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师兄疼》凛冬

53、画舫幽会小梅花

　　戚长楚遣下人去给赤虎众送饭的第二天，赤虎众就跑了，他们打碎下人落下的碗碟割断了绳子，一切算是在计划中。

　　桑绿来找桑白告知这个消息时，后者正在想梅子谦的话，桑绿走时，桑白仍然在想男人所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讨厌梅子谦？桑白反问自己，侧头，不是挺讨厌的吗？他瞧向窗外，瞅见梅子谦在院子里同方越仁讲话，男人这张脸，不论什么时候都极其好看，那嘴唇，既薄又锋利，桑白默默注视许久，陡然蹙起眉，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方越仁的爪子竟伸到梅子谦肩上拍了拍。

　　桑白起身，匆匆下楼，待他入到院中，已不见两人踪影，他张望一阵，心道，果然讨厌。

　　桑白靠至假山旁坐了会，迎面行来桑妙，桑妙大部分时间留在房中，极少出来，他目光停在自己脚面，心不在焉，行了两步驻足，似在思索什么，而桑白仍旧在想梅子谦的事。

　　他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不知从何开始，梅子谦的事或被动或主动地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明明认识对方不过几月，操的心却比他这一辈子都多，要么烦对方，要么担心对方，梅子谦便从来没让自己省过心。

　　在白龙山庄，梅子谦那次吻他，桑白很想问为什么，可怎么也问不出口，只好当没发生过，前两日梅子谦又对他……他还是没找男人算账，这已是他第几次对男人下不为例了？

　　其实梅子谦说的对，他是在逃避，桑白捏捏眉心，他只有对男人，才有这么好的忍耐罢？若换成桑绿，或其他任何一个人，桑白顿时打了个寒噤，别提亲，抱他一下他都恨不得弄死对方，念及此，他一愣，这是不是代表，于他而言，梅子谦是特别的？

　　为何会这样？还是因为太讨厌了吗？

　　桑白指尖敲着下巴，他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告诉梅子谦，他考虑的回答是仍旧讨厌，对方会不会直接发狂？

　　桑妙行到桑白跟前，后者抬眼看他，桑妙说道：“长楚告诉我，单新有新动静了。”

　　“他要做何？”桑白问。

　　桑妙眼角微微挑起，带着浅淡的笑意：“勾结盐商，暗囤私盐。”

　　桑白顿时明了对方笑容的意味，单新好大的胆子，这要是教上面发现了，罪名可不轻。但阿依木是与他一伙的，事发之前得先让她置身事外才行，桑妙定是这般想的，桑白见桑妙像是已有办法，问：“你想怎么做？”

　　“替我再接近阿依木一次。”

　　桑妙不回高昌，便是为了阿依木，这个于他而言世上唯一的亲人。

　　桑白与戚长楚打过招呼，悄悄从后门出去，他发现自己总是在为别人的家务事奔波，桑绿的，桑妙的，梅子谦的，桑白望望天，他什么时候也能为自己的家事劳累一番，当然，桑羊的不算。

　　桑白行到路旁饭馆要了碗小馄饨，吸溜吞了两个，正要吃第三个时，后背被人猛打一记，他手一颤，筷子一抖，馄饨啪的掉了地，他的馄饨……桑白幽幽回头，看到阿依木，心道，姑娘孔武有力、骨骼精奇啊。

　　阿依木每隔三日会去一次秦淮河边，桑白便是故意坐在这里等她。

　　阿依木脸上笑开了花，她拿手掩口，一副娇柔的模样：“小白，真巧。”

　　谁是小白啊……桑白点头：“是巧。”没看他屁股都挪出门外了，就怕她看不到自己。

　　阿依木该是走得累了，软软坐到椅子上，靠在桌案，拿手托腮，十足的弱不禁风的姿态，教人看了便想保护她。桑白侧开头，桑妙告诉过他，阿依木可是高昌有名的种田能手，他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忙咳嗽两声：“刺史夫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桑白随阿依木去了城里一家酒楼，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这家酒楼正是那日施粥时，他们在远处旁观时待的酒楼，这个时候楼里人还不是很多，桑白心里头打了鼓，跟着阿依木上楼，一路对自己说这是偶然偶然偶然，接着，他便看到阿依木进了他们曾经待的包间。

