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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番外七 ...


  •   府中不过家宴,甚至说连宴都算不上,不过比平日更略丰盛些,只是开了酒戒,平时只有罗艺饮酒,年中却许秦琼和罗成都随意吃些,便是王妃,也以果酒陪了两杯,倒也其乐融融。

      不过秦琼毕竟感慨杜文忠的事情,言笑间总有些消沉,酒却未曾少喝。罗艺与秦胜珠虽然看了出来,也只当他是看见过年时的热闹景象,想念家乡和母亲所致,并未约束提醒于他。好在都知道他喝的是王府特有的好酒,纵然多了,也不至伤身。

      倒是罗成明白他在想什么,只是既不好说自己知道,更不好在这场合提起。见表哥闷头饮酒,他也想起那些旗牌们常常说的什么“借酒浇愁”,只盼着表哥真能把那些有的没的愁思都喝醉了忘掉,所以也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帮他倒了几杯,一边也帮他多挟了不少菜。

      秦琼在杜家其实并没喝多少,除了敬杜文忠夫妻那一杯是主动干了,其余都是被别人叫着才喝下去的,况且大家想灌的也根本不是他。只是他酒量本就一般,如今多喝了几杯,便有些微醺。现在虽是家宴,但毕竟不是自己家中,他自己既也觉出醉意,便赶紧收敛了心情,不再喝了,只陪着姑父姑母说些闲话。

      一时宴毕,大年之间也没什么公务,罗艺吩咐秦琼罗成二人尽可随意消遣,出去游逛也好、回房补眠也好,都随他们自己安排。

      秦琼告辞,便回了自己房中。他本是一腔高兴出去,却颇为失落地回来,又觉得有些酒意,闷坐了一会儿,便脱去外面长衣,躺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儿,解解酒困。

      罗成却多陪了母亲一会儿,说了在哪里找到表哥的事,却也留了个心眼,没有把杜文忠的事告诉母亲。这种事,如果杜文忠想说,比如之后请府里太医去为妻子诊病什么的,也该由他自己提出来。

      秦胜珠是觉得侄子心情有些不好,也随意吩咐了儿子几句,叫他这几天多陪陪表哥,莫要让他太过思家。罗成自是答应,又打蛇随棍上地缠着母亲,拉长声音叫着:“娘……”

      听他这声音,秦胜珠就知道他必定又有什么鬼主意,笑道:“又想干什么?过了一年,你可又大了一岁,少要撒娇。”

      罗成讪笑道:“孩儿就是再大,也是母亲的儿子嘛。况且我也不是撒娇,是我要陪表哥散心,却要向母亲求一样东西。”

      秦胜珠有些奇怪:“什么东西?”她与罗成母子之间,有什么要用“求”字,又说是为了侄儿散心之用,她着实猜不出来。

      罗成又是一笑:“我要求母亲一坛梅酒。”

      秦胜珠忍俊不禁:“什么陪你表哥散心,分明是你嘴馋,却拿着你表哥做挡箭牌。”那梅酒乃是用青黄梅子与腌制了的乌梅,以雪水酿成的果酒,味道清冽,酒劲柔和,最适合女子饮用,是罗艺特意命人为她酿造的。只是她除了年节或大宴,也少饮酒,这酒每年不过酿上十坛,埋在花根之下,藏过五年后方依次掘出饮用,偶尔也拿一坛两坛当作礼物。

      罗成却是在前年过年时,方才得了罗艺的允许,可以饮酒,但因他年少,秦胜珠便拿了自己的梅酒给他,谁知罗成竟也爱上了这味道,时常缠着母亲要喝上一杯。秦胜珠虽也答应,却从不许他多喝,如今听儿子张口便要一坛,不由失笑。

      不过她也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不必过分管束。又是年节之中,想来这两个孩子就是将这一坛酒吃尽,也不至于有什么事。何况侄儿行事向来有分寸,自会照顾儿子,抱怨两句,也便允了,派人去埋酒的地方特意掘了一坛年份最长的出来,交给儿子。一边却又调笑道:“这可是看在你表哥的份上,你莫要欺负你表哥不知这酒的好处,自己独吞,娘到时候可是要问的。”

      罗成嬉笑着:“娘真是偏心表哥,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要娘这般不放心。”

      秦胜珠佯嗔道:“你还敢说,是谁胡闹,吓得你表哥生病的?”

