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燕燕 ...
-
年轻人长相秀气,嘴角含笑,眉眼间有几分郁色,最有特点的是耳后别的一根长针。恶补了好久江湖传说武林常识的张盼迟疑了一瞬,不确定的开口道,“阁下可是黑榜高手‘毒医’烈震北?”
那人含笑点头,道:“早听闻邪异门内的张姑娘博学多才,性情爽朗,不似一般女子,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烈先生谬赞。”张盼礼节性地笑了笑,“不知先生是否需要吾等通报厉门主?”
“只怕是不用了。”话音刚落,便听得喧闹处一声地破山惊般的“见过门主”,方才还没有正行的一群人纷纷齐刷刷地跪下。
厉若海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这里。
“天下竟有厉兄这般的人物!”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烈震北依旧为这年轻英雄的气势所震慑,这并不代表他的武学修为要高于厉若海,而是因为燎原枪法刚猛至极,而毒医所学之技气势内敛,故在表面上看要弱上几分。
“我手下小子无状,让烈兄见笑了。”厉若海微微点头,态度比他对待刁氏夫妇时要好上不少,“你们不去练功,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这句话又是对着属下们说的。
因忙于玩乐疏忽了这样一位高手本是一大罪过,若在这里的是赤尊信亦或是乾罗少不得要有人血溅当场,而厉若海对于此事却仅止于一声呵斥,足见他与这二人间的气度差距。
真正有大气度的人不是欣赏英雄,而是体谅小人物。
烈震北拱手行礼道:“烈某路过此地,便想借此机会见见近日里声名鹊起的邪异门门主。多有叨扰之处,还请厉兄见谅。”
“烈兄哪里话,烈兄远道而来,厉某招待不周,反倒是烈兄需要包含一二。”厉若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到今天为止,张盼还是第一次见到厉若海这样谦逊有礼的样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烈某初来便可见证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实乃一大乐事,厉兄招待确实别具一格。”烈震北哈哈一笑,“烈某可否厚着脸皮请厉兄邀我进厅堂一叙。”
“烈兄请。”
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张盼实在没有兴趣听,看情形两人间的相处应该很愉快,她也可以放心了。说起来最近刚替水娃和行烈买了几件新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想到这里,张盼便向孩子们的住处走去。
厅堂内
厉若海与烈震北并没有如邪异门招待魅影剑派那样分坐在主客之位。烈震北一进门便看上了摆放在架子上的一副茶具,征得了厉若海的同意后,便让下人找来了坐垫和矮桌,如一对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那样相对而坐。
“不知烈兄是从何处听得厉某的名号的?”
烈震北面露笑意,“厉兄的名号现如今随处可闻。”
“旁人或许会因世人的追捧而对厉某好奇,烈兄却决不是这样的人。”厉若海的目光灼灼,令人避无可避。
“厉兄真是高看烈某了。”烈震北苦笑两声,“不过厉兄所言确实不差,烈某此番前来确实是有旁人建议。”
“哦?”厉若海的目光没有移开半分。
“厉兄可曾听闻双修府?”烈震北闻道。
“有所耳闻。”
双修府为塞外小国无双国皇族后裔所建,以双修大法闻名江湖,是一个奇特的门派。
厉若海不明白这与他邪异门有何关系。
“厉兄可曾见过双修公主谷凝清?”
