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汲秋

33、33、7月10日—【凌霄】

　　33、7月10日—【凌霄】

　　完成整个“生日告别会”，又吃了饭，唱了歌，玩了游戏，等大家兴尽散会已经接近九点了。因为明天还是台风天气，所以今天晚上不用早睡，明天也不用早起。于是我把握住这个机会，依次去三个寝室敲门，把我的室友们给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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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下午到晚上，外头的风有变大的趋势，但还没大到能把人吹跑的程度。倒是这种天气，夜里吹点风也还凉快，所以用来纳凉唠嗑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们约在离院子几十米远的一颗大香樟树下见面。
　　这是棵四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参天大树。树下有两个小小的佛龛，但是由于长久无人供奉，已经长满了杂草。
　　樟树的树干上缠着两株粗大的凌霄花。这个季节花开得正盛，橙红的花朵开在墨绿的叶片中，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见到了一株变异的香樟。
　　我站在树下，就着不远处院子里惨淡的灯光，静静看着盎然的红花绿叶，然后想起舒婷的《致橡树》：
　　【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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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从植物上挪回了视线，对我的室友们说：“好久不见啊……”
　　“哪里久了，不是晚上才见过么？”孙筱筱走到树下，靠着树干，抱着手回答。
　　我故作轻松：“很久没这么悠闲的说话了嘛！”
　　“都住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意这个？”吴双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你这是恋爱了之后连性格都变了？”
　　“这和恋爱有什么关系……”我皱着眉，苦笑了一下，“再说，陈暮凉那种人，真不是我能驾驭的了的。”
　　“……”孙筱筱抬眼看我，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吴双揶揄道，“吃醋？”
　　“有什么好吃醋的……”孙筱筱又看了我一下，“我就是奇怪，陈暮凉到底能喜欢她什么……”
　　“怎么说？”
　　“那个人的优秀程度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又问我，“盛夏，你真的了解他吗？”
　　我摇头，坦白道：“我还真的不太了解他，不过他前些日子找我出去，我才多少有些明白了……”
　　“什么？”
　　“他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南歌的室友，他是为了调查张一鸣的事，才来接近我的。我一直以为遇见他是巧合，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调查？！”吴双发怔地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尚小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脸上表情淡淡的，一副心不在焉、事不关己、心如死灰的样子。
　　孙筱筱则又继续冷冷地笑了一声：“想想也是。”
　　“唔，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吴双问她。
　　她看看我：“这几天和陈暮凉相处，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去谈恋爱的人……更何况……对象还是这个根本不可能谈恋爱的女人。”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确实，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觉得陈暮凉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我的。只是后来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了他的为人，又认识了他的室友和陈彤，我才慢慢相信他对我基本上还是认真的。但是这种笃信的情绪不能在此时表露出来。
　　我正想开口说下面的话，不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尚小晴却抢在我前面开口：“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哈？什么情况？”察觉出尚小晴的反常，所以孙筱筱暂时停了我这里的话题，问她，“说起来，你那个摇出来的男朋友呢？最近怎么没听你说起了？”
　　“分手了。”尚小晴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透出一种不甘心的气场。我想起最初听到她恋爱消息的时候，我就在心里下了定论，觉得她这份感情不会长久，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结束得这么快，我记得那天是六月十一号，我和暮凉就是从那天开始正式在一起的，所以，这不是连一个月都不到么？
　　“是……什么时候分的手？”我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咬住嘴唇，愤愤道，“十几天前，他发了条消息，说对我没兴趣了，要分手，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消失？”
　　“恩。”
　　“这……二十一世纪，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不回你的消息，电话也不通，对么？”
　　“恩……”她委委屈屈地点头。
　　我们三个互看了一眼，了然：“黑名单……”
　　“好了，别难过了，男人都是这样的。”我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你看，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大不了再找一个……”
　　她狠狠瞥了我一眼：“我跟你不一样，至少他没有利用我！”
　　我挑眉，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盛夏也怪可怜的。”吴双淡定地抚慰了一下尚小晴，又问我，“不过话说回来，陈暮凉他到底是怎么利用你的？你哪来的利用价值啊？”
　　“他……”我略微凄惨地笑了一下，“他说他觉得南歌死的蹊跷，希望我可以找到南歌的日记或者记事本，看看在她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说他想了解南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瞒你们说，其实陈暮凉也是喜欢南歌的……”
　　“什么？！”
　　“是真的。只不过当时，是张一鸣在和南歌‘交往’，所以他不好插足……”要是暮凉知道我这么说他，不知道会不会拍着我的头叫我“说谎不打草稿的盛夏小姐……”
　　“……”
　　她们都微微沉默着，我周身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
　　一会儿后，还是尚小晴先开口，她的声音有点颤：“所以，你们查出了什么？”
　　我于是决定开始一颗一颗点炸弹：“我找到了南歌的记事本，还有暮凉也做了一些调查，我们知道了南歌的过去……”
　　我慢慢地讲述南歌的经历，告诉她们南歌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些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事情来。
　　“所……所以……”尚小晴有些结巴，“所以……她是为了离开杨旭天，才……才和那些男生？她就是想要钱？”
　　“是的。”我说，“她很希望能有自由，我们每个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一点都不珍惜的自由……小晴，你曾经说过，她的存在让你自卑，不过，其实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她甚至连亲人都没有……”
　　“我……我不知道……”尚小晴摇头，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那又怎么样？”这个时候，吴双冷冰冰地开口，“你想帮她洗白？算了吧，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没有自由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吧？想要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赚，有必要用骗用偷的吗？她这样子，和外面卖身体的女人，有多少区别？”
　　“我没有想帮她洗白，我只是陈述事实……”
　　“盛夏……”吴双认真地看进我的眼睛里，“事实就是，南歌是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为了她的愿望，可以毫不犹豫地毁了别人的人生和梦想。你想想韩昱，想想张一鸣和杨旭天，再想想筱筱和我……她对不起全世界！这样的人，即使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也应该是要被唾弃的。”
　　“……”我转开目光，不去看她。
　　孙筱筱靠着树干远远道：“我觉得盛夏还有别的话要说。”
　　“是的。”我开口，“关于张一鸣，你们三个，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名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