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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番外七 ...


  •   未过初五,街市上店铺还全都关着,连酒楼也没有开张的。秦琼去过杜文忠的家,也知道他家中也只有自己一人。之前闲聊之时,秦琼偶尔也曾问过他为何仍独身一人,也是被他用先立业后成家一类的话敷衍过去了,却不曾知道其中原来别有内情。

      一壁走着,张公谨一边凑近了秦琼身边,继续说明:“二哥有所不知,杜大哥当年也是出身名门大族,只是不合恋上了……”说到这里,他也微微顿了一顿,方才接了下去,“……姑姑。”

      秦琼脚步一停。既然叫姑姑,再疏远也是同族之女,同姓为婚本就是忌讳,何况又是长辈,也怪不得有所波折。

      张公谨忙道:“其实他二人并无血缘,他那姑姑乃是杜大哥叔祖过继的女儿,只是也上了家谱,便名分相关。可他二人虽然辈分有异,却年纪相当,自幼又是青梅竹马,终于情难自禁,被……被家中发现,将杜姑娘送去道观之中做了女冠。杜大哥却还不肯背弃于她,欲携她私奔,又被拦回。这次却将杜大哥也逐出了家门,后来流落到北平,得王爷赏识,方才有了今日之际遇。”

      秦琼暗暗点头,想来当年自己遇到杜文忠时,正是他落魄之际,才结下那一面之缘。

      既然那女子与杜文忠并非血亲,秦琼对此事便没什么反感,他出入市井,接触的人也多是平民小吏,对礼法之说原没有那么看重,多数时候还是觉得法理不外乎人情,何况又关乎自己的好朋友,更是当以他二人的和美为重。

      只是张公谨曾说去冬终于解决了什么妨碍,却不知是什么意思,便又低声追问。

      张公谨道:“三年前杜大哥接家中书信,说他那叔祖已然过世。杜大哥便又寻到了杜姑娘,要与她重修旧好。只是杜姑娘说自己虽已出家,终究曾为人女,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年前却正好孝期已满,杜姑娘方才决意还俗。不过为顾忌杜家颜面,在道观那边只托假死遁形,杜大哥这里也不欲声张,才趁了年中将杜姑娘接来,我等兄弟凑个热闹也就罢了,王爷王妃都是允的。”

      秦琼这才彻底释然,想是姑父姑母觉得此事涉人私事,自己和这些旗牌也常来往,他们若是想让自己知道,自会像今日这般来寻他,便没有告知自己。只是,不知表弟是否也知道这些事情,又会不会怪这几位旗牌不曾邀他?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杜府门前。杜文忠虽然官拜中军,家中却甚是简单,宅院也不大。今日虽是双喜临门,从外面却看不出什么排场布置,只有油饰一新的门扉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台阶与平日有所不同。

      中军府中,按例也有亲兵伺候,守门的亲兵见是他们三个,连通报也不必,便恭请三人入内了。

      待进得内院,却见除了他们之外,尚青山、夏玉山二位也在,杜文忠正陪着他们两个吃茶,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相迎,说了几句拜年的言辞。

      秦琼将手中包好的贺礼交给杜文忠,拱手道:“恭喜杜贤弟。”既是杜文忠不想张扬亲事,他便也不说明,只是道喜。

      杜文忠脸色微红,道:“些许小事,有劳二哥前来,小弟惶恐,还望二哥莫怪欺瞒之罪。”

      秦琼笑道:“能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生之幸,贤弟要好生珍惜。”杜文忠连连点头。

      白显道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在旁笑道:“二哥已经到了,杜大哥的喜酒可以端上来了吧?”

      杜文忠道:“早已准备好了,二哥请,几位兄弟请。”说着便带路往内堂走。

      白显道一边走,一边向秦琼道:“二哥,席上还请二哥代为主婚?”秦琼一愣,方知这顿酒竟是连婚宴都代替了,这几人中,也唯有自己较杜文忠稍大,既然指到头上,他也只得答应。

      酒席就设在内堂,亲兵们已经摆好了酒菜碗筷,菜色虽然丰盛,却也不过是年菜的规模,没有什么稀奇东西。秦琼暗自点算了一下人数,四位旗牌加上自己,只有五个人,是个单数,若只是杜文忠在场倒能凑上六人,可听白显道的意思,那位杜姑娘还是杜夫人应该也会出来见面的,却还只是七个人。

