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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番外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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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刚刚来诊过脉的太医之一,后面跟着捧着熬好的汤药的亲兵,进门先向罗成行了礼,才转到床前,向秦琼问道:“表少爷醒来了?可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
秦琼正要说“无事”,罗成已经抢先开口:“刚刚表哥一坐起来,便觉头痛,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闻说,重又摸了摸秦琼脉相,又让罗成扶着他慢慢起身,一边问道:“哪里觉得疼痛?可有头晕的感觉?”
秦琼皱眉道:“有点晕,疼么……就是头后到眉心这一线疼得厉害些。”
那太医又拨了拨他后脑头发,查看一番,再看看他双眼,这才示意罗成放他躺下,问道:“表少爷之前昏倒的时候,可是撞到了后脑?”
秦琼不知,倒是罗成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太医道:“这就是了,这是受了撞击的症状,不过不重,虽然会有些头晕恶心的感觉,但都不要紧,回头在方子里加些安神止痛的药材,表少爷这两日不要多起动,多躺着休息就好了。”
秦琼道了多谢,便要起来喝药。罗成正为害表哥撞了头懊恼,见状忙道:“不是叫表哥不要多起身的吗。”亲自端了碗送到秦琼面前。
秦琼笑道:“是没事不要折腾罢了。你就是这么端着,我躺着也没法喝。”终究还是曲起一臂撑在床上,就着罗成的手,将那大半碗的药汤一饮而尽。
太医又道:“表少爷的病症,将养几日就可好转。只是那……恕在下唐突,不知表少爷之前是不是有过……受鸩毒之伤的事情?”
秦琼临潼山下救护唐国公李渊一家,之后被金蛇卫几番追杀,深知其中牵涉朝廷秘事,轻易不敢透露,便是当时对魏征单雄信等人,也只说被宵小所伤。到了北平之后,更是不曾提起此事。如今听太医问起,知道他必是从脉相中看出了什么,虽不避讳,却也不提缘由,只道:“不错。”
太医问道:“是何时受伤?伤在何处?”
秦琼道:“也是去年七、八月间吧,是被淬了毒的暗器伤了手臂。”说着便将袖子挽起,仔细看去,只见中过鸩毒之处,以那道伤疤为中心,果然有些轻微的红肿,之前他却是没有留意。
那太医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伤疤和周围的皮肉,又问了几句当时如何救治的,听说不过是用了些草药,又的确耽搁了不少时日,不由摇头,连说耽误了伤势,对身体损耗太大、以后必要用心调养之类的话。秦琼虽不以为意,也少不得一一答应。
待那太医带着亲兵走了,罗成方道:“这太医姓孟,刚刚便是他和另一个姓徐的太医来给表哥诊脉,我就将表哥的病交给他们照应了,以后表哥有事,直接叫他们就好。”顿了一顿,终于忍不住加了一句,“不要到外面乱买不对症的药来吃。”语气颇有几分责备之意。
秦琼暗叫侥幸,若不是自己知机,只推什么都忘了,被表弟知道给自己看病的郎中卖了不对症的药给自己,只怕那本就十分寒酸的小店会活生生被表弟拆散了也未可知。
此时已是下午,他折腾了一通已觉疲倦,又惦记表弟回来后便一直陪着自己,也不知吃了中饭没有,趁着罗成这一会儿的沉默便轻轻招呼一声:“表弟。”
罗成立马就凑到他面前:“怎么了?”
秦琼笑笑:“你是从外面回来直接来逗我的吧?”
罗成脸色微红,没有回答。秦琼也不等他回答,又道:“我吃了药,也觉得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回自己房里换换衣服、收拾一下,也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我这里有亲兵看着,有什么事他们再去找你。”见罗成还打算反对,又加了一句,“你在这里我睡不踏实。”
罗成撅了撅嘴,但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表哥的确倦怠,终于点头答应,道:“我叫进个亲兵在外屋守着,你要茶要水只管吩咐,千万别自己起来。”
秦琼笑道:“我知道。你去吧。”便先闭上眼睛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轻轻的脚步往门外走了,又听见招呼、吩咐亲兵的声音和亲兵低声应是,知道他这是真的出去了。
他也真的累了。所谓“病来如山倒”,不倒下来,就总觉得还可以撑住,一旦倒了,似乎所有的虚弱不适都爆发出来一般。何况现在罗成已经回来了,他不用再惦记表弟;被罗成这么一吓,那些有的没的关于感情的事情也早吓得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一放下心来,迷迷糊糊便真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周身暖热,不由便要掀开身上的被子,却被人按住了手臂。秦琼睁眼,只见屋中不知何时已点起了灯烛,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天黑。身边按着自己的正是表弟罗成。他已经换了随常的衣服,一头黑发居然没有梳起,就那么披在肩上,似乎还有些湿意,显然是洗过了还没全干。
见他醒了,罗成才放开按在他身上的手,问道:“热了?发发汗正好,别掀。”
秦琼刚刚也不过是半梦半醒间的本能举动,如今醒了,自然知道轻重,将被子又扯了上去,随口问道:“你吃过饭了?咦,这床铺怎么……热了?”
他本以为自己觉得燥热是因为还在发烧的缘故,刚刚把手放下,却明显觉得身下的床褥有暖和的感觉,划拉了一下又没有碰到手炉一类的东西,不由问了出来。
罗成笑道:“这是地龙。府里的屋子、尤其是卧房都有,从外面烧起火来,屋子里冬天也是热的,又没有烟气。如今虽然早了点,但表哥你既病了,就该早吩咐他们烧上的。”
秦琼道:“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东西,哪里知道。山东都只是用火盆的。”
罗成见他精神好了些,将早就放在桌上的食盒打开,端出一样一样的粥菜来,自己拉了椅子坐在床边,挽了袖子要喂他吃饭,一边顺口答音地问道:“那你们不冷吗?”又道,“表哥来吃点东西,吃过了好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