧见她奇怪，叹了口气，叶蓝转过头看她，她皱着眉，一脸烦闷：“献舞后要去陪客人……以为你不会来，想不到司马他……”她说的艰难，也很无奈。

　　叶蓝听了，感到惶惑起来，想到子南竟然也会如此做，不由发起呆。

　　“蓝姬怎么还愣着？”带着她进来的侍女见她傻站着，感到着急，指着她们几个打扮好的人说，“你们闲着的，赶快帮她换衣服化妆，到时候赶不上了，主人怪罪下来就不得了了。”

　　萧萧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得解她的头发，董祈拿了衣服，曹蕊捧来妆盒。

　　叶蓝从没将自己的妆画的这么浓过，脸白的很过分，曹蕊拿过胭脂来给她，叶蓝摇头，曹蕊知道她想作什么，苦笑起来：“没用，叶蓝！”

　　第一波乐声响起，站在屋里的女孩出去了一大半，房间里空了许多，第二波乐声响过，剩下得女孩都出去了，萧萧说那些都是夫人专门从采邑找来的伴舞，第三波乐声响起时，轮到了她们。

　　跳的是平日常跳的一段舞蹈，对叶蓝是顺手捻来。

　　堂上放着五只长几，坐着六个人，正中是一个中年人，头上带着七琉七玉王冕，穿着玄色长袍，脸色红润的泛着亮光，眼睛里浮光外泻，让人很不舒服。

　　旁边右侧第一个几后坐着夏夫人和夏征舒，在往下一个几后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瘦长身形，头上带着委貌冠，身上穿着玄端，左侧第二个桌子坐着一个比他稍微年长些的矮胖男子，带着进贤冠，穿着件赤色长袍，这两人虽然高矮胖瘦不同，但给叶蓝却是一个感觉，同样浑浊的眼睛，同样潮红的脸色，跟正中坐着的人一样的让人看着不舒服，叶蓝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古代男子到了四十岁左右都会变成这样。

　　再看左侧第一个长几上坐着的人，远游冠，白色长袍，叶蓝惊了一跳，是公子午，她连忙向子南看去，看到他一脸焦急的在看她。

　　叶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完了舞，跳完舞后，另外三个女孩在三个中年人旁边跪坐下来，端着酒尊强扯出一个笑容。

　　“司马府女乐的真是不错！”矮胖子说，将身边女子拽进怀中，他身边是董祁。

　　“那是夫人调教有方，”另一个人说，也开始对身边的女子动手动脚。

　　叶蓝将这些看在眼里，有些茫然的站在正中间，突然看到夏子南，便向他走过去。

　　“蓝姬，快去陪客人！”夏夫人连忙阻止她。

　　她站住看着她，她一脸得焦急，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看到公子午冷着一张脸，连忙又转过头，看到面前坐着的男子一脸的不忍，却又不敢站起来，便在心中冷笑起来，转过身，公子午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几分自得，竟还有几分寒意，叶蓝便也扯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里含着的苦涩让她自己都感觉嘴里苦了起来，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她的手，她恍然回过头，看到子南正咬着嘴唇痛苦不堪的看着她。

　　正中坐着的人惊讶得站起来，看着正在拉扯的三个人，夏夫人也从坐上站了起来，气氛突然变的很紧张。

　　“呵呵呵！”瘦长个子的人笑了起来，带着些调侃说，“公子和征舒还真是少年心性！”其他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会心得笑容。

　　矮胖子连忙向子南说：“征舒，不过一个女乐，让给公子得了，你们两位呀，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叶蓝听了，心里一沉，不敢去看拉着自己手的两个人，仰起头望向屋顶的横梁，此时的去与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公子不要与征舒计较，他年纪太轻，性子又倔。”夏夫人匆忙走过来，要将叶蓝的手从子南那里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