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风暖「GL」》爱吃鱼的懒猴子

5、相处

　　高烧事件后，竹屋恢复了平静。
　　苏玉青出现的次数逐渐减少。多数时候，她会在清晨出现，把早点连带着一整天的食材搁在屋外的石桌上，而后了无踪迹。
　　梅兰竹菊曾经私底下探讨过苏玉青此人，猜想她的来历以及为何如此酷爱饮酒。
　　楚紫遥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对苏玉青的了解仅限于近来的相处，除了知其师承云雾山外，别的一无所知。因此，当梅兰竹菊讨论苏玉青时，她选择了倾听。
　　那日夜晚，她发着高烧，虽睁不开眼，却十分清晰的闻到了苏玉青身上的香味。初时，她还有些不开心。主要源于苏玉青眼睁睁看着她艰难的包扎伤口，却还是醉眼朦胧地在一旁惬意的喝酒。可苏玉青愿意留下来照顾她，足以让她所有的不开心烟消云散。
　　可是，烧退了，见面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这让她感到郁闷。
　　又一个清晨，艳阳高照。
　　“苏姑娘今日送来的早点是水晶糕……”夏竹手里拎着食盒，打开一格，看见的是水晶糕，再打开一格，是春卷，下一格是肉包。桌上还有肉类，一些蔬果。
　　冬梅道：“苏姑娘最近忙什么呢？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春兰道：“这你就管不着了，苏姑娘把地方让给我们住，肯定是跑到外面住客栈去了。”
　　夏竹压低声音道：“我觉得苏姑娘是跑出去喝酒了。”
　　秋菊表示赞同：“苏姑娘天天酒壶不离身，十足十像个女酒鬼。”
　　冬梅立时捂住秋菊的嘴，低声道：“小声点儿，给她听到了你就等死吧。”
　　秋菊拨开冬梅的手，撇嘴道：“她又不在。”
　　春兰贼兮兮一笑，低声道：“苏姑娘轻功高绝，神不知鬼不觉站你身后你都不知道。”
　　“小丫头，编排我呢！”
　　声音很好听，声音很熟悉。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春兰捂着被吓坏的小心脏，缓缓转过头，便见苏玉青举着酒葫芦倚在墙角，嘴角还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意。
　　“哎呀！苏姑娘！我们正商量煮早饭呢，你肯定没吃吧，要不要一起？”春兰随机应变，亮出她的招牌笑容。
　　苏玉青眉头微挑，喝了两口酒，一把揽过春兰的肩膀，笑道：“你陪我喝酒，她们三个去准备早饭。”
　　春兰是梅兰竹菊四人中酒量最差的，一沾就得醉。她暗暗叫苦，直朝冬梅使眼色，讪讪笑道：“苏姑娘，我的酒一向都是冬梅帮我喝的。”
　　苏玉青啧了一声，抬眼去瞧冬梅。
　　冬梅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万般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如此，冬梅陪我喝酒罢。”
　　苏玉青食指点着春兰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小丫头，别把饭烧焦了，米很少的。”
　　春兰得救，万般开心在心头，连忙应是，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冬梅的肩膀。
　　冬梅替人背锅，唯有苦笑。
　　竹屋里有好几坛酒，苏玉青一股脑儿全搬了出来。
　　冬梅顿觉这次要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苏姑娘，大清早的这么喝酒不太好吧？”
　　苏玉青笑眯眯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清早做什么事都是最好的。”
　　冬梅无力反驳，索性舍命陪美女。
　　夏竹从厨房内探出头观望，啧声道：“苏姑娘这是铁了心要灌醉冬梅呀！”
