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末日剑装》夏特爱尔

48、第四十六章

　　军卡载着军人们向战场行进，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不伦不类的菜鸟。大多数人都沉默着备战，有的在擦拭爱枪，有的在背诵守则，有的在眺望前方。不过前方的道路上更多的是普通平民，他们各个如同惊弓之鸟，脆弱又渺小。
　　居高在上的视角让安熙感觉很微妙，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责任感。上面的都是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下面的都是需要保护的人民，感觉像回到了电视里演的抗战年代。时代总在变幻，历史总在重复。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亘古不变的，不管跨越多少年，都似曾相识，不存在任何关隘。
　　陆羽手上攫着一把泥土，像捏橡皮泥一样制作泥塑。由于土系异能的关系，那些泥土在他手上滚来滚去，并不会附着在皮肤之上，像用极细的白沙沙洗过一般。安熙却没法像他那样惬意，她甚至感到焦虑。国际新闻里放出的卫星照片触目惊心，陆地上大片大片的丧尸像蚂蚁一样，令她心生畏惧。全球三分之二的人类都变异成了丧尸，这些丧尸就像蝗虫过境，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据说，已经有丧尸动物出现了，由于种性的关系，杀伤力相当惊人。研究家开始担忧昆虫和植物是否会受到影响，得出的推论令人胆战心惊。不过，就像人类出现了异能，动物也出现了变异，例如西门吹雪遇到的那只变异蜘蛛。人类对丧尸没有好感，动物也一样。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试图将不肯安息的亡者从尘世排除。
　　“人类一定会获得胜利，”所有人都这么说，“亡者终将回归尘土。”
　　一具普通尸体从产生到磨灭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它需要变僵硬，然后重新变柔软，接着再次变僵硬，再来又软下去。尸斑会出现，尸臭会出现，接着有蚊蝇靠上来，蛆虫生出来。皮肉腐烂，接着完全分解，只剩下一堆骨头可窥前生。而大量时间作用下，骨头也会氧化，最后变脆变碎，直至尘土。
　　而经过科学家实验，一具丧尸如果得不到足够的血肉，他们表皮腐坏的速度可比一般的尸体要快多了，但内脏和神经却没那么容易损坏。据专家推测，没有食物的一级普通丧尸能存活整整一年，才会彻底丧失机能，开始一般程序上的腐化。
　　丧尸为什么一定要食人血肉，他们会有自己的思想吗？假如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又怎样看待沦为食物的人类？要知道历史上，人吃人也并不稀奇。理论上来说，丧尸吃人也是为了要活下去罢了。
　　“生存是生物的本能，”陆羽肯定这一点，“而感情只是进化的副产品。丧尸是死者苏生，他们生存的规则就是吃人。而人类为了生存，自然要反抗。对丧尸来说，人也是家畜的一种。”此时的他洋溢着理性的光辉，一点也不像个花花公子。
　　“说到底，不过是弱肉强食。”
　　安熙默然。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陆羽说的的确是事实，就连西门吹雪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同样的内容，西门吹雪的说法让她感到自然的公正，陆羽的说法却让她感到自然的残酷。
　　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微弱却十分坚定：
　　“这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冥冥中仿佛有天道降下灾难，促使人类或进化，或消亡。也许神话里的天地大劫真的存在，盘古开天证道成圣，龙凤巫妖封神大战都确有其事；抑或历史上可考的冰河时期和小冰河时期，使得天下格局大变......
