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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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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极少会如现在这般,有如此深的杀意,在官场数年来,赤心不改,傲骨依旧,唯有处事更加沉稳,凡事都容情三分。只是今日,面对着这一干冷血杀手,无情可容,也勿须留情,此刻的他,比之一向出手狠辣的白玉堂更狠上三分。巨阙在他手中划出一道道如梦幻彩虹般的绚丽,倒在地上的几名杀手,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一抹异彩从眼前掠过,倾刻间便失去了生命。
还剩下十六人,展昭的身体已达到极限,巨阙也不似初始般轻灵,若不是仅靠着一股内力和正气的支持,早就倒地不起,但他自知不能倒下,倒下的结果就会是再也起不来。
“嗤、嗤”又是两剑闪电般划过,两名杀手哀呼着倒地不起,但是那两剑,也是集中了展昭全部的精力,杀了那两人后,他再也无力交手。剩下的最后十四名杀手了,其中有三人的剑术颇高,展昭身上的几处剑伤,有一半是来自那三人的。他们并不与展昭正面交锋,只是在他抵抗或追杀他们的同伴之际,剩隙出手,展昭虽躲过了大部份攻击,但仍被那三人伤了数剑,好在他总能在对方剑刚刺入之际,顺势避开,因此伤口并不太深,只是血却流个不停。那三人罔顾同伴之死,甚至为了伤人,有一剑是贯穿同伴的身体刺中展昭左肋的。
似乎是看出了展昭已无还手之力,三名杀手突然发动最强悍的攻势,要把他毁于剑下,展昭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那一刻,反而极为平静,只在心里淡淡地闪过一个人影,默念着“玉堂”,也许,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在死前见玉堂一面。
突然有飞掠过来的两条人影拦在展昭身前,挡下了其中两人,剩下那人的剑已到了展昭眼前,展昭勉强用巨阙架住,一击之下,掌中的剑被震落。那人大喜,长剑顺势刺出,眼看避无可避,展昭突然就地一翻身,让过那一剑,到杀手身前,只听那名杀手惨呼一声,跌出丈外,胸口正插着一把没柄的匕首。那把匕首,就是前日李元昊让展昭帮他剜去臂上腐肉时,交与他的,展昭见匕首柄上镶有七宝珠,刀口锋利异常,竟可媲美自己的巨阙,知道是一件宝物。后来他将匕首还给李元昊,李元昊却让他先放在身上,似有相赠之意,展昭再三推托,李元昊却执意不收,只好将此物暂留身边,不想竟会在此时用上。
展昭刺死了那人,摇摇欲坠之际,却被人拦腰抱住,那人低沉地声音在他耳边言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伤害。”
紧接着,凌厉的剑风之声在四周响起,伴随着地还有数人濒死的嚎叫,等到片刻后声音骤止,地上已没有一个活着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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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的犹豫几乎是一闪而过,看见展昭危殆,转身急速扑向这边,与金鹰和莫麒麟交手的两人,一见扶风跑了,斗志顿消,虚晃一剑,也跟着跑了。
金鹰并不追赶,只护住宛儿,而莫麒麟紧随李元昊身后,向展昭这里杀来,两人正好为他挡下两剑。本来李元昊见到第三名杀手震落展昭的剑,那一刻,展昭已无还手之力,如待宰的羔羊,李元昊心中大急,运起十分功力,竟将那名与已缠斗的杀手斩为两截。等到展昭刺死了那名杀手,才松了口气,上前一把抱住再也站立不稳的展昭,不知为何,竟说出那句话来,待到他自己回味过来,也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倒是展昭体力耗尽后,并没有在意李元昊的那句话。
展昭自李元昊怀里挣扎着站稳了身躯,李元昊还要伸手相扶,展昭十分倦意地道:“展某自己可以,李兄还是先去看看雪风侯,也许他身上带着解药。”
李元昊笑笑,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象展昭这样的人,虽然早就听说过南侠此人,自己也曾给他下过结论,真正相处时,还是会和听闻的感觉不同,更加真实。这个人,为了给素不相识的村民讨回公道,竟可以不惜生命,伤成这样,先想到的还是别人的安危。李元昊突然觉得,展昭就象一块集天地间灵气的宝玉,让人爱不释手,不自觉地就会深陷其中,难怪自己方才会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想到此,李元昊心头一震,眼神也随之犀利起来,双目发出的寒光瞬间使人如坠冰窟,这算什么?自己怎么会这样?李元昊暗自心惊,才相处几天的人,竟然可以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影响,这人,要么占为已用,那么就彻底毁了他,绝不允许世上留这样一个人,与自己为敌。
见展昭已坐地上运气调息,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李元昊暗舒一口气,这出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自己要的东西,也一定不能放过。
约一盏茶的功夫,展昭才缓过来,看李元昊仍站在身边,起身问道:“怎么不去找解药?”
莫麒麟已自茶棚内钻了出来道:“没有解药,那个雪风侯,不知道身上带了什么厉害的毒药,刚才我进去时,他连带一开始被泼毒的那两人已化为一滩血水。”
李元昊咋舌道:“这人真是厉害,好在展兄先除了他,不然都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展昭沉声道:“被他害死很多无辜者,虽有此报应,也不能抵那些枉死的人分毫。”
莫麒麟问道:“少主,我们继续赶路吗?”