　　春兰道：“下次记住了，别招惹这个女人。”
　　那日竹林的打斗，她全都看在眼里。那六个人的死状犹在眼前，想多了晚上都得做噩梦。塞北七鬼，很有力的诠释了招惹苏玉青的下场。
　　秋菊道：“你们别顾着看热闹，过来看火，我打水给小姐洗漱。”
　　楚紫遥最近懒懒的，此刻仍在睡。
　　秋菊打水进屋，轻声唤醒楚紫遥：“小姐，苏姑娘来了。”
　　楚紫遥有起床气，好一会儿才彻底醒来。她拥被坐起，问道：“她今天没走么？”
　　秋菊道：“没有，在外面跟冬梅喝酒呢。”
　　如此，当楚紫遥收拾妥当出门时，看到的便是冬梅拿着竹棍当剑使，苏玉青撑着脑袋看好戏的景象。
　　苏玉青有点喜欢恶作剧，本意是想灌醉春兰的。不曾想，冬梅心甘情愿当替死鬼。她知道梅兰竹菊表面谁都不服谁，实则情同姐妹，也不勉强春兰。反正，灌醉一个人就行了。
　　哪知道，冬梅喝醉酒居然喜欢耍剑。
　　苏玉青随便捡了根竹棍递过去，她还真把竹棍当宝剑，耍了起来。
　　楚紫遥一声不吭的坐在了苏玉青对面。
　　苏玉青挑眉道：“怎么？师姐都不叫了？贵为公主，这点礼貌应该懂的吧？”
　　大清早的被怼，楚紫遥有点气恼，表面仍是不动声色的叫了声师姐。
　　苏玉青很满意，问道：“伤口可好些了？”
　　楚紫遥道：“好多了。”
　　多日不见，苏玉青仍是美得人神共愤，笑容也一如既往的迷死人不偿命。她辨别着酒香与苏玉青身上的香味，竟然觉得两种气味混在一起很好闻。
　　苏玉青笑道：“师妹，师父可有将逍遥步法传授于你？”
　　楚紫遥道：“有过。”
　　苏玉青道：“你觉得如何？”
　　楚紫遥道：“华而不实。”
　　苏玉青道：“逍遥步法是我十一岁生日那年，师父为了哄我开心创下的一门极其花俏的轻功步法。师父总说逍遥步法只是走起来好看，若是与人过招，万万用不得，破绽太多。”
　　楚紫遥道：“确实如此。”
　　逍遥步伐，她也是十一岁时学的。今日方知，此步伐竟是师父特意为苏玉青而创。
　　苏玉青道：“还记得怎么走吗？”
　　楚紫遥道：“记得。”
　　苏玉青道：“走给我看看。”
　　楚紫遥站起身来，按着记忆中的步法走了一遍。她学逍遥步法时，只觉得很繁复，走起来像跳舞一般，甚是好看。后来长大一些，觉得这种步法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便没再去练习。丢了这么多年，她不知道有没有记错，完了问苏玉青：“可曾走错？”
　　苏玉青道：“没有。”
　　顿了顿，皱眉道：“师妹，你是否从未想过要将逍遥步伐改变一下？”
　　她语速极快，一口官话说得甚是标准。
　　楚紫遥摇头。她确实从未想过。依她之见，不好的不要便是，没必要花心思再去改变。
　　苏玉青道：“那日你与人缠斗，我看见了。你的剑法我没学过，却不得不承认很精妙。不过，你招招都实打实，很吃亏。以你的修为，不至于输给那些草包，想来是你缺乏对战经验，才会败北。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对有些人，是不需要讲情面的，你不该心软。”
　　“我明白了，多谢师姐指点。”绕了一个大圈，原来是为了说那天的事情。楚紫遥知道那天她的表现很逊，想想就觉得很没面子。不过，苏玉青愿意指点，让她感到很窝心。
　　苏玉青道：“无须客气。”
　　说着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我倒是把逍遥步法改了改，走一遍给你看。若你能记下，便勤加练习，若是记不下便算了。我很懒，只走一次。”
　　夏竹秋菊春兰端着准备好的早点，怔怔看着一团红影在院子里来回穿梭，步子快得眼睛都快跟不上的那种程度，纷纷面露讶色，心生敬佩。
　　苏玉青在冬梅面前停住脚步，右手一挥夺过她手中的竹棍，点了她的昏睡穴，对还在愣神的春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
　　春兰哦了一声，将两碟早点放在桌上，去帮苏玉青把冬梅架到房内。
　　“苏姑娘，你轻功好厉害！”春兰拉过被子帮冬梅盖上，转头赞扬苏玉青。
　　苏玉青轻嗤道：“那只是轻功的一种步法，走着玩的。我一般习惯用踏雪无痕。”
