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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十五章 惊闻讯路转桐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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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是那沉红。我已与她一同见过知府李大人了……”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
“啊!”忽然有人从后拍了我一下,我猝不及防,不禁惊叫出声。
一看,竟是英儿!这下好了,眼看要与闻声而来的风露尴尬相遇,我不由埋怨道:“走路猫似的,吭个声啊!”
他也不反驳我,让到一旁笑道:“你看是谁来了?”
我一瞧,后头是华生和一个个子不高的陌生人,那人一身素衣,面上冷冷的,带出一片清丽,可……我不认识!
华生看我一脸迷糊,走到我身旁在我耳边低声道:“是寒玉……”
寒玉?我讶异的对上那张千雪峰特有的冰块脸。咳~仔细一看还真是他。他来做什么?忽然这个时候?是千雪峰出了什么事吗?
我满脑子疑问,他接着一句话就给我解惑了:“阁里接到书信,二位阁主特命我前来接应。”
“还好,还好!”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遂不满的看着他。还真是千雪峰的冰块,明明可以很暖的话,却说的这么冰冻。真是……嗯?千雪峰收到了信?
“我早送了信回阁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收到我疑惑的眼神,华生忙解释。
哦,原来如此~
风露温和的站在一旁,直到我终于发现了他。老天!我把他给忘了!马上反射性的举起香络子,僵笑道:“把它弄丢在这儿了。所以……”
他一点也不见被偷听的尴尬,淡笑着说:“正可多叙几时,这位是?”
华生笑了笑:“是我们千雪峰的人。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薛小姐,您……您不能进去……”
薛红妆?!
是她?!说起来我们跟她还真不是普通的“有缘”。她见是我们,眼神闪烁了下,遂对风露道:“咱们里面谈。”言罢便要往里堂走。
风露却冷下了脸:“薛小姐请回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恼怒一下子爬上她的面容,遂想起了什么,压下怒气说:“好歹现在我仍是你未婚妻,你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薛小姐,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只是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为自家着想,我又何尝不是?”
“你……”
“要我按你的意思来,我是万万做不到的。我也不求你能理解我的处境和心情。若真是不行,就……就请薛小姐退婚吧!”
“退婚?!我家……我家岂是会作出那等事的人?你……你……”
“少虚伪了。你未婚夫家如今没个当家的,你不思如何帮他,尽扯他后腿。不是想退婚,如何如此相逼?”见她来,我们早站到了风露身后给他助阵。英儿更是看不惯她那心虚的嘴脸,两三句就顶了上去。
“我怎么不愿帮他?是他不同意……”
“你要断人生路,人家如何同意?”当初她说要风露放弃管理风家,只留些银钱给风家一众弱小的事情我还没忘呢!
“断人生路?凤小姐此言差矣。我何时……”
“谁不知‘坐吃山空’这句话?你自己也薛家风家分的清清楚楚,如何让风家信你的鬼话?什么都不如自己靠自己来的实在!”
“他终究是要嫁过来的……”
“你们家欠了风家的人情,这转眼就忘恩负义了?”英儿听她这话更是气不过。
“公子言重了!我们两家的恩怨岂是你们能明白的?你又哪里知道这多年他家承了我家多少情?”
“承不承情,也不能趁人之危吧!”
“我没有!这次来我就是要告诉他我即刻回京禀报母亲,不日就来迎娶……”
“还说不是?风家正当多事之秋,全凭风公子一人支撑。现如今你要把人家的顶梁柱抽掉,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
“你血口喷人!”她恼怒的一甩袖子,气愤道:“不娶,说我家做了高官忘恩负义;我娶,又说我趁人之危。到底……”
这边我们正箭张弩拔,互不想让。却有一人挡开了薛红妆,半拉半扶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人风一般的卷到了我们面前:“初凤,出事了……”说话的正是沉红。
被拉着的那人看到我们怔了下,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抓住我的衣襟道:“小姐快去救救公子,公子他,他……”
被他一拉我有点蒙,待看清他的长相,终于醒过神儿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竹!(霁月身边的小厮)看他如此神情,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猛的揪住他衣领急道:“怎么?爹爹出什么事了?!”
“咳咳……”他一下子被我揪的猛咳不止。
华生立刻上前把我们分开,示意英儿扶住他。
“凤儿,别急!让他慢慢讲。”他一边揽住我,一边对风露说:“风公子麻烦你借一处地方给我们说话。”
风露忙应了,领着我们到了后堂。将青竹扶到椅子上,容他喝了水缓过气来。
华生一把按住暴躁的我,问道:“青竹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本来接到小姐已寻到的消息大家都很高兴,可是……可是数日前,我们像往常一样起来侍候公子,却发现……却发现人……人不见了,小筑中只留下了一片语焉不详的纸片。”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激动了。
纸片?都写了什么?他就不能一口气说完?这叫一个急人那,华生忙问:“写了什么?”
