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知道》程殊

36、我终于告诉你

　　徐徐上升的电梯马上就要到头，叶秋手里攥着手机，满脑子都是“一会儿一定要把语音系统设置成听筒模式”。
　　“小心。”何北辰往前跨了一步，顺手拉了叶秋一把，顺势把她的手握了起来。
　　叶秋轻舒一口气，“就是我高中的同桌。”
　　“哦？”何北辰微微挑了挑眉，指着一家专门卖礼服的店，“去那家看看吧。”
　　轻描淡写的，他就把话题带了过去。
　　叶秋还在懊恼听筒模式的事情，一刻不停地在微信设置的页面上翻来翻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设置的地方。

　　何北辰握着她的一只手一起揣到自己上衣的口袋里，配合着她的步速，眸中笑意满满。
　　叶秋身高163，体重45公斤，几乎所有的衣服都能穿。在店里转了一圈，叶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被握得紧紧的。
　　她微微动了动指尖，就见何北辰侧过头来，“嗯？看到什么喜欢的了吗？”
　　叶秋张了张嘴，手心已经渗出汗水，她从旁边随手拎起来一件衣服，“这件可以吗？”

　　何北辰松开握着她的手，微微挑了挑眉，把衣服接过来，“你确定？”
　　这是一件黑色的小礼服，是简约的风格，特殊之处是从领口到腰部有一条竖开的缝，身材很好的话穿上会很性感。
　　叶秋在何北辰松开她的手时迅速地把手从他衣服兜里抽出来，这才仔细地看这件礼服。
　　此时礼服在何北辰的手上，他们两个人又是面对面站着，所以叶秋只能看到衣服的背面，很保守的黑色小礼服，只是蝴蝶骨那儿会露出一小片后背的皮肤，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就见何北辰冲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最小号，拿一件给她试试。”

　　叶秋坐在试衣间内，一脸疑惑地看着递进来的黑色礼服和胸贴，有些不知其所以然。
　　直到她把礼服穿在身上，才明白这对胸贴是做什么用的。
　　看着镜子里随着她的行动而若隐若现的皮肤，叶秋把中间的缝拉了拉，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把衣服换下来，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就递了进来。
　　“换上鞋子看看总体效果。”何北辰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我觉得……这件衣服可能不大合适……要不你再帮我找一件？”

　　外面迟迟没有回答的声音，叶秋几乎以为何北辰先去别家店转的时候，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先出来我看看。”
　　叶秋咬了咬牙，换上鞋子踩了几脚，吸着一口气拉开换衣间的帘子。
　　何北辰环臂站在她的对面，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对着镜子扬扬下巴，“自己照照。”
　　叶秋转过身，镜子里的自己面颊微红，发丝柔软地披在身后，颜色没有身上的小礼服深，可光泽却很好。

　　蝴蝶骨处露出来的那一块皮肤被头发挡住一半，何北辰心中一动，往前走了一步，把叶秋的发丝往上一挽，露出一块好看的皮肤。
　　“怎么样？”他的气息就拂在叶秋的头顶，两个人离得很近，叶秋的脸颊不争气地红了个彻底，她把胳膊往前挡了挡，“我觉得不大合适，你再帮我挑一件？”
　　何北辰蓦地松了挽着她头发的手，发丝垂落，叶秋一恍神的功夫，何北辰已经走到了挂了一排的衣架边，手指在质地上好的衣服上抚过，似是顺手抽出来一件浅绿色的短款礼服，对着叶秋站着的方向举了举，好像在问她“这件行不行”。

　　叶秋已经退到试衣间内，探出个头来，发丝在她的肩上垂落，害羞之余还透了点俏皮。
　　他把衣服递给她，就见她迫不及待地把帘子拉上，留他一个人在试衣间外立着，手还停在半空中。
　　大概是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自嘲般地摇头笑了笑，对跟着旁边的导购小姐说：“再拿双米色或者浅绿色的鞋子过来吧。”
　　“也是高跟的？”
　　见他点了点头，导购小姐一路小跑往放鞋子的地方跑去。

　　给叶秋买衣服的环节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何北辰左手拎着四个袋子，身旁是对于他来说小小的叶秋，径自走向电梯。
　　他也没带合适的衣服回来，给叶秋买完东西之后两个人就直奔男装区，选了何北辰最常穿的牌子，稍稍套了一下外套试了试大小，就直接包了起来。
　　时间还早，商场里人很少，两个人把东西都放到车里之后，何北辰出声：“去看个电影？”