　　春兰面露钦佩之色：“苏姑娘，我想拜你为师。”
　　苏玉青像看见怪物一样，立马退开一步：“我可不收徒弟。”
　　见春兰有纠缠不清的趋势，又道：“我得罪的人太多，那些人天天都想着把我挫骨扬灰，不过他们都打不过我。如果知道我收了徒弟，保管会抓来杀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能收你为徒。”
　　说完转身就走，将还欲拜师的春兰晾在了屋内。
　　楚紫遥同样很佩服苏玉青，刚才的那套逍遥步法与她走的那一套路子一样，实则内含玄机，许多步子是虚的，踩空后退避让的步子明显增多，若是用来逃跑，是一门不错的功夫。
　　桌上摆着苏玉青拎过来的早点，还有两碗白粥，入座的却只有两个人。
　　苏玉青皱眉道：“梅兰竹菊不吃早饭的？”
　　楚紫遥夹起一块水晶糕，淡淡道：“你们坐下来一块儿吃。”
　　按理说，主仆有别，无论梅兰竹菊多么的受宠，都是不能够与楚紫遥同桌用膳的。往日，梅兰竹菊都是等楚紫遥吃完后再用早饭，可苏玉青不知道。她第一次和楚紫遥一起用膳，不知道那些贵族规矩，只觉得梅兰竹菊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楚紫遥，理应坐下一起吃早饭。
　　楚紫遥倒是无所谓，多少人一起吃饭都可以。她曾经也觉得在宫里规矩多，搬去公主府后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规矩。不过，有些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比如，服从命令。多做事，少说话。
　　一顿早饭吃得颇为尴尬，梅兰竹菊明显很拘谨，动作都不敢太大，吃东西都不敢发出声音。
　　楚紫遥倒是神色自若，斯文地吃着糕点，用勺子喝着白粥。
　　就吃相而言，楚紫遥是那种贵族式的慢条斯理。苏玉青则是属于那种不斯文也不粗俗的范畴，可以用洒脱二字来形容，不做作，不矫情。她吃包子下白粥，外加一点咸菜，一碗就填饱了肚子。
　　早饭后，楚紫遥破天荒提出用对弈来打发时间。
　　苏玉青对博弈只是一懂半懂，不过楚紫遥难得主动提出要求，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美意，只好答应下来。
　　春兰夏竹负责张罗。冬梅醉酒仍在昏睡，秋菊负责煮茶。
　　苏玉青跪坐在铺了毯子的地上，笑道：“师妹很精通博弈？”
　　楚紫遥道：“闲暇时喜欢摆弄，也不算精通。”
　　苏玉青啧声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是个中高手。首先声明，我对博弈只是略知一二。”
　　楚紫遥道：“无妨，打发时间而已。”
　　苏玉青卷着发丝笑道：“待会儿出错，你别笑话我也就是了。”
　　楚紫遥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她发现苏玉青很喜欢卷着发丝玩，有事没事卷两卷，像是已养成了习惯。
　　三局棋，楚紫遥完胜。
　　“不玩儿了！没意思！”苏玉青兴意阑珊，打着呵欠打算走人。
　　楚紫遥道：“师姐输不起么？”
　　苏玉青斜眼道：“我像是输不起的人么？你棋艺高深，我很一般，差距太大下起来没意思。”
　　楚紫遥笑了一下：“如此，今日便不下了。师姐要走了么？”
　　苏玉青道：“我还有事，得马上去办。”
　　楚紫遥道：“师姐最近在忙什么？”
　　苏玉青笑道：“难得你会主动问我，真是受宠若惊呢。很好奇我的事吗？”
　　楚紫遥抿唇不语。
　　苏玉青道：“好奇这个习惯可不好，得改掉！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楚紫遥若有所思的瞧着苏玉青走远，一颗心竟似跟着那抹红影飘走了，让她有点无措。
　　苏玉青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只不过一场相逢，竟让她生出了这许多从未有过的情绪与好奇。