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师兄疼》凛冬

12、泰山将崩喜洋洋

　　冷蛇得知梅子谦下落，罗桑门怎么说都不大安全，即便冷蛇下了通牒，定了时间，谁也不能确定冷蛇绝对不会来发难，小心驶得万年船，为防冷蛇偷袭，桑白在罗桑门内设下多处陷阱，以图自保。

　　桑绿见师兄桑白泰山将崩而色不变，便也跟着极为安心，直到他发现对方天天悄悄躲在柜子中，只在偶尔露面时显得镇定如常时，才万分后怕地拉着桑白与桑妙时时刻刻待在不超梅子谦百步远处。

　　桑妙自打留在罗桑门后就没出过门，装束也与他在外时极为不同，且日渐不修边幅，起初还梳个髻正装打扮，后来干脆灰、白、青三件睡袍每天轮着换，头发胡乱束起，今日歪在这边，明日歪在那边，随意之至，可即使这样，仍掩不住他容颜倾世，眉眼风情，桑绿每天都要守在他身旁滋润上一二个时辰，才有勇气去直面桑白。

　　阳光明媚，风清气爽，三人待在院中捧着甜瓜看风景，各搬小凳围坐在一处，面朝还未发芽的刺蜜地，头顶蔚蓝青天。

　　桑绿直勾勾瞅着桑妙，双眼放光：“妙妙，有些话我一直想问你，你留在此处，那么你在高昌的亲人……”他不小心瞥到桑白，顿时双眼青光。

　　桑妙摇摇头：“我自小失了双亲，由祖母抚养长大，前些年祖母病故，是早已没了归处。”他别开脑袋，目光定格在他的刺蜜地中，深深地望着。

　　桑绿拍拍对方肩膀：“我们罗桑门众人，大抵差不多，师兄是这样，我是这样，不过师叔是不是如此，我便不得而知了。妙妙，你在罗桑门，有什么难处便与我们讲，我们都会帮你的。”

　　桑妙会心，颔首。桑白听了，明显不大高兴：“我何时同意让你师叔入门了？”说这话时，没留意梅子谦已凑至身后，男人笑眯眯开口：“反正迟早要入的，不是吗？”

　　“是。”

　　桑绿与桑妙异口同声。

　　桑白每人各瞪一眼：“是个肺！”一肘子杵向身后，梅子谦哈哈大笑，挨着桑白坐下，背轻轻倚靠桑白的，埋首拿布仔细擦拭磨好的剑刃。

　　桑绿干劲十足：“你们有对付冷蛇的好法子么？”环顾一圈，自告奋勇道，“我倒有个好主意……”方要兴致勃勃地说下去，被自家师兄毫不客气地打断：“你闭嘴。”桑白转向桑妙，“你有何想法？”

　　后者思忖少顷，道：“朔日子谦兄前去，我们独在此处没个照应，临时再觅安身之所，也会在冷蛇监视之下，还不若跟去，届时我们离得远些，省的受之牵连，你们记得与我一道，我会精心准备，教他们下不了手。”桑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配合他顾盼神飞的眸子，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桑白面露赞同：“我也打算制些药功备点机关。”

　　桑绿左瞧瞧，右看看，见没人理他，愤愤不平：“做什么打断我，我也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好计谋。”

　　“你的不用说，肯定是馊主意。”桑白继续打击。

　　桑绿腾地起身：“什么馊主意！师兄你不听我偏要说！”

　　“不好，耳朵要烂了。”桑白的五官嫌弃地拧至一处。

　　到底还是桑妙善解人意，他体贴道：“桑绿你悄悄告诉我，我想听听到底怎么个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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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个抗议，一个打击，一个添火，吵吵嚷嚷作一团，梅子谦不自觉地翘起唇，笑着笑着，突然有些失神，定定看着手中剑，不知望到了何方。

　　桑白仿佛感觉到什么，扭头，见男人的发映衬着温暖的阳光显得格外柔和，鬼使神差地伸手抚去，好软……又情不自禁地抚摩两记，周围突然安静了，三道视线一左一右一树后生生袭来，复杂中带着诡异，诡异里夹着微妙，唯独梅子谦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桑白手上的动作立时变成硬扯，男人吃痛起身，捻住桑白的耳朵猛拽：“你也就这时撒撒野，倘若此次我受重伤，你还不是会似之前那般照顾我？”

　　“呵！”桑白直翻白眼，“好大的自信！师叔不若到那门边教门夹一夹，把脑袋重新夹圆了，兴许能恢复寻常人一半的才智与判断。”

　　“什么什么？”桑绿听得疑惑，急忙插嘴凑热闹，“师叔，之前你受过伤？”

　　小师弟此言一出，梅子谦与桑白两人怀揣着各自的理由，不约而同地噤声了。桑绿瞅瞅自家师兄，又瞅瞅亲切的师叔，顿觉气氛不大对，忙缩缩脖子，抱起小板凳后退几步。

　　桑白瞪了梅子谦一眼，忆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师父，啐出一口：“该走的不走，该留的不留。”折身扬长而去。

　　离朔日愈来愈近，罗桑门上下偷懒的偷懒，躲柜子的躲柜子，养刺蜜的养刺蜜，终于在朔日前一天，才勉勉强强将该备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善。

　　桑绿应其师兄要求，将所做机关全数亲身试验一遍证明有效后，鼻青脸肿兴高采烈地奔去找桑白：“师兄师兄，那机关太厉害了！”

　　桑白上上下下扫了他一圈，道：“看出来了。”

　　桑绿精神百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明日待我们打蛇七寸，罗桑门便从此扬眉吐气，再不用受人冷眼相看！”他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桑白听得生烦，伸手打算戳他胳膊上露出的淤青。

　　桑绿表情突转为忧愁：“我怎么着也跟师叔学过几招，若我这身体恢复利索，好歹能帮上些忙，可现在——师兄，我在秀英会被那杀千刀的留下的伤，你不是说是皮外伤，三周就好了么？如今都快满一月了，为何不但不见好，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

　　听闻此言，桑白不动声色地收回爪子，改为关心地爱抚其后脑勺：“好好跟你师叔练武，将来好报仇。”

　　桑绿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温顺地点点头，桑白瞅对方不说话，他最了解自己师弟心里那些小九九，问：“莫非你在担心？”

　　小师弟不置可否，他撇撇嘴：“我们再怎么准备，冷蛇就是冷蛇，哪里真可能敌得过他们，我们与师叔同去，不仅帮不到他，兴许还拖了他的后腿，累他分心。”

　　桑白斟酌了下话语：“桑绿，师父他尽管不是特别厉害，但好歹能有两下子罢？”见对方“嗯”了声，续道，“你就当梅子谦抵了一百个师父，而冷蛇自秀英会元气大伤后，剩下的即便厉害，也不过寥寥数人，我们前去，尽可能地分散他们，也好减轻你师叔的负担。”

　　桑绿暗自思忖一百个师父摆出其天生欠揍的表情对阵冷蛇的画面，立时有了信心，抬首望向桑白身后那一看就明显是为明晚准备的小方桌与瓜果盘，皱起鼻子，投来怀疑的眼神：“我怎么觉得事情不会朝我们所想的发展。”稍稍停顿，“说来师父也太失败了，同样都是师公教出来的，差距怎就这般大。”

　　桑白压低声音：“莫说你师父坏话，那牲口虽然不在，这方面却灵异得很，指不定就知道了，以后给你小鞋穿。”

　　“……”

　　桑绿似回忆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面目全拧至一处，关切地开口：“白师兄，你贬低师父就不要紧了么？”

　　桑白皮不动肉也不动地扯扯嘴皮子：“那牲口肯定在背后打我小人，骂他两句还算便宜的。”顿了顿，“你做什么？”他的一条胳膊已被桑绿拽住。

　　桑绿哼哼：“自然是去看师叔，明日便要与冷蛇交战了，他心中必定焦虑得很。”

　　“免了，他看到我应该会更焦虑。”桑白闲下来的手不停揉着自己生来便显凶恶的脸。

　　桑绿不由分说拉住桑白直走：“师父不在，你就是罗桑门的头目，塑造罗桑门光辉温暖美好的形象可是你的责任，头目没有头目的样子那哪成。”

　　桑白瞧着对方背影，抬手捏捏下巴，轻声嘀咕：“你对他如此上心，他为何不来招惹你呢？”

　　桑绿没听到，自顾向前，不一会便到了梅子谦住处。自梅子谦住进罗桑门后，桑白还从未关心过他的起居，他的房间自然也是第一次来，此刻粗略看去，竟与之前空着时并无丝毫不同，除了简单的洗漱用具，全然找不到梅子谦的痕迹，便仿佛他从来不曾在这里住过一般。

　　桑白抚过案几，微微蹙起眉，胸口不安地跳动起来。

　　小师弟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奇怪，怎么不在？这时候师叔他向来都在的啊，方才在外头也没见着他。”桑绿一愣，语出焦急，“莫、莫非是不想我们牵连在内，一个人去寻冷蛇了？诶？你去哪？师兄，慢些，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