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十日宴突发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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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宴，第一日。
天色还不算太晚，落日余晖几乎铺满了整片天空，红霞满目，白鸟归巢，风不知何时止住声息，树梢纹丝不动，原本的嘈杂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溪水汩汩而流。
见到眼前之景，桑白倒吸一口凉气，喉中似塞进一枚石块，咽不下，吐不出，之于他，更多的是惊愕，想必在场亦无人能够想到，除了祸首元凶。
画青夫人跪坐在地，膝上枕着百里鸿云的脑袋，后者紧闭双眼，神色安详，仿佛睡着一般，但显然不是如此，画青夫人一下一下轻轻抚摩自己夫君的头发，神色如同山雨欲来，沉寂得可怕。
是谁？桑白心头跳出这个疑问。
孔昂是在桑白之后来的，他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表情除了一瞬间的震惊，几乎没有太大变化，他开口：“画青夫人，节哀。”
陈画青抬首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将目光移到他身旁的桑绿，她想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却怎么都无法控制话语的颤抖：“在你来之前，云郎还是好好的。”
除桑白外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投向桑绿，桑绿背脊顿时划过一道凉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画青夫人，你这……是何意思？”
“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如何得到的白龙令？又来此做什么！”陈画青的咄咄质问，每一个字都直直刺入桑绿耳中，被这样冤枉，他心中极不好受，竭力辩解道：“不是我们做的。”他焦急地拉住桑白，“师兄，你快说话啊。”
桑白细细打量周围，白龙山庄的客人除无量楼姜胜外都在此处，还有融宣与几位山庄的婢女，他们大多不敢置信，变故来得太突然，两仪盟的鸿云长老怎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桑白敛眉，大家皆闻声赶来，而姜胜又去哪了？
想了想，桑白抬手弹了记桑绿的额头，道：“别慌，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
融宣捏住下巴，思忖道：“画青夫人，鸿云大侠的意外，在下深表遗憾，此事发生在白龙山庄，我们均难辞其咎，但以鸿云大侠的武功，并非常人能轻易得手，恐事有另因，不如夫人好好回忆下事出前后，看能否寻到蛛丝马迹找到真凶，也免错怪好人。”
陈画青冷哼一声：“说得好听，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勾结在一处，一同谋害的云郎。”她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环顾众人，“平日里云郎待你们如何？你们为何要害他！”
融宣一怔，嚅了嚅唇，欲言又止。
见画青夫人被仇恨蒙蔽，不分青红皂白妄加推断，众人皆表情复杂，又不忍心责怪，孔昂、江雪先后出言安慰。桑白则不为所动，他的表情自来此后便未尝有过太大的变化，他在屋中来回端详几遍，视线重新回到陈画青身上，冷冷说道：“照此说来，画青夫人，我们又怎知不是你下的毒手？”
陈画青脸色骤白，气得全身发抖：“你，你说什么！”
方越仁有些看不下去，不悦道：“桑公子，休得胡言乱语。”
桑白不理他，继续言曰：“屋内没有争执过的痕迹，鸿云长老以木簪做髻，却额外别了银簪，他衣着简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赘饰，银簪不是用作修饰，便只剩另一种用途，鸿云长老行事谨慎，既非毒从口入，就是当面下手，他面色这般平静，诚然无所防备，是以愈亲近之人，才愈有可能为凶手。”
桑白语调毫无感情：“画青夫人，冒昧问一句，鸿云长老出事之时，你在做什么？”
“我在午睡，醒后才发觉云郎已经……”她再也说不下去。
“有谁能证明？”桑白并未顾及她的情绪，径直问道。
陈画青缄默许久，半晌才道：“那你又有何依据证明是我做的？”
