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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棋错一招步步错 ...


  •   三人行到半路,便与融宣打了个照面,融宣停住脚步:“我不放心,想来看看情况,你们这是?”

      方越仁向对方阐明了事情经过,融宣忖度少顷,沉声:“方二当家行事公允,在下佩服之余也理解二当家的用意,人在我这里,我会妥善安置,不必担心。”

      “你看上去丝毫不惊讶。”桑白盯着融宣的面孔,开口道。

      “我当然诧异,在我看来,元凶不该是你。”融宣的话教桑白在意地挑了挑眉,“若真是你下的手,你不会这么快就被人找到。”

      桑白耸耸肩,他以为是对方发现了什么,原来是这样的原因,道:“你也好,方二当家也罢,你们对我也未必太过松懈,万一杀了人的真是我呢?”

      融宣闻言忍笑:“少侠是嫌我们待你太好了?”他顿了顿,语气倏然变得凌厉,“若真是你,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胆敢在白龙山庄惹是生非,那教庄主颜面何在?”说着,语气再次一转,“少侠还有心情开玩笑,想必是游刃有余了。”融宣一句话换了三种语调,末了,又回到最初随意的笑。

      桑白识趣地闭口不言,融宣领他们到了山庄西北角一处简房,桑白才夸过对方待他们好,融宣就锁了门窗断了他们行动的自由。唯剩两扇半尺见方的天窗供他们看看屋外。

      折腾这么久,两人都疲倦得紧,管不上其他倒头就睡,却是一夜多梦,第二日很早便醒了过来,在方越仁、融宣的陪同下,应付过前来质问的陈画青等数人,师兄弟俩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桌旁,无所事事。

      出不去,便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是他们来到白龙山庄的第三日,十日宴的第二日,一切都超出了预期,桑白仍对昨夜江雪拿在手中的物事耿耿于怀,那应该便是元凶留下的,夜色昏暗,他看不大真切,记得那是个掌心大小的铜盘,是用来击出穿云刺的罢,里面的构造又是如何呢?他非常好奇,只可惜,桑白摇摇头,拖长了音调:“真是一石二鸟,既让我们做了替罪羊,又给他取回铜盘制造了良好的契机。”

      “如果我们有办法出去,看看铜盘在谁手上不就知道了吗?”桑绿挠挠下巴,“或者等方大哥再来,我们直接问他。”

      桑白不以为然,他的想法并不乐观:“铜盘本身代表不了什么,如果元凶曾在其上留下痕迹,那只要将痕迹销毁,铜盘在谁手中都无所谓。”

      “师兄,我其实不大明白。”桑绿面有困惑,“这么小一样东西,留在身上便好,为何非要多此一举将其扔了呢?”

      桑白推测着开口:“许是因为气味——留在身上会被人发觉。”他声音一滞,眸中突然一亮,“我知道了,是火药,以火药来催动穿云刺击出。”

      桑白敛眉,语调近乎肯定:“元凶一定就在当时在场的人之中,正如你所说,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因为他没有下完手就离开,而是混入了我们。”

      “方越仁、江雪、陈画青、孔昂、融宣,以及两位我不清楚名字却记得长相的仆从,凶手定是这七人之一。桑绿,从现在起,以上这些人我们谁都不能相信。”

      总算是有了些许头绪。

      桑绿不习惯带着怀疑的眼光去看待他人,但他明白桑白所说,因此即便这样使他不大舒服,他也没有出言反驳,只皱起眉稍稍别开头,暗自决定至少他的方大哥他是要相信的。

      桑白看到小师弟侧过的脑袋,抬手拍拍其肩膀,翻身到床上又去补了个回笼觉。

      虽然事情严重,但难得来一趟白龙山庄,不能因此坏了心情,桑白该吃吃,该睡睡,睡醒后已是大半夜,见桑绿坐在床边伤春悲秋,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桑绿从地上爬起来,不满地嚷嚷:“师兄你不能想想对策么?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了。”

      桑白纠正桑绿的说法:“出了这档子事,十日宴也办不起来,如果真凶一直逍遥法外,估摸不到十日,我们便得以命偿命。”

      “你不担心?”桑绿黑沉着脸,没好气。

      “这两天大抵死不了。”

      桑绿瞅着自家师兄满脸懈怠,叨叨:“真靠不住,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

      桑白蹲下身,卷起裤腿,小腿处缠着几道暗黑色的铁丝,桑绿一看立马好奇并厚脸皮地凑过来:“师兄你要做什么?”