　　……

　　“坐啊，愣着做什么？”阿依木笑他跟个木头似的。

　　桑白默默坐下，手指隔着袖子捻了几下：“他家的茶水比酒好喝许多。”注意到对方投来的目光，道，“你们那日施粥，我刚好在这里看见。”

　　阿依木颔首：“那天我的侍婢为我出来买些东西，老远瞧见你们进了这里，还当是看错了。”

　　老远居然也能知道是哪个包间，桑白后脑勺都冒汗了，忆起自己最初认识桑妙，结果被对方算计那回，心想果真是亲姐弟啊……

　　对方看到他们，也就意味着看到戚长楚，至于桑妙，观阿依木的反应，大抵并未见到，说不准连戚长楚的身份亦不曾得知，他们还算是安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桑白握紧袖中桑妙给他的木雕，对方让他将其还给阿依木，便说是桑妙落下的，桑白斟酌拿出的时机。

　　阿依木目光无意识地瞥到桑白脖间，促狭地笑：“秦淮河畔诚然风光无限好，各路英雄路过此地，多半都会试上一试。”

　　桑白不解其意，扬起下颚，阿依木指指自己脖下，桑白立即明白过来，不自然地扯扯领口，梅子谦有病啊，居然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留下印迹……

　　阿依木继续道：“不知小白喜欢怎样的，我这里倒是有不少姑娘，小白喜欢可以拿去。”

　　“……”她在想什么——桑白连连推辞：“不必了，我口味刁钻。”

　　“哦？怎么个刁钻法？”阿依木不打算松口。

　　桑白一脸冷汗：“不敢劳烦刺史夫人。”

　　“哪里，你们来此，我自然要招待周全，你不会不给这面子罢。”

　　“咳咳，其实我早心有所属。小、小梅花，他叫小梅花。”能不能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桑白表情却是极为平静。

　　阿依木闻言，在脑中思忖这个名字。

　　桑白见状又补充：“并非画舫中的姑娘。”

　　阿依木了然：“是我冒犯了，不若你们到府上小住，也好教我一尽地主之谊。”

　　桑白再次婉拒，直接拿了梅子谦做借口：“小梅花性子娇羞，怕是不愿，我也不好迫他。”

　　“你们当真恩爱。”阿依木收了笑，定定看了他许久，“那我要做什么，你才能把我弟的消息告诉我？”

　　桑白微怔。

　　阿依木站起身：“求求你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能答应的一定能给你。”

　　桑妙只想她离开单新，她会应吗？阿依木的眸里满是焦急，再不是她故意拿捏出来的那种姿态，桑白直视对方：“我真的不知颜妙在哪。”

　　阿依木双手紧紧抓住桑白，仍不放弃：“你告诉我罢，我想向他致歉，我想弥补他……”语气近乎哀求。

　　桑白感觉她的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肉里，他没有说话，那枚木雕最终也没有给她。

　　离开酒楼，别过阿依木，桑白望望天际，他担心有人跟踪，在巷子里兜兜绕绕了好几圈，回到七鹤宫，已然晚了。

　　一进后门，桑白就看到梅子谦那张脸，他别开头。

　　“为何这么久？”梅子谦问，他望到桑白锁骨间的指甲印，一股血气冲至脑门，他提高声音，“你去哪了？”

　　桑白不以为意，脱口而出：“画舫幽会小梅花了。”

　　他说完，脑海里忆起阿依木方才说的话，你们当真恩爱。这个评价出乎意料地没有让他生气，竟是打从心底生出些高兴，十分奇怪。

　　梅子谦的脸色登时变得格外难看，拳头握得骨头直响，他用力吸进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扯了个勉强的笑出来：“我听你解释。”

　　听他解释？好像自己红杏出墙了一般，即便真是也不该这样一副委屈的模样啊，瞧他那憋闷的眼神，桑白胸口前所未有的畅快，噗的一声被逗乐了。

　　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梅子谦徐徐睁大眼，怔怔张口：“桑白，你笑了。”

　　桑白亦是一愣，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笑？”

　　“你笑了，对我”。梅子谦脸庞难以抑制的开心，猛的抱住桑白，又放开，看着他，脸侧又跟便秘似的拧了起来，“笑也没用，别想糊弄过去，说，小梅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