“未曾。”厉若海答得飞快,事实上即便见过他也很难有印象,天下的女人无论美丑对于一心报仇,报完仇后一心练武的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不过是瑰丽的麻烦而已。
厄……张盼除外,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没办法将她看成是一个普通女人了。
烈震北呆了一呆,继而又是一阵苦笑,“实不相瞒,公主自从偶然见到厉兄风采后便对厉兄难以忘怀,此次烈某前来便有为她引线之意。”
“看来厉某要让烈兄难做了。”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
烈震北大笑数声,“厉兄莫要忙着拒绝,若烈某所料不差,三日之内公主必将亲自到访,到时候厉兄见了公主姿容再做考量也不迟。”
厉若海面上已有了不悦之色,冷然道:“我原以为烈兄是性情中人,若您再说下去只怕厉某要送客了。”
“厉兄莫恼,烈某收口便是。”烈震北清咳两声,眼带笑意,“厉兄果真是正经性子,半点风花雪月之事也谈不得。人生苦短,厉兄若不及时行乐将来莫要追悔。”
“人生如此苦短,若将生命仅仅浪费于男欢女爱之事上岂不可惜。”厉若海面容恢复平静,眼角甚至带上了几分温柔,“人生短短,不过百载,平安喜乐,颠沛流离,或许终成枯骨一具,黄土一捧。但正因如此,才应当在感知尚存之时享受生命本身的精彩。我并非不能理解烈兄的风流,只是有自己的欢喜。燕雀虽未必了解鸿鹄之志,鸿鹄又怎见得懂得安定的幸福。”他醉心于武道并非是对天下第一有所执着,而是因为只有在练武的过程中才能压下对亡弟刻骨的思念,对人生的迷惘。然而武道不原谅逃避,这或许才是他武功难得寸进的原因。
然而今日,当他看见门中人的小小闹剧,看见他们为别人的快乐而快乐,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触油然而生。
世界本就是如此美好,而在这世界中孕育而出的人又怎么可能被利益完全侵占本性。
烈震北震惊地发现厉若海周身的威压明显削减,这是他境界提升的标识,显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有了突破。
上苍该是何等厚爱这人啊……烈震北在心中感慨万千,笑道:“却不知道厉兄是想做鸿鹄还是燕雀。”
“那不重要。”厉若海朗声答道,声音中不复迷惘,唯有沉着与自信,“我就是我,我所要成就的只是我生命的本来形式。”
烈震北心中大受震动。厉若海的短短几句话竟为他展示了生命的另一种姿态,那是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壮丽。他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即便谷凝清再美上十倍,也不可能打动这个人。
如果一个人能够被自然的美,人间的真情感动,又怎会拘泥于女人的容颜?
“震北今日受教了。”烈震北举起茶杯,“为厉兄所言当浮一大白,今日只可以茶代酒了。”
“烈兄请。”
“烈某今日还有一个问题。”烈震北面带几分困惑,“厉兄今日是如何得知烈某的到来的呢?”
然后,他发现厉若海的面上显出几分不自然。
后院
离院落尚有十数步远,张盼便听见了“哇哇”的哭声。她快走几步,推开了房门,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手足无措的奶娘和两个比赛似的一个赛一个哭得响亮的孩子。
“张姑娘你可算是来了,门主呢?”奶娘一见张盼就迎了上来,“水娃醒了不见您,又被门主吓到就哭了,他一哭少主也跟着哭了。老身和门主怎么哄都没用,门主让我先照看着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是去找您了呢。”
张盼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
她怎么觉得厉若海根本不是因为烈震北才出现在那里的呢?
“姑娘您看现在……”
张盼也是一阵头痛,想了好一会儿,把奶娘请了出去,自己蹲在窗前,和两个小萝卜头面对面,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听好了……”
“所谓自由意志就是相信人类能选择自己行为的信念或哲学理论(这个概念有时也被延伸引用到动物上)。通俗的说就是人不完全由大脑控制,人的自由意志拥有对人自身的最高管理权限,超过大脑。自由意志被认为对道德判断因而受到众多宗教组织支持……在一般使用上……”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
“……这一表述意味着,只要他是一个人,他就具有对自己颁定普遍道德律的能力,他就具有作为人的起码的尊严。”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原本闹腾不休的两只早已呼呼大睡,而张盼也终于可以住口了。
“我就知道这一招不会失手。”她得意地一笑,然后把奶娘叫进来,再然后……水在哪里?”
差点没背过气去的张盼默默地在心里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