      “别吵。”桑白用力取下有些发硬的铁丝,腿上勒出一圈红印,他步到窗边,将铁丝捋直,头部做了个浅钩,从窗框的缝隙伸出去,桑白龇牙,捣鼓整整一柱香的工夫,才将锁在窗外的锁解开。

      桑白推开窗,爬出,回身,看到目露喜色也准备跳出来的桑绿,默默地阖上窗,重新锁好。

      桑绿的声音忧郁而悲伤:“师兄,你……”

      “你自己想办法。”

      “……”

      明月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桑□□神十足,健步如飞,凭着记忆往众人寝处的方向行去,白龙山庄的人简直少得走在正路上都压根碰不上。

      其实自打意识到凶手在那七人之中,桑白心中就对孔昂有了深深的怀疑,梅子谦曾与自己说过,七鹤宫能靠得住,却从未提过孔昂,他知晓白龙山庄有邀请每年秀英会魁首的不成文的规矩,也不可能不知道孔昂便是今年秀英会之冠,既是朋友,为何只字不提,梅子谦说话一向深思熟虑,其中定有蹊跷。

      回想孔昂的行事作风,头脑清晰思路敏捷,若真是他,桑白可算是碰到一个相当麻烦的对手,而自己眼下已然处于劣势,想到此,不免十分头疼。

      他沿着树丛前行,穿过一个矮丘出来,面前的树茂密许多,枝叶遮蔽了月色,视线更加模糊,路面不平难走,桑白专注于脚下。

      “小少爷——”

      一个极轻极细的女声,带着微微的哭腔,从前方传来。

      桑白顿时一个激灵,刹那间从头到脚一身的冷汗,他听到有人接近的沙沙声,紧接着,手被人握住。

      “小少爷——”

      桑白头皮发麻,怔愣一阵,看向眼前,握住他的那只手异常温暖,他仅仅能辨出对方的轮廓,看上去已有些年纪,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自己的行踪居然就这样暴露了,只可惜他不会武,否则直接拿下对方是轻而易举的事。

      妇人双手紧紧抓住桑白的,语调发颤,带着殷切:“小少爷,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桑白皱了记眉,小少爷,莫非是珊瑚口中北堂老人的孙儿,那不是已经——他开口:“我不是……”

      妇人抚上桑白的脸,一下又一下:“小少爷,你长大了。”她拉住桑白,嗓音温柔,“来。”说着往前走去。

      桑白被动地跟着,心中盘算如何安然脱身。妇人走得很慢,似腿脚不大方便,手依然紧紧拽住桑白,仿佛生怕他跑了,却也格外小心翼翼,桑白丝毫不觉得疼。没走多久,便来到妇人居住的屋子,妇人推开吱呀作响的门,点亮油灯,她看向桑白,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小少爷,花姨给你泡茶暖暖身子。”

      桑白本以为妇人会发现自己不是她口中的少爷,但显然不是如此,他打量周旁,非常诧异,妇人住的房屋很破旧,孤零零地围绕在一圈高树中,屋内木梁生了霉,有些已断了,唯独那桌椅,被擦得干干净净,仿佛一直等待着她的少爷归来。

      为何她会独自一人住在此处,桑白疑惑。

      妇人泡完热茶,斟了一杯给他:“小少爷,你最喜欢花姨为你煮的桂花茶,花姨每年都会采上许多,怕你回来了讨着要喝。”

      桑白迟疑片刻,仍是举杯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朴素普通,入口竟是芳甜无比,比之北堂老人的海棠雪锦,还要来的好喝,那是种简单,却直接淌入心间的味道,桑白忍不住一饮而尽。

      妇人笑了。

      嘴边的皱纹全拧到一处,齐齐咧了开来。

      “花姨——”桑白忍不住唤了声。

      妇人笑得更开心了,两眼眯成一道缝,眼角沁出几滴泪:“小少爷,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桑白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就知道你的病一定会好的。”妇人喜形于色,高兴得替桑白续茶都洒了些许出来,“你看,你都长这么高了,原来你一直生得比同龄人小些,还总担心会长不高,现在,现在——小少爷,你不会嫌弃花姨啰嗦罢?花姨是太高兴了……”

      桑白摇摇头,说道:“当时,我——”

      “当时,你连床都下不了,你看着窗外,说想去看看,花姨就抱着你去。”妇人的眼中充满缅怀,目光温暖而慈爱,她正讲着,看到桑白身后,声音戛然而止。

      桑白当即戒备地回头,见融宣站在门口,心下咯噔,人倒霉,不喝凉水都塞牙啊——

      融宣无奈地上前:“花姨,你又错认客人做小少爷了。”

      妇人眼神微乱:“他就是小少爷。”

      融宣握住妇人的手:“花姨,不早了,少爷要休息了,你也早些睡,这样明天才好伺候少爷,你说对么?”他看起来经常安抚妇人,语气动作十分熟练。

      妇人看看桑白,迟疑了一阵,不舍地点点头:“小少爷要休息。”

      融宣直起身子,注视桑白,神色全无喜怒,逐字逐句道:“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棋错一招步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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