展昭道:“可否请李兄先等一等,至少,我们应该瞧瞧,这里的村民到底被那些人怎么样了,可还有得救?”
李元昊一皱眉,颇不以为然,但见展昭疲惫的样子,心中转念一想,让他先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当下便道:“也好,只是你站都站不住,不如找间屋子,先歇一歇,其他的事,让我两位手下去办。那些村民,只怕已经都遭了毒手了。”说着,也不容展昭反驳,回头嘱咐了莫麒麟几句,便拉着展昭进了一间农舍。金鹰也将宛儿抱了进来,放到床上就和莫麒麟一起离开。
李元昊见展昭神情沉重,知他是为村民感到难过,之前,自己带兵出征,征服党项各部、取回鹘、收吐蕃、打辽国,屠城的事也干了不少,从来也不曾皱过一次眉,更别说有任何的愧疚,但如今看展昭这般难过,竟也对那些村民生出一丝同情之意。李元昊叹息道:“展兄,不想因为我的事,连累了如此多的无辜者,我实在是难辞其咎。”
展昭只是低着头,并不答言,李元昊又道:“我知你疑惑我的身份,但我实在有难言之隐,不求展兄能谅解,如果你觉得不妥,就此别过,我实在不想再拖累展兄了,总之你我之间,互不相欠。”
展昭这才抬头看着他道:“李兄不要误会,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足与外人道,李兄相救照顾之情,展某十分感激,至于这些杀手的事,本就是我的责任,李兄不必介意。我只是在想,逃走的那几个人,应该还会再卷土重来,我们要小心防范才是。”
“我不会让他们再有下一次的机会了。”李元昊又关切地道:“展兄身上的伤,还是要先料理一下,我这儿还有些外伤药,不如帮你先涂上。”
展昭愣了一下,虽然此前在绿茵山庄时,昏迷的那些天里,身上的伤想必是眼前之人帮忙治疗的,但此刻面对面要袒衣相对,自己还是很不习惯,每次这种时候,只有白玉堂才会如此帮自己疗伤。一笑道:“多谢,我自己可以的。”
李元昊也不介意,将伤药交给展昭,自己身上中了几剑,脱下衣服,也拿了药涂上。转眼见展昭宽衣抹药,浅麦色的胸膛上有几处被割裂,血仍自肌肤上渗出,配上那极为俊秀的容貌,竟有一种诱惑人心的妖异魅力。前次在他昏迷时,自己为他疗伤,也曾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见他神态自若地处理伤口,那种感觉越发得强烈。李元昊勉强移开自己的视线道:“我背后也有一处伤,是否可帮我涂一下。”
展昭拿了药坐到李元昊身后,李元昊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那无意中呼出的气息碰到自己的后颈,暖暖地,犹如和风般舒适。惊觉身上某处竟起了变化,李元昊忙收敛心神,强压□□,只听展昭道:“好了。”
李元昊起身反转展昭的身子道:“你背后的伤,也该上药了。”说着不顾展昭略有些诧异的眼神,将药抹上的他的后背。正好金鹰和莫麒麟走了进来,看得两人有些发呆,自己的少主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神情,两人极少有见过,但可以肯定,那里有一种情欲在内。
涂完药,李元昊看着呆呆站着的两个心腹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两人方才回过神来,金鹰道:“果然如少主所料,我们在村后的小树林内,发现被杀死的村民,共四十一人,包括十一名妇人和八名儿童,那几名妇人有些衣衫不整,想是在死前遭人所辱。”
“啪”地一声,李元昊见展昭已将手中的药瓶捏了个粉碎,知他心里是怒极了,莫麒麟把手里的两件粗布外衣交给李元昊道:“这两件衣服,是在农舍内找到的,可将血衣换下,以免引人注目。”
李元昊接过衣衫,扔了一件给展昭道:“先换上吧,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总会有所交待的。”
展昭接过衣服,装束整齐,沉痛地道:“那些村民的尸体,不宜弃置荒野,他们还有亲人。此时天寒地冻,将他们都搬到一处屋内,等到了东台镇,展某自会通知地方官,张榜找寻他们的亲属,也好为他们收殓,若无亲属,就由地方官代为收殓,也算是尽了一点心意。至于那些杀手的尸体,想来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收尸,不如堆在一起,让地方上到时候也埋了。”
李元昊道:“你果然是想得周道,连那些杀手也顾及到。”
展昭叹道:“人既已死,不管身前如何作恶,总要入土为安。他们也不是生来就当杀手的,最该死的是在背后指使他们的人,待展某身上事了,一定会追查到底,将他们绳之以法。”
李元昊心道,让我查出是谁做的,有朝一日我灭他九族,也不必烦劳你了。李元昊吩咐金、莫两人照着展昭所说的去收拾尸体,展昭本也要去相助,却被李元昊以有伤在身拦住了,加上金、莫两人一再表示不需要,也只得暂时在屋内休息。
见展昭仍是愁眉紧锁,李元昊自身上拿出数张银票道:“这里有三千两银子,你找地方官收殓村民时,让他转交给能找到的亲属,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展昭也不推辞,接了过来,一个多时辰后,金、莫两人方始弄妥一切到屋内回禀李元昊,李元昊见时光不早,再耽误下去,只怕有变,一行人,又匆匆起程,向东台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