　　忽然，她心有所感，猛然回过头。
　　陆羽问道：“怎么了？”
　　安熙犹豫不决：“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然而卡车周围都是人群，这些都是原本生存在隔离区的人。的确有可能真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因为他的同学们必然也在人群之中。然而人太多了，夜色黯淡，她无法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里找到熟悉的那几颗。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她的目的地在危险的前方，他们的目的地在安全的后方。她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只顾着他们就够了，她必须站到台前，发挥自己的能力，为更多人而战。然而只要她尽力做到了她该做到的事，就能继续保障他们的安全。
　　卡车行进带来的风吹散了她心中的犹豫不决。
　　“算了，没什么，”安熙摇了摇头，“再跟我讲一讲接下来的战术吧。”
　　很短的时间内，大部分军队和接到具体指令的异能者已经陆续就位。陆羽依照命令，原地筑起一座矮墙，暂时封住缺口，也不指望能挡住多久。这时候，只有很少的人在调查是谁炸毁了临时围墙，大部分人手都被安排来抵抗丧尸了。各级领导早就从侦查机航拍的画面中了解到他们将要面临怎样的局面，他们不敢低估丧尸们的攻击力。
　　尽人事听天命。
　　当黑压压一片丧尸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生怯意。数量太多了！他们不是第一次明白到中国人口数量巨大，却是第一次领会到人口数量巨大带来的威胁。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丧尸大都是从端兴市周边的一座工业城市涌来的，那座城市经济发达，人口数量众多，正因为如此，丧尸数量多质量高，是最早进行战略转移的城市之一。
　　异能者少，范围攻击的异能者更少。由于安熙异能的特殊性，陆羽力排众议，把她放到了正面战场第一线。丁刘辉派遣一大波士兵用来保护她，实际上——
　　“只能是你来保护他们，”陆羽站在她身边，“你会不会怪我让你面临危险？”
　　安熙僵硬着脸，看着即将扑来的丧尸，摩挲着手上的打火机：“不会。”
　　丧尸数量很多，越靠越近，不过对她来说，还不够近。安熙紧张，其实保护她的士兵们更紧张。她看上去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真的能抵挡住这么多丧尸吗？会不会临了吓得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干嘛？她现在看上去就已经呆住了，他们已经端起了武器，准备射击和牺牲。
　　“我可不是，只会躲在西门背后的胆小鬼！”
　　话音落下，安熙点着打火机，指向前方。
　　一大片红色的火焰汹涌而出，带着恐怖的高热向丧尸群席卷而去！
　　丑陋的丧尸们不知闪避，也无法闪避，那些火焰仿佛具有腐蚀性一般，粘上他们腐烂的皮肉，持续灼烧，直到燃料消失。一级普通丧尸们挣扎发出嚎叫，越走越慢，慢慢变成一团团灰烬。大火烧得空气都生了温，一阵阵热浪袭来，映照安熙白皙的脸，给她染上一层红光。
　　朵朵烈焰，宛如红莲绽放。
　　“......业火！”从航拍画面上看到这一幕的转播员喃喃道。有官方记者正在对这一战进行体制内部实况转播，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然后欣喜若狂。这一刻，镜头拉近安熙的脸，他们都将彻底记住她的存在。
　　熊熊火光中，丧尸灰飞烟灭。
　　这就是她的火系异能。
　　随着第一波丧尸们的倒下，士兵们更是士气大振，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欢呼。安熙这一招看上去实在太帅了，简直是弹指间，丧尸们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他们本就知道异能者们能力出众，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出众。大多数玩火的异能者根本无法支持如此大范围的灼烧，一定是安熙天赋异禀。
　　“陆羽是不是傻？”在安熙出手之前，那些官僚们窃窃私语，“那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紧张过度异能都用不出来怎么办？”
　　然而在安熙出手之后，所有的异议都被压制住了。他们转而感叹陆羽的明智，称赞安熙的实力。不管她这一战能否活下来，航拍所取得的素材完全可以剪辑一下拿来做宣传。新一代的异能偶像！年纪轻轻能力超群！他们已经想好将来的传播主题。
　　然而现在想这些完全是为时过早。
　　安熙自己知道，她的异能水平不够。卢青元留给她的打火机其实是个特殊的法器，对她的异能增幅作用，所以她才能凭借一级异能展现烈火燎原般的盛景。而正因为她的异能只有一级，她的范围技烧掉的只是一级普通丧尸，就像一张滤网，将二级丧尸和少量三级丧尸过滤了出来。
　　除非数量太多，普通人都可以解决多只一级丧尸，遑论异能者。目前的她不适合一对一单挑，只适合小规模集体冲突的形势，帮助大家解决蝼蚁，方便他人处理精英。
　　不过，若二级丧尸就是精英的话，数量仍然超出预计。进化的几率摆在那里，基数大，数量就多。
　　他们面临的，必然是一场苦战。
　　如果她知道是谁把丧尸潮引了过来，安熙握紧打火机，咬牙切齿，她一定要让那个人尝尝，引火烧身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