　　“有什么电影？”叶秋边把东西往里推边抬头看了何北辰一眼。
　　两个人都在车后座的两扇门前，一抬头，距离比想象中进了很多。
　　叶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嘭”的一声，头撞在了车顶上。
　　何北辰也不说话，退出车子顺手关上门，“最近好像是有恐怖片要上映。”
　　叶秋忍不住发出讽刺般的“呵呵”两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态度可能会让人误会。“我的意思是，能在国内上映的恐怖片，得是什么样子。”

　　说着，她也把门关上，掏出手机，刷了刷豆瓣电影，却因为停车场信号不好，什么都刷不出来。
　　“去看看吧。”何北辰已经绕过车身走到了她的旁边，把手往她肩上一搭，“走吧？”
　　叶秋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何北辰，你到底什么意思？”
　　何北辰“嗯？”了一声，回过头，对上叶秋执拗的双眸。
　　“你是觉得我是晚辈，所以把我当小孩儿，还是……”
　　“比我小7岁的家属，我的……”何北辰顿了顿，“女朋友。”

　　叶秋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一朵朵的烟花在她眼前绽放，她甚至有些看不清何北辰的脸。
　　何北辰耐心很好地立在原地等着她反应，良久，见她还是一声不吭，他才开口：“你何奶奶一直在把你当儿媳妇儿养着，后来没了耐心，索性把你送到了我那里。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没想好要不要接受她的安排，所以对你的态度很冷淡。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突然就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也还不错。”
　　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很好。
　　所以到了后来，是不是家里的安排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何北辰沉着冷静的话语落在叶秋的耳中，泪意上涌，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
　　她蓦地往后退了两步，从何北辰的臂膀中挣脱出来，捂住脸，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何北辰在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中微微勾了勾唇角，跟着蹲下身，轻轻拍打起她的背来。
　　他越是不说话，她心里就越是不平衡，车来车往，她抬起头，眼睛红肿着瞪向何北辰。“你总是这么自作主张，这么……”
　　“霸道。”何北辰好笑地接道，看到叶秋突然愣住的表情，抬手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哭什么。”

　　“哭……”叶秋抬手抹了抹眼泪，“哭你好不容易告白一次居然告白得那么隐晦！而且！”她站起身来环顾一周，“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那么阴沉、连灯光都那么幽暗的地方！
　　何北辰跟着起身，把她往怀里一拢，刚才像是小刺猬一般的人立马就温顺了下来，在他不住地抚摸着自己发丝的同时，深吸一口气，“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时候变成你女朋友的。”
　　何北辰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他轻轻蹭了蹭，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开始不排斥这件事情，是从我们一起看conjuring时开始的。”
　　“排斥？”叶秋揪住关键词，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何北辰。

　　他低了低头，唇角贴在叶秋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一开始确实是排斥的，我不想这辈子最大的一件事都要受别人摆布，即使那是家里人也不行。”见叶秋的神色还是有些别扭，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我能突破这道‘排斥’的线，还不是因为真的很……”他轻笑一声，“真的很喜欢你。”
　　叶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好吧，我也很喜欢你。”顿了顿，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特别特别喜欢……”
　　她的每一个字都震到何北辰的胸腔，他理了理她的头发，“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尹鸣是谁？”

　　观景电梯缓缓上行，透明的玻璃将两个人跟外面的世界隔绝。
　　叶秋半靠在何北辰的身上，在不断上升的电梯中不安地抹着眼泪，手环过何北辰的腰，似乎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时不时地侧过头看他一眼，眸光莹莹，看得何北辰嗓子发紧。
　　他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怀里，每次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他都低下头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然后叶秋就安心地垂下头，嘴角扬起好看的微笑。
　　乍看起来，两个人像是所有闹了别扭之后刚刚和好的小情侣，比任何其他时候都更显甜蜜。

　　从停车场到五层电影院的路上，何北辰没再说一句话，所有的时间都在听叶秋絮絮叨叨地解释她高中时的那点事。
　　其实说起来，何北辰理解她的这种做法，节省时间又节省精力，实在是个拒绝骚扰的好办法。
　　可到底那是个男孩儿，何北辰把环着叶秋肩膀的手收紧，电梯“嘀”得响过一声之后，不动声色地带着叶秋往前走。
　　还是会庆幸的，庆幸她年少时情窦未开，而在她已经开窍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
　　前面的三十年里不那么情愿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低下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在叶秋抬头看他时，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