“就只是写了把人带走了云云,也没有落款。可是……可是这几年她……她越发的缠的紧了,只怕这次……这次就是她……”
我听的是一头雾水:“青竹,你说清楚啊!什么他啊他的,到底是谁,这又是怎么了?”
“小姐你们快去京城吧,这多年公子一直都拒绝她,我怕她恼了,做出什么事来,可就……”
“急死我了,到底什么跟什么啊?”这青竹怎么整一个鸡同鸭讲!
“是……是夫人……”夫人?我狠吃了一惊,那女人!
此时,青竹眼神直闪闪烁烁,结巴道:“小……小姐,也许……也许你去了,还有几分……几分希望可以救出公子来。”说着又开始痛哭起来。
我头痛的直揉太阳穴,整理了下思路。他是说爹爹得罪了……娘?在一再的被拒绝下绑架了他?为了……
“青竹……”娘字我怎么也叫不出口,“爹爹拒绝了她什么?”
“是……是当初夫人送给公子的定情信物,夫人定要要回去,公子不肯……”
我皱了下眉,一个死物何苦跟她计较?压下到口的话,人和人的想法不同,我又何苦再去追问这个,况且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因为这个?”
他又是结结巴巴半天,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要说出来,寒玉却冷冷开口了:“仅凭一个不清不楚的纸片怎可轻易下此判断?孤身去京师也不妥当!而且明月小筑出事,二位阁主定不会袖手旁观。不如先回千雪峰看看情况……”嗯,说的有理……
“凤小姐,”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你不想知道那年我与……呵,我与师姐去明月小筑是做什么的吗?”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都移到了半靠在门口的薛红妆身上。刚刚一阵慌乱谁还记得她,她这是要做什么?只见她慢慢踱了进来,笑道:“我们是替户部尚书韩大人办事,去拜访她的侍君——明月公子的。”
说着说着还瞄了眼青竹,青竹惊慌失措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复又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恨恨的说:“谁是侍君?!我们公子是堂堂正正的正夫……”
“侍君都是高说了,没有行聘纳礼……”薛红妆看了我一眼,压下到口的反驳:“正不正夫暂且不说,可这凤小姐难道不是韩大人的子嗣?”
青竹噎了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薛红妆见他如此表情冷哼了声:“哪有不让自己孩子认祖归宗的道理。若不是我们发现,难道你们家公子还要藏着掖着一辈子吗?即使是再恨韩大人,也不用让凤小姐一辈子有父无母,跟着他作个身份不明的野孩子吧!”
“你!”青竹被她一通抢白气得脸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如此联系上以前的事,我就有点明白了,这韩大人大概就是当年那女人,爹爹似乎是身份不明的跟了她。她有个什么传家的宝玉在爹爹那,想要回,爹爹却不给。而当初薛红妆与婴娇去明月小筑是替那韩大人办事。也许是顺道?毕竟婴娇她们是先去师父那里,再去的明月小筑。于是就意外的发现了我的存在。
那么,爹爹的失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年韩大人想要回我,却一直未果。于是就绑架了他,逼我出来。可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呢?
“凤小姐,这些年我与师姐虽未再去过千雪峰。但是大人一直派人查寻你的事情,但每次他……公子都以你丢失为借口……哼,还真是巧,我们刚发现你,你就失踪……”说到这里还讽刺的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
她以为我失踪是借口?
似乎更说的通了。可是,没有真凭实据表明爹爹是被那韩大人劫走的啊!
“那也仍只是个假设,如果是那韩大人做的,为什么不具姓名?不是应该让人明白要把初凤交到哪里?”不愧是寒玉,直指问题重点。他说的有理,贸贸然去不如先回千雪峰稳妥。可是,如果真是那韩大人做的,也总是要去京城的……
“小姐,其实……其实那纸片上写的是‘故人旧事,公子一叙,特留此言。’公子能有什么旧事,让人掳了去?除了……小姐你还是……还是去一趟京城吧!奴才实在是担心……”这……可是……
“你可带了那纸片来?”我已经冷静了下来,看他如此吞吞吐吐,便问道。
他不情不愿的拿了出来。我们几人一同仔细看了看,不错!写的确是“故人旧事,公子一叙,特留此言”,字却写的格外张狂潦草。
寒玉沉吟道:“‘公子一叙,特留此言。’这会是户部尚书会说的话?称谓不是奇怪了些吗?而且这字体……”确实有点奇怪。
看我犹豫不决,薛红妆道:“比起你父亲的安危,这点儿险都不愿意冒吗?”
