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间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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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飞。
和鸟群一起。
视线所及是高楼林立，间或夹杂着绿色的林荫。
远处夕阳西下，天际的云彩绚丽多彩。耳边是仿若雷雨声一样巨大的鸟鸣，风托着双翼，头顶的天空透明仿佛触手可及。
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我随着身边的鸟群分散着落在树上。
这似乎是一颗法国梧桐，我端详着眼前的一片叶子如是想，然后脑中一片空白，毕竟我如今不足核桃大的脑袋并不能支持我进行太过复杂的思考，更不用说周围嘈杂的鸟叫声不曾停歇。
透过树叶朝下看，这是一条林荫大道两边栽满了梧桐，枝繁叶茂，落满了雀鸟，那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树下一辆电动车驶过，后座的小孩子勾着头好奇地盯着树上看，似乎想知道那么多的鸟儿藏在哪。
我呆了一会，看着眼前这一切，不得不接受自己变成一只麻雀的事实。
旁边有只麻雀蹭在旁边叽叽喳喳叫唤，也许它在用鸟儿的语言跟我说话，然而我并不能听懂。
我挪动脚爪往旁边腾了点位置，歪头看它不明所以。
这只麻雀和我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它往我这边蹦几下，叫了几声飞到旁边一根比较高一点的树枝上，瞧着一个方向不住的看，翅膀拍几下，边看边叫唤。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点……艳羡？
……？？
错觉吧？我怎么可能听懂麻雀的叫声……(=_=)
不过我还是朝它看的方向看过去，很快把视线对准了那只正在给雏鸟喂食的麻雀，旁边还有一只很亲密的麻雀，喂完雏鸟就开始互相梳理羽毛。
真是温馨的麻雀一家呢。
我莫名伤感起来，想起了邕邕和团子。
我没能忧伤多久，那只麻雀又蹦过来，用很温柔的动作给我梳理羽毛，轻轻地鸣叫着，像在安慰我一样。
我瞅了瞅它的黑豆眼，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顿时更忧伤了，心情低落之下，也就没有在意那只和我很熟的麻雀的动作。
我缩着脖子懒洋洋地任那麻雀给我梳理羽毛，很舒服，感觉它每一下都搔在痒处，而且毛茸茸的鸟儿凑过来又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加上飞了一天的身躯传来一丝倦意，我眼皮开始合拢了。
这时候，那只麻雀停止了为我梳理羽毛的举动，下一秒，随着扑棱的声音，背后传来重物感，明显感觉到有鸟踩在后背上。
我吓得脖子上的羽毛都炸开来了，连踹带翅膀就把背上的鸟掀了下去。定睛一看，是那只麻雀。
我心跳平复，羽毛也服帖下来，但还是警惕地瞪着这只麻雀。难道我之前猜错了？它是我的仇鸟吗？
等到我看到它翘着尾羽开始发出一种特别婉转柔情的鸣啭，甚至绕着我，翅膀、尾羽像扇子一样展开飞了几圈，才终于明白。
求偶。
WTF？！！！
我整个人……啊、不！是整只鸟都懵了。
麻雀跳完求偶的舞，不知在哪扒拉着叼过来一片透明闪亮的糖纸，还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看。
麻雀：“唧？”
我觉得我需要静静。
其实往好处想想，做一只鸟还是很棒哒！
我会飞！
我会飞！
我会飞！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突然觉得这真的是一种很能凑字数的句式呢！
作为没有翅膀没有独立飞行能力的人类而言，天生带有对天空的向往。现代社会死在极限飞行运动上面的人数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还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前仆后继。
如今我可是实实在在凭借一己之力在飞呢！
——虽然是作为一只麻雀。
麻雀是群体活动，即使冬天也三五成群。某种意义上来说，麻雀有社交也并不奇怪……个鬼啊！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的自信都毁掉了好吗！
“唧唧唧？”
“唧唧、唧。”
“唧……唧唧……”
麻雀在唠嗑……啊、不！是交换信息。
什么xx区养了狗，xx地来了凶悍的野猫，去这两个地方得小心点了，xx广场有一批笨头笨脑的鸽子，哪天去抢食……
一群麻雀说着说着就开始歪楼，接着我就听到麻雀们七嘴八舌地问着我旁边的那只怎么又和我吵架了？最近还是没有生蛋的动静吗？然后又安慰说我们毕竟年纪小，可能还不到时候。
我恹恹缩头发呆，心里想着难道我是一只高冷的雀子么？它们八的时候都不会问我？还有我居然和那只麻雀是一对？
一边发呆一边暗搓搓偷听，突然就听到一句“不过雄麻雀还没有听说过下蛋的例子，你们最好抱最坏打算。”
