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南北旧事（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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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熏的室内，俗艳的香气弥漫。烛光轻曳，一只雪白的手忽然拉住那紧闭的大红色的床帷。
那片红色是大海里的船帆。帆在浩瀚里被波涛猛烈的撞击，有些摇摇欲坠。透过一指宽的些许缝隙，人类的发展在延续……
男子的声音与女子的轻吟，交织缠绵，汇聚成一段奇异的韵律。也许是房子的隔音太差，也许是太过安静，这番动静，隔壁房间的我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开始虽然尴尬，但我还能强自镇定的跟对面的姑娘客气的说请茶，直到后来隔壁越发孟浪，满嘴的混话不断。眼瞧着那姑娘两腮晕红，媚眼如丝直往我这飘，我也二话没说，沉着脸直接一把脆了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阿万也是一脸的不满：“这段少爷真是欺人太甚!”
我看他一眼，淡道：“慎言!”
没走上几步，段宏业的小厮跟上来：“二爷，你怎么就走了，一会儿小的怎么跟我家少爷交代啊，可是姑娘不讨人喜欢，小的叫人给你换……”
我别开身子，阿万上前一步挡开他：“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我家少爷跟前领!说句不好听的，我家少爷也算是个长辈，哪有外甥领着舅舅逛窑子的!说起逛窑子，我家少爷逛的时候你们家少爷还没发育呢……”刚开始说的还像那么回事，越说越不像样了！
我正要打断他，瞧见前边入口处停下一辆马车，帘门掀开，下来一个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身天青，细眉水睛樱桃口，聘聘婷婷的正往这边走，打眼瞧着有几分眼熟。
待走近了，才认出来，正是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个姑娘，还真是有缘。没理会正磨嘴仗的两个，等她走到跟前时，我露出几分笑意来：“是你!”
那姑娘闻言朝我望来，一眼之下，也是极意外。“是你!”两个字也不禁脱口而出。笑起来，露出两个小梨涡，虽不是绝美，但甜极了。
我被这笑晃了一下眼，还未来得及说上些什么，远远的听见一个妇人再喊：“蓁儿!”
她应了一声，朝我微微福了福礼，就转身离去了。瞧着那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敲了下正大放厥词的阿万：“咱们也走了!”
阿万捂着脑袋哎呦一声，撇下正一脸若有所思的小厮，小碎步忙跟上我：“二少爷，等等我，阿万还没有说完呢!段宏业太可气了!”
我边走边教他：“往后呢，不要轻易动怒，否则别人会说你情商低，你只要面带微笑，心里默念你大爷就好了！”
阿万先是点点头，然后一脸不解：“有道理!不对啊少爷，明明是你先动怒的!杯子都摔了!”
我先前忍了几忍得一肚子火，一下子涌出来，不由一把扔了手里捧着的手炉，骂起了街：“玛德!什么混账东西!叫爷来听他的活春宫，一个小牙签也好意思显摆!把他拉出去给我砍了!砍了!”
阿万拉着我：“少爷，冷静冷静冷静……”唉！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啊！
那天下午老段留下话就走了，第二天就把他儿子送了过来。
刚开始还顾着脸面，向我讨些学问。我心血来潮也动了育人心思，然每每考校，驴头不对马嘴。在我发现他除了围棋一无是处之后，就彻底放弃了!
有一日，他与我道：“父亲每每骂我不成才，夸君才思敏捷，文达意通，业如何也能像君一样成为天纵之才？”
这个马屁把我拍的很舒服，为了树立年轻人的榜样，我总结了一个又慎重又谦虚的回答：“那有什么天才，寒云也是把你睡觉的时间用来读书了而已!”
哪知这小王八蛋，闻言仿若恍然大悟似的长叹一声：“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睡觉的时间不够用，原来都被你偷偷借走了!”
我：“……”o(╯□╰)o
今日我闲来无事，问他此处有何景致可去？人少爷说：“这有什么好瞧得，都是大小坟墓，我领您去一好地方!”玛德，然后就把我领钓鱼巷了!
他在里面风流快活，我在隔壁天打雷劈的!
一路回了公馆，下女迎上来，帮我除了呢子大衣。我用温水净了手脸才问：“我不在时可有电话？”
管家道：“袁公来过一个，问您何时回去!”
我没什么好气：“回什么回!老子再不好好赚钱，拿什么……算了，你就说我过段时间就回!还有旁的吗？”
“京里和上海各来了一个，都道说你要寻得人找到了!”
我闻言一愣，继而大喜，再没有更振奋的消息了：“好好好!京里那个告诉他人既然都寻到了，就好好安置，不可怠慢!”大清留洋回来的学生，我寻访了多日，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管家点点头：“上海的怎么回呢？”
我换了件寝衣，伸了个懒腰：“让他稳住那个美国佬，就说我钱多的是……图纸是要搞到的!让他抓紧办，我要听信儿，办好了我有赏!”
管家得了吩咐下去回电话了，我拿了几封信略略扫过一边，是广州那边来的，说那位冯先生想着见我一见。我回复同意见面!
转眼又是几日，天越发的冷，除非必要我是懒得动的。中间段宏业来了几回，都叫阿万挡了回去说我不在，想着他怎么也该晓得我是个怎么意思!
这一日，在聚宾楼与几位生意人谈完买卖，正打算去一旁的隔间里歇上一歇，喝杯热茶。小二进来，递给我一张条子，说是段少爷给的。我打眼一瞧，见上面写着：前几日得罪兄长，特备下一份厚礼放在隔间，敬请笑纳。
我管你老子叫姐夫，你管我叫兄长，真姥姥!我嘴里一边嘀咕，一边进了隔间。一眼望见塌上的“厚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小声骂了句：“混账东西!”
那小小的姑娘，穿一身纱制的大红衣裙，内里的波澜起伏一览无余。她本来垂着头，听见我声音，才仰起脸来，乌发散散的挽起，原本甜美的小脸细细装扮过了，眼角眉梢都是精致，透着一丝稚嫩的妩媚。
见是她，我愣了下：“怎么是你？”
她顿时一双眼睛噙满泪水：“袁二公子……段少爷帮我父亲还了赌债，说只要我服侍你，就不用还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可真好心!”看了她这身打扮，又转过身去：“穿好衣服，你走吧!”
她咬了咬唇，怯怯的问了一句：“那钱……”
我叹了口气：“不必担心，一切有我!快走吧!”
她几乎立刻破涕为笑，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对我道：“谢谢你!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我就晓得你不是这种人!”
她穿上衣服，几番感谢地话说完，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生怕我后悔一样。真是个孩子，我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歇不成了，我叫了敖文就打算往回走。一出门才发现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走了没多远，见那小姑娘正在一处房檐下躲雨。想了想，冒雨走过去，将身上唯一一把雨伞交到她手中。
“那你怎么办？”她接过伞冲着走入雨中的我喊道。
“没事，我有车！”坐在驾驶室中的我微笑地看着后视镜中的她，感觉自己真是个好人。
敖文：“……”o(╯□╰)o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南北旧事（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