      秦琼不由看了一眼白显道,心想他为什么不多邀个人,一张八仙桌坐满,也好看些。白显道明白他的意思,笑着丢了个眼色过来,秦琼便也明白了,大年下,能有这几个人来也不容易。

      大家都走近桌子,白显道不待别人开口,便安排道:“杜大哥你快去请嫂夫人出来。二哥在这里,便以他为长,请二哥为杜大哥主婚。二哥您请上座。”俨然一副代东模样。

      秦琼见他安排得极妥当,也放下心来。自己硬充长者主婚,独坐一方也是应当的,余下三方便可坐满。见杜文忠被催着进去接新妇,他连忙又低声问白显道:“白贤弟,这主婚愚兄从未做过,该……该如何做才是啊?”他虽参加过不少婚礼,却几乎都是做宾客的,何况不同的地方,也不知有什么不同的风俗忌讳。

      白显道笑着指指内外布置连同桌上酒席:“二哥请看,这哪里是正经要拜天地成亲的架势,依着杜大哥,连这顿酒都要省了不招待我们,只悄悄和嫂子关起门过日子了。还是我们硬逼着才得如此。二哥也不必太过认真,说上两句吉祥话便可。其实我们男子倒罢了,只是杜家嫂子一生也只得这一日,总要替她做些脸面。”

      秦琼心中感叹,连连点头:“还是白贤弟想得周全。”

      一旁的尚青山却道:“杜大哥和嫂子忒也拘泥,既然已经被逐出了家门,又何必遵什么规、守什么孝,白白耽误了大好年华。他们两个既不容于家门,难道耗到老头子死了、又守满了孝期,便能被家里接受了不成,还不如早早成亲,这时候也许连儿子都可以练武了。”

      夏玉山斥道:“你一个粗人懂得什么?”

      尚青山白了他一眼:“你懂?”

      夏玉山笑道:“我也不懂,但我不说。”其余几人也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他们在这里说笑,秦琼也跟着微笑,心里却有些被触到一般轻轻动荡起来:杜文忠的亲事虽然波折、也终不能见容于俗世,却总有可以自作主张、结为连理的一天,哪怕连这一席薄酒也无,只如杜文忠原本打算的一般悄然度日,因为他二人毕竟不是血亲,更加……不是同为男子。

      若是自己与表弟,纵然能有他们一般的痴心与坚持,到底不能如他们有这一日。

      正胡思间,只听白显道喝止还在斗嘴的尚、夏二人:“杜大哥来了。”二人连忙住嘴,大家一起起身等候。

      杜文忠进门,身后果然随了一个女子,已是妇人打扮,纤瘦的身材,穿了件略略华丽的衣服,脸上也薄施了脂粉,只是看上去仍容色黯淡,不但相貌平平,而且看上去似乎比杜文忠还要大几岁年纪。只是气质清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知道了她曾为女冠的缘故,看上去倒也有两分出尘之态。

      杜文忠来到桌前,便先向秦琼一揖,道:“霞姑,这就是我的恩公,秦琼秦二哥,若没有二哥,我也等不到今天与你重聚,快来拜见二哥。”他叫自己妻子“霞姑”叫得极为自然,北方本少以“姑”来称呼女子,想来这是他原来在家里的习惯。

      杜夫人闻言也向秦琼深深一福:“多谢恩公。”秦琼连忙逊谢不迭,一边后悔一进门时便将礼物交给了杜文忠,若知道有此场面,该当留到此时交给他夫妇才是。

      杜文忠又向妻子介绍了几位旗牌兄弟,众人也不过叫声“嫂子”、彼此略施一礼。秦琼见其实也并不用自己再说什么,便端起酒杯,道:“杜贤弟、弟妹,这里都是自家人,二哥也不啰嗦什么了。敬贤弟与弟妹一杯,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秦某先干为敬。”将一杯酒饮尽。

      杜夫人脸色微红,杜文忠倒还大方,说了声“借二哥吉言”,便端起自己面前酒杯饮尽,又将妻子面前酒杯也端起,道:“霞姑不能饮酒,小弟代了吧。”也一饮而尽。几位旗牌一起起哄,喝了声彩,杜文忠也不以为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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