咦——？等等！
我有点懵。
啥意思？
我想了想那只麻雀给我跳舞的时候，翅膀展开确实洁白又漂亮，雄鸟无误。
我又低头查看自己翅膀下白色的飞羽，默数，一、二、三、……十、十一、十二。
数了两遍。
十二根没错。
我也是雄鸟呢。
呵、呵呵哒。
这年头动物也与时俱进搞基了啊……
那只麻雀挨挨蹭蹭过来，伸头谄媚地要给我理羽毛，我一翅膀扇过去，它就委委屈屈地保持距离不靠近过来了。
我无动于衷。
说实在的，一团毛茸茸的小鸟确实可爱，可是与你等高一般大小的毛团子可没有这种萌感了。
觅食是去花鸟市场。
笼子里的鸟叽叽喳喳，笼子外的鸟叽叽喳喳。
我苦大仇深地盯着食槽里的鸟食看了半响，刨开上面疑似鸟屎的玩意，毅然而决然地啄了一口。
……还、还可以哎。
接下来又尝试了草籽、蚂蚁、瓢虫……路过一颗金桔时还啄了一口。
……
我想吃肉。
我想吃辣子鸡、椒盐猪蹄、酸菜鱼、桂花糯米藕、麻婆豆腐、东坡肉、口水鸡、酸辣土豆丝、溜肥肠、松鼠桂鱼、鸭血粉丝、羊肉汤、炖牛肉、烤羊排、卫龙辣条……
好不容易回到了现代社会，然而作为麻雀并不能享受到科技的便利，大吃货国的各类美食作为一只麻雀也吃不到。
忧郁。
傍晚还是回那颗树上休息，夏天黑得迟，天空还很亮，我无聊地听着耳边麻雀的闲话，一如既往做我的高冷麻雀子。
然后“啪！”地一声，一阵剧痛，就像电视屏幕突然黑屏一样，我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去，连疼痛都没感受得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再次清醒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条蛇。
刚刚捕食完的蛇。
……
吃的不知道是鸟还是老鼠，毛茸茸的一团卡在那，还不时痉挛抽搐几下。
……
我现在去死来得及吗？(ಥ_ಥ)
没能想太久，胃里都是食物的饱足感令人昏昏欲睡，懒洋洋的，不自觉的就开始盘身打盹。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所以先睡一觉吧。
蛇的视野是单调的色块组成，深色大片的底色上星星点点布满了明亮的色块，有大有小。
地面上的小型明亮色块跑跑停停，吐出蛇信反馈信息告诉我这是一只肥硕美味的老鼠。
肥硕美味……吸溜！我蠢蠢欲动。
嘶～
我贴地滑行全舍贯注。
那只老鼠似乎觉察到了杀气一溜烟钻进应该是它洞穴的深色色块里面，看不见了。
……
…………
………………Σ(っ°Д °;)っ？！
等、等等！
我僵直住了。
刚刚那个口水都要掉出来的蛇绝对不是我！是身体记忆！！原主蛇到底有多爱吃！蛇不是吃饱一次管一月的吗？！！
我深深地怀念起之前当麻雀的日子，除了胃口小以外，哪里都比做蛇要好，起码不用生吞老鼠吧？泪目。
毛毛的鸟啊鼠啊之类的只要一想到刚来的时候那种喉咙间有活物挣扎的感觉就够让人毛骨悚然了，今天也还是吃鸟蛋吧？
已经足够熟练地缠着树干爬上枝头，吐出信子探查了一下，鸟爸鸟妈不在，很好。昨天还留下四个蛋没吃在窝里，今天吃掉三只吧，留一个，毕竟把人家吃绝户了也不利于可持续发展呀。
我觉得自己设想得十分完美。
然而蛋它爹妈似乎不这么想，我刚好不容易咽下去一枚蛋，缠着枝干挤压腹中的鸟蛋使它碎裂，正准备向下一枚蛋进军呢突然两只爪子抓住我横着提起我然后我又飞了，即使作为睁眼瞎的蛇我也知道我这是被恨我吃了蛋的鸟爸（妈）抓住了。
我想到动物世界里被鸟活活摔死的蛇。
这一次再死得那么快我下一次是不是只能做仓鼠甚至虫子了？？？
我猛地蹿高一口咬住大鸟腹部——谢天谢地我的身体很长——大鸟吃痛，脚爪不自觉地松开，我趁机整条缠在它身上。
大鸟的同伴飞在旁边，然并卵，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鸟坠机。
——话说我似乎有毒？
大鸟抽搐着不动了，我裹着它从头部一点点吞下去，饱腹的感觉很美好。
真的吃下去以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可接受。
吃饱了就想睡，也不需要思考什么，只要凭借本能就好了。
蛇只需要蛇需要的思维，人在其躯壳内的话会被同化的吧？
蛇不需要经常性进食，尤其是吃得饱饱了后。也并不想动弹，找了阴凉的洞穴睡大觉，期间赶跑数条窥视此地的蛇。我不爱到处游动——爬了半天也不一定远到哪里，白费什么劲？所以我通常蜷缩在洞穴里，偶尔在附近的灌木丛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蛇不耐高温，但不代表不喜欢温暖一点的天气。
一如既往藏在灌木下歇息，因为饥饿在考虑去哪觅食，藏身的灌木丛叶子被拨动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处于饥饿状态的身体就蹿出去张嘴要咬。
下一秒感觉身躯某个部位一疼，身体霎时间变轻，本来腾空的视野下降了。
我看到了灰色的靴子，旁边是滴了血的刀尖。
卧勒个槽。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间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