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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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路，澜厌都没有再说话，各种混沌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直到一个娇小的黑影扑到面前，他才猛地惊觉，往后一退，扬手就是一刀挥出。
“大哥哥！”
清脆的声音响起，挥到一半的刀刃硬生生地拐了个弯收回来，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什么狠狠地撞到身上，被抱了个结实。
澜厌低下头，看到的是小妃那两个小小的发髻。
“大哥哥来我们家吃饭吗？莲倾呢？”小丫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在鬼门关前遛了个弯，抬头拉扯着澜厌的衣角，一叠声地问。
澜厌不太熟练地揉了揉她的头：“改天吧。”
小妃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今天不行么……”
嘴巴噘得能挂油的小丫头看起来格外逗趣，澜厌的目光也不禁柔和了下来：“今天莲倾没来，改天好么？”
“那说好了！”
“好。”
小妃的娘这时也终于走过来将女儿抱起，笑着道：“小哥你这可是答应了，不能反悔呀。”
澜厌有点招架不住了，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到了什么。
他一下子抬起了头，屋子前不远的大树后面露出来了一角白衣，衣服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从树后走出来。
没等澜厌回过神来，一旁的小妃已经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欢呼着扑了过去：“莲倾！”
莲倾微弯下腰一把接住扑到怀里的小丫头，笑着道：“我是来接你大哥哥的。”
“不到家里来玩么？”
“改天吧。”
面对一样的回答，小妃只能噘起嘴巴，拉着莲倾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却乖巧地没有再闹。
小妃的娘走过去拉过她，笑道：“莲倾和大哥哥也要回家吃饭了，我们也回去吧。”
小妃顺从地跟着母亲走了两步，这才扭过头不舍地看着莲倾：“莲倾再见。”
莲倾弯起眼睛朝她笑了笑。
小妃又看向澜厌：“大哥哥再见。”
“再见。”
澜厌回了一句，然后就发现莲倾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
等小妃母女回到屋里，他才走过去，极自然地拉过莲倾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我们也回家吧？”
平淡的一句话，却似是蕴着说不出的温柔。
澜厌忍不住凑过去在莲倾唇上亲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拉着人往前走。
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阵，才听到莲倾小声道：“我看天色有点晚，你还没回来，就出来了……”
澜厌停了下来，侧过头去看，莲倾脸上看不出什么，似乎只是随意说的一句，但他还是发现了隐藏在眼底，极细微的不安。
“我给村里的地都布了阵，所以花了一些功夫。”
不安消失了。
莲倾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村里的大家可就有福了。”
澜厌看了他一阵，才又拉着他往前走：“回来路上遇到了小妃她娘，就一起走了一段。”
“小妃挺讨人喜欢的。”
听到他夸着一句，澜厌反而有些不乐意了，他挑了挑眉：“你喜欢她？”
莲倾愣了愣，随即笑开：“喜欢，不过我更喜欢男孩。”
“……再喜欢你也生不出来。”澜厌脸色沉了沉。
莲倾扑哧一声笑了，抓着澜厌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胖胖的就更喜欢了。”
澜厌没吭声。
莲倾反而兴起地说了起来，甚至抽了手比画了一个圆：“像这样胖胖的，矮矮的，跑起来脸上的肉都打颤的，随便往身上一捏就是有一把肉的，光头就更好了，特别有趣。”
澜厌看着他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的双眼，心里就有些痒痒的，最后只是一把将他的手抓了回来，闷声道：“我小时候也挺讨人喜欢的。”
莲倾盯着他看了好久，但笑不语。
澜厌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他：“你小时候一定也很讨人喜欢。”
“我吗？我生来就是这副模样。”
澜厌心中一动，却没有问下去，气氛就这样沉寂下来，只有愉悦的心情还没有散去。
“我小时候……长得挺好的。”走了一阵，澜厌才缓了脚步，道。
“哦？”
澜厌比了比：“小小的，拎着把又大又重的剑，不知情的女仙都喜欢逗我玩。”
莲倾笑眯眯地看着他：“想象不出来。”
澜厌回望着他，最后伸出手，在空中虚捏了几下，最后摊开手掌，一个微微发亮的小人就凭空自他掌心冒了出来。
看起来七八岁大的少年，一身戎装，背上背着一把比人还高的剑，灵活地自澜厌掌心往莲倾的方向跑，莲倾下意识就想伸手接住，那小人却飞快地绕过他的手跑到另一边，还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莲倾怔怔地看着那少年，久久没有一动。
澜厌看着他，本想等他夸一句，却始终没等到，后来他甚至觉得，莲倾脸上的浅笑都消失了。
又或者只是他的幻觉。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住了那个小人，小人顷刻化作星光散去，莲倾这才愕然地抬起头来：“怎么了？”
“不给你看了。”
莲倾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勾唇笑了起来：“是挺讨人喜欢的。”
心情一下子又舒畅了起来，澜厌看着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掌心，最后哼笑一声：“再讨人喜欢也没用。”
“嗯？”
“你不知道我的身世？”
莲倾愣了愣，迟疑道：“知道一点。”
澜厌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两人并肩走出很远，他才道：“我母亲是天上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小仙，但是我父亲是妖王。”
莲倾没有惊讶，这些，他早就知道了。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最初我娘是受了蛊惑才生下了我，但后来大概就动了心吧，我父亲被杀时，她就跟着殉情了，最后拼尽一身修为，将我身上的妖王血脉封印了起来，想求天庭的人放过我。天庭的人本来是不想留后患的，结果有位上神说，我是天生的战神，将来也许可救苍生于一劫，于是他们又费尽心思将我身上的仙妖两种血脉割断，重新封印，把我带回了天庭。
“我小时候不懂事，学会了攻击的术法就到处张扬，后来才发现大家都不喜欢我，等长大一点，才意识到他们瞧不起我的出身，也忌讳我的能力。天庭上知道我身份的人，几乎都不会跟我来往，所以再讨人喜欢也没用。”
莲倾抿着唇听着，最后安抚似的凑过去蹭了蹭他的唇：“还是有用的，就是因为你讨人喜欢，我才会爱上你。”
澜厌很主动地将那一吻加深，直亲得莲倾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才将人放开。
“你知道隔断血脉，有什么后果么？”
莲倾其实已经猜到了，却还是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听澜厌这么详细地说起自己的事，这是第一次，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开心，还是替这个人觉得难过。
澜厌看起来却很平静：“这样我从小修的是仙道，一旦我身上的妖王血脉被唤醒，我自己就会因为体内两种血脉相互排斥，最终灵识散尽，神魂俱灭。这既可以说他们是想让我只保留仙家血脉，不被视作异类；但也可以说，这是他们防着我，哪怕我有朝一日叛离天庭，他们也有绝对的手段对付我。”
莲倾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不过因为我一直既忠心又听话，立过功，又能对付天净，所以他们也不会轻易给我叛离的机会。”
澜厌说到这里，终于抬眼看向莲倾：“你说当年我受了暗算，是血脉封印被触动了吧？”
莲倾目光微微一颤，好久才终于垂下眼：“是。”
“所以当年，他们是直接对付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