我一怔,皱眉道:“这韩大人手段很了得吗?如果真如猜测的那样,爹爹就是再多不是,也是她孩子的父亲吧?难道她还会对爹爹下狠手不成?”
薛红妆听我“韩大人”“韩大人”的叫,不由对我皱起了眉:“那要看你的爹爹做了什么?私吞韩家宝玉不还,又私自生下凤小姐你,还隐瞒此事。此罪可大可小……”
“不就是个孩子?有这么严重?就算再不济,一个大人要多少侍夫郎君没有?还会在乎我这一个?”就是这里生育率低,一个夫侍成群的大人,还愁没有孩子?或者这里人非常重视子嗣?没听说严重到这种地步啊?
仿佛没有料到我的反应,她呆道:“凤小姐还真是奇怪。要知道私生子的名誉是很不好的。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不太有兴趣。她为什么这么重视我的存在?”
她更呆了,半天才道:“韩大人只有正夫一个夫君,是凤北有名的痴心女子,膝下只得一女一儿。韩小姐身体又不太好……”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本以为霁月的夫人是个无情无义的花心大萝卜,不想竟只有一个夫君……还只有一个病弱的女儿……
“而且这韩公子,虽然韩家正君待他如珠如宝视同亲生,他却并不是韩家正君的亲生骨肉……”心里忍不住冷笑,自然,那是我弟弟韩韩!
“不错,他正是明月公子的儿子,今年刚刚35岁,比凤小姐小4岁。还有,凤小姐京城离千雪峰不远,转走京城绕不了多少路的……”
有什么清晰了起来,却又快的让我抓不住。无论如何爹爹也不像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们上一代乱七八糟的恩怨,我也不想关心,关键是爹爹现在哪里去了。
“小姐,你……你还是去吧!今年初春的时候,夫人派来的人曾扬言若是再不交出玉环和小姐就要公子好看……千雪峰现在也再没有什么线索了……您回千雪峰有什么用呢?难道坐等消息吗?不如去京城看看,如果真是夫人……”
如果真是那韩大人,怎么我也算是她女儿,她是不会对我怎样的。倒是爹爹,到底是不是被那韩大人带走的,好让人担心。
“青竹,除了纸片再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吗?”想了想,我问道。
“什么异状也没有。”
“爹爹最近可有与什么奇怪的人来往或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除了……”
“怎么?”
“是我想多了,那是小姐失踪一年多后的事……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说。”
“公子曾经来过一次厉山……据文虎文秀说,公子只在厉山下的歧县徘徊了几日,什么也没做就回去……之后也没发生过什么。”
这会有什么联系?这么说来所有的猜测,被韩大人掳走是最大的可能。照青竹说的情形,回千雪峰也只能等,倒不如去一趟,有什么消息两地离的也不算很远……
“倒是去一趟也无妨。你们几个侍候爹爹的人仍皆在小筑吗?”
青竹眼睛一亮,满眼希望的望着我:“茗云尚在小筑。文虎文秀已先行打探了,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京城。”
略想了一下,便对寒玉说:“寒玉麻烦你带青竹和妙龄回去。替我禀明师父,我先行去京城打探一下,暂不回千雪峰了。如果有什么消息和变化,还要麻烦你通知我一声。”
华生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最后又忍了下来,只是静静的听我的安排。
“华生和英儿便随我一起去京城吧。”
作完了决定,看到一旁微笑着退出去的薛红妆,不禁又皱起了眉。按说此人应该对我们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她为何要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仔细想想,薛红妆的脾气不能算好,我又对她有诸多不敬,她却是对我隐忍再三。再想想她与婴娇曾去明月小筑帮那韩大人办事,从而发现了我,自是知道我的身世……而现在这一番言语,虽没有明示,却句句都是引我选择去京城……
再细细想来,冷汗霎时划下额头,这薛红妆明明是个外人,却三俩下就掌握了形势,因势利导一步步将我导向韩大人。这……这薛红妆看似冲动鲁莽,事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早在我们入了醉香斋时她便见到了我,她却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也说不得做过什么,还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可京城仍是要去的……
沉红也很担心我去京城的事,但她尚有事情要办,也陪不得我,只能嘱咐我要小心。另给我手书一封,此信是给风卿王的。她说我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持此信求见风卿王。还真是罩着我啊,事事都替我着想。
安排好一切,我们便各自启程了。寒玉见我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了,自带了青竹妙龄回了千雪峰。我们也上路了,寒玉他们走东北,我们却要走西北。
看着沉红越来越小的身影,车辙下滚滚的黄沙,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升起一股不真实感。怎么一下子我们就换了方向?欢欢喜喜的回家竟变成了满心疑惑的走京城。望着随着小道曲折的车辙,不由想:这马车蜿蜒出的羊肠小道又会将我们送向一个怎样的未来呢?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