      罗成脸上一红:“这事都过去了,娘就休要再提了嘛。大过年的,不要说‘病’字。”抱起酒坛,一溜烟跑了出去,秦胜珠也只看着他背影笑笑,又吩咐仆妇去厨下吩咐,做些精致小菜点心,预备两个孩子下酒之用。

      罗成跑到表哥房外,伺候的亲兵也正在门房里闲坐,见小王爷来了,连忙出门迎候,回说表少爷正在打盹,要进去通报。

      其实他若想通报,一早便该一边出来迎接,一边叫同值的亲兵进去通禀了。不过他们都知道这表兄弟二人一般都是不用报来报去的,尤其是小王爷,经常有要偷偷进去窥看或者吓唬表哥的举动,只是出于规矩也不得不问。

      罗成果然挥手叫他们躲开,自己蹑手蹑脚地溜进门去。亲兵们也暗自好笑,见他怀里抱着酒坛,猜他必是来寻表少爷作乐,商量一下,也早早去厨房欲寻些果菜给两人预备着,免得小王爷发急,倒与王妃的安排不谋而合。

      只说罗成钻到表哥房里,见表哥竟连外面长大衣服都脱了,却又未盖被子,虽然床下有地龙经过,也怕他酒后受寒,忙将酒坛放好,悄悄走到床边,揭了一床被子替他搭上。

      秦琼睡得却熟。他本带了几分酒意,又被地龙的热气熏着,脸上有些红晕。罗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上次秦琼陪单家两个人喝得半醉、回来睡觉时罗成已经跑出去打猎了,根本未曾看见他的睡态,何况此时他对表哥的心思已经有所不同,不由坐在床边细细打量起来。

      罗成自己相貌俊秀,从小到大,被夸得烦不胜烦,所以他最厌以貌取人。不过以己量人乃是本能之举,何况他父王母妃也是人中龙凤,寻常人相貌却也入不得他眼,便是当时那玉郡主杨玉儿,据说艳名远扬,连当今晋王都对她垂涎不已,在罗成看来,也不过尔尔。

      秦琼之貌,说实话也不曾令他有什么惊艳之感,便到了如今,也只是觉得亲近而已——亲近得、想要占有。就如同小时候喜欢一件衣服、一件玩具,并非是因为有多华贵、多精致,但就是喜欢,小了、破了也舍不得丢弃,要收藏起来,一直陪着自己。

      喜欢一个人,自然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好看,甚至也不是只因为他有多好,而只是……就是喜欢,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哪怕他不是个女人、哪怕他是自己的表哥。

      只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又或者,是不是能接受自己这种喜欢?

      罗成一边想着,一边已经不知不觉地凑到了床前,两片薄唇又几乎贴到表哥腮上去了。只是被人这样一直紧盯着,秦琼纵在梦中,也逐渐有所感应,恰在此时醒了过来,还未睁眼看清,耳边已触到熟悉气息,迷糊中便先叫了一声“表弟”,然后才转头看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刚微有动静时,罗成便已经躲了开去,并未被发现什么不对。见他询问,也只道:“我来寻表哥玩。”话一出口,却想起表哥病中哄自己出去、回头再玩时的情景来,不由暗笑。

      秦琼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是当初那句话,他也是病得有两分糊涂、随口应付说出来的,当时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何况是现在。听表弟说寻自己玩,也只“嗯啊”应着,却还揉着眼睛,脑子也尚未完全醒过来。

      罗成最爱看他这朦胧模样,趁他未曾清醒,合身扑了上来,半趴在他身上,抱了他一条胳膊摇晃:“快起来陪我,表哥,跟我玩啊。”这句话他早在秦琼生病时就想说出来逗趣,如今终于逮到了机会,只觉过瘾之极。

      秦琼被他摇晃得终于醒了过来,赶紧道:“好了好了,别晃了,我起来、起来了。”一边推开他,起身伸展了一下腰身,弯腰寻了鞋子下床。

      罗成揩过了油,也不纠缠,道:“娘担心表哥气闷,要我来陪表哥散心。”说着将自己身上外袍也脱了下去,显然是不打算出门的样子。

      秦琼道:“有劳姑母关怀,我倒并不觉得闷。”说着走到桌边,准备倒杯茶来喝,却一眼看见那只酒坛,“这是什么?”

      罗成笑道:“这是娘亲的宝贝,我好容易才哄了来的,表哥可莫要糟蹋了。”正说着,两个亲兵已经提着食盒进门,禀道:“王妃吩咐给少保和表少爷预备下的。”

      罗成益发高兴,待他们将东西摆好,便叫他们回自己住处去,不得招呼不要过来打扰,要与表哥自在吃酒,两个亲兵连忙遵命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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