“没有。”桑白斩钉截铁，众人一片哗然，他顿了顿，“我只想告诉大家，身处在白龙山庄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元凶，我们莫要失了自己的判断，莫因胡乱猜测而自乱阵脚，莫被暗藏的凶手挑唆而埋没真相。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理清思路，绝非互相猜忌。”
“桑少侠言之有理。”融宣出声，神情谨慎，“此事白龙山庄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孔昂看了桑白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黑。
桑白望向桌案翻倒的杯盏，视线顺着地上短短的拖动痕迹，移至百里鸿云的尸首，不出意外，鸿云长老应该死于桌旁，陈画青发觉情势不对，便将其抱了下来，桑白说道：“我们的当务之急要尽快检查长老的身体，以查出死因。”
孔昂颔首表示赞同，却道：“若凶手藏于我们之中，我们亦无法确定其人，那该由谁来检查长老的遗体？若教凶手得了先机，销毁证据，岂非弄巧成拙？”
桑白不以为然：“那倒未必，纵然凶手做足准备，也没有人能真正万无一失地不露出丝毫破绽，我正想看看，如果是凶手，他要如何在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之下，暗动手脚。”
“桑兄这样说不无道理。”孔昂稍稍思量，“在下对验伤略通一二，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夫人也放心，可否由在下一试？”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陈画青犹豫了，她看着膝上的男人，咬紧牙，最终退让开来，孔昂洗了手上前仔细检查，动作轻缓小心，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反复勘查，大抵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孔昂停下手，面色凝重。
方越仁出声问道：“孔兄，可有眉目了？”
孔昂嗓音低沉：“长老是被一击毙命。”他示意大家看向百里鸿云的眉心，只见其上一个几不可见的小孔，隐隐泛出灰褐之色，无一丝血沁出。
“穿云针！”
“穿云针！”
融宣与方越仁异口同声，接着两人的面色同时骤变。
“穿云针是什么？”江雪从未听过这个词。
“穿云针乃南疆邪物，取那里一种独有的木针制成，从前南疆未免外人侵入，专门制此刺进不速之客脑中，后者便会变成傀儡，任由摆布，二十年前海间王率兵讨伐招降，屡攻不下，才知是此物作怪，一怒之下，举兵侵踏，一把火将这南疆邪木烧个精光，穿云针也从此消失，不想居然会在此出现。”方越仁解释道。
融宣蹲下细看百里鸿云眉间：“一般穿云针只做控制他人之用，但凶手却用其直接穿脑杀人。”
孔昂颔首，接过贴身小厮文石递来的擦手的布巾。陈画青唇色苍白如纸，左手不住发颤，右手仿佛要让自己安定下来，用力握着左手，她呼吸急促，一言不发，起身又想抱住百里鸿云，身子一软，竟是晕了过去。
江雪接住画青夫人，扶她去床上休息。
融宣斟酌片刻，拿定主意，启唇：“事不宜迟，我去禀报庄主，长老的尸首我来命人处理，各位先行回房，今日的晚宴便此作罢。”
方越仁转身谓江雪道：“小雪，你留下照顾画青夫人，我去寻姜楼主。”
众人纷纷离开，天已黑了，借助微弱的星光，桑白沿溪行着，边走边想，他侧头，注意到身侧孔昂，对方迟疑着开口：“桑兄，对于画青夫人……夫人刚经历丧夫之痛，你方才的说辞……”
“怎么了？”桑白皱眉，对污蔑桑绿的人恶语相向，他不认为有何不妥。
孔昂一愣，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声：“你太不解风情了。”
“什么意思？”
“你定然没有倾慕的姑娘。”
“……”
桑白无语凝噎，孔昂见状，舒展开眉眼：“我还有些在意的地方需要确定，先行告辞了。”
待孔昂走远，桑绿压低声音：“师兄，你觉得凶手是谁？”
桑白摇摇头：“尚拿捏不准。”
是陈画青、姜胜？抑或其他人？脑中回想起白日里孔昂与百里鸿云寸步不离的场景，蹙起眉，是他？可他是梅子谦的朋友。况且今日桑绿先拜访的百里鸿云，后去找的方越仁与孔昂，这三处在地理上是一条直线，方越仁的住处在三者中间。鸿云长老死于桑绿走之后，若是孔昂，除非绕远路方能不被察觉，但按时间上来说，桑绿仅仅是寒暄两句的工夫，他是肯定来不及的，方越仁亦同理。
方越仁、江雪、孔昂都不大可能，那便只剩陈画青与姜胜了？
说起来，为何凶手会在桑绿走后下手，是特意还是巧合？还有来历不明的穿云刺，这东西只要清楚方法，不论谁都能使用，心中咯噔，桑白从脚心窜起一股寒凉，仿佛一个漩涡，拉着他一直往下掉，深不见底，冰冷至极。
桑白拉住桑绿，声音有些变了：“桑绿，我们可能进了一个